晚上八點,蕭揚走進燕京北五環上的一家小旅館,直接上了四樓,看準了其中一個房間,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房內光線明亮,只擺着一張牀和一個對牀放置的電視。此時,桑傑央宗正坐在牀頭上,專心地看着電視上的小品。
巫歷面無表情地站在她的旁邊,聽到蕭揚進門的動靜時,他凌厲的目光瞬間射了過去。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好半天。”桑傑央宗經過了這幾天的習慣,現在終於不會在針術效果加劇地急燥了,雖然臉色已經紅得有點可怕,但仍然保持着笑容和從容。
蕭揚摸出一根鋼針,淡淡地道:“躺下吧。”
幾分鐘後,蕭揚收起鋼針,看着桑傑央宗將身上被拉開了大半的衣服穿好。
“你似乎遇到了什麼問題,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桑傑央宗敏鋭地道,“有心事可以告訴我,不是朋友,有時候説起心事更方便。”
蕭揚板着臉道:“今天在什剎園發生的爆炸案是怎麼回事?”
“這就要看你説的是哪起了。”桑傑央宗若無其事地道,“是東門的那起,還是南門的那起?又或者西門的那起?”
蕭揚之前並沒有細察過那邊的情況,不禁一愕:“這麼多?”
“雖然多,可惜的是沒能造成多少傷害。聽説,只是死了幾個警衞。”桑傑央宗不無惋惜地道,“作為對昨晚行動的報復,力度仍然不夠,無法彌補我們在燕京的損失。”
蕭揚聽得心中一動。
聽這話,秦海巖受傷似乎並不是刻意而為,而是誤傷。
“不過我很高興,昨晚到今天發生的事沒有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緊張。”桑傑央宗拿起牀頭的一個小瓷瓶,遞給蕭揚,同時送上甜甜的笑容,可惜被面罩擋着了,“這是今天的份量。對了,最近你有沒有過度疲憊的感覺?”
最後一句似有意若無意的問話讓蕭揚一驚,他立時明白對方是在試探她在藥中添加的那種精神類藥物是否生效。蕭揚皺眉道:“哪來這麼多問題?”雖沒明確回答,但語氣間的不耐煩,已經向對方透露了信息。
桑傑央宗一聲嬌笑,忽然從牀上下來,柔聲道:“我剛剛接到消息,説是血獄黨的尼古拉被你殺了,現在屍體被送到了俄羅斯駐華民事館,這是真的嗎?”
蕭揚冷冷道:“你可以對我這邊做任何事情,我也可以,這有問題?”
桑傑央宗搖頭道:“不,我不是在怪你,反而還要多謝你。血獄黨的人一直悄悄探查我的秘密,限於同盟關係,我一直不能對他們怎樣,你幫了我的大忙,給了他們一個教訓,同時也保住了我不少秘密。不過,昨晚三玄堂和公安局的人能輕鬆地找到我的那些藏身處,這信息是你從尼古拉那裏獲得的吧?”
蕭揚哼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你知道平田長治這個人嗎?”
這一句奇峯突起,讓桑傑央宗也不由一愕,片刻後她才道:“他是誰?”
蕭揚把她神情盡收眼底,淡淡地道:“這個人是青葉組的的,也是平田律子的老公不用驚訝我怎麼知道平田律子這個人他剛剛來找過我,你猜他的來意是什麼?”
桑傑央宗完全恢復了正常神色,輕描淡寫地道:“不外問你深川呈平的死因和屍體在哪,對嗎?”
蕭揚暗叫厲害,至少她猜對了一半,這説明她早就在警惕青葉組的人。
“我是個老實人,所以老老實實地告訴了他。”蕭揚鎮定地道,“我告訴他,深川呈平是傅彥碩殺的,而屍體則被你送到了西陲。”
桑傑央宗眼神微變:“你怎麼知道他的屍體送到了西陲?”
蕭揚早在説之前就已經想過這問題,因為按説他是不可能知道深川呈平的屍體去了哪,不過他勝在毫無回答對方問題的義務,神秘一笑:“你可以一猜,説不定是我一直監視着你,也説不定你的手下有我的內奸,甚至還有可能……算了,總之我想平田長治應該對你現在很有興趣。”
桑傑央宗輕聲一笑:“説半天,原來你是來挑撥來了。不過你白廢了心機,因為我和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利益關係,相互防備,合作結束後,我們會成為敵人不過你想看到那一天,就要看看你的命是否足夠硬了。”
蕭揚坦然道:“我就是想挑撥,有沒有效果以後就知道了。行了,事情説完,我該離開了。”
桑傑央宗卻道:“等等,還有一件事。明晚我希望我們能稍微改一下交易的內容。”
蕭揚愕然道:“為什麼?”
“你該明白,現在三玄堂對我處處緊逼,我很難再這麼天天和你見面。”桑傑央宗肅容道,“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我希望把交換的期限變為五天一次,這樣,我們之間都會有緩衝的時間。”
蕭揚搞不清她是要開始行動了,所以才延長時間,還是想趁機去找解針術的辦法,但從她所説的話來説,這提議非常合理,並沒有拒絕的餘地。蕭揚想了想,説道:“行!我答應你,不過你最好不要玩花招,我的針術淵源早已經在這世上失傳,想要找到會解的人並不容易。”
桑傑央宗嫣然一笑:“多謝你的提醒,央宗會小心的。”
蕭揚拿她幾乎沒法,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假如現在只是私人恩怨,蕭揚剛才下針時就已經動手殺了她了。現在他已經不受蠱毒控制,毫無繼續留着對方性命的必要。但由於現在情勢複雜,而蕭揚來這之前,傅彥碩此時還在給解千動手術,無法聯繫和確認行事方針,蕭揚只好暫時忍下來。
不過今晚之後,明晚見面時,他會讓一切都結束掉。
回到武協時,時間已是晚上九點過,蕭揚走進院子,沒有立刻回房,仰頭凝神天上的繁星,怔然不語。
糾結了他半天的問題又一次浮了上來。
豐叔。
“怎麼啦?睡不着?”曾璇的聲音傳來。
蕭揚目光下移,立刻看到換了一身休閒服的她。她似乎剛剛洗過澡,頭髮凌散,還帶着水珠。
蕭揚嘆道:“我現在遇到了兩難的問題,可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曾璇大訝道:“這不像你的性格,在我印象裏,你從來不會讓問題兩難或者説,兩難的問題你會清楚而明智地選擇最好的那種答案。”
蕭揚苦笑道:“那是平時。來,回答我一個問題,你遇到兩難的問題時,會怎麼做?”
曾璇凝神想了想,歪着頭道:“我好像沒什麼這種問題耶。咦?不對,慕容掠的問題好像就是一個兩難的問題。”
蕭揚詫異道:“怎麼個兩難法?”
“很簡單,他傷害了我,我恨他,可是他也是讓我武術境界突飛猛進的恩人,我感激他。”曾璇理所當然地道,“所以在如何對待他的問題上,我很為難啊。”
蕭揚愣道:“那你的選擇是啥?”
曾璇抿嘴一笑:“我選擇依靠你,你給什麼答案,我就怎麼解決。”
蕭揚心中一震。
她是靠別人幫忙選擇,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這樣?
曾璇看出他神情變化,訝道:“你又怎麼了?”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