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一般人,絕對會嚇得退開。但蕭揚心下有數,不但不退避,反而屈腿扎馬,穩立原地的同時橫刀猛砍出去,卻不是去格對方手裏的刀,而是不管不顧地砍向其空門大開的頭頂。
叮!
宮拓如他所料地及時放棄了攻勢,抬刀格擋。交手三刀,宮拓第一次被動防守,登時被蕭揚刀上力量震得連退了兩步。
蕭揚卻沒有趁機追攻過去的意思,站在原地哈哈大笑道:“就你這兩下子還耍詐?知道啥叫班門弄斧不?”他本來就是個慣於用詭計的,剛才一眼就看出對方並沒處在劣勢下,根本沒理由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招數,唯一解釋就是宮拓想速戰速決,用詐招駭蕭揚退防,他則趁機搶佔先手,快攻制敵。
宮拓臉色陰沉,甫一穩住腳步,立刻再次前踏,手裏的刀像變成了靈巧的毒蛇,亂攻過去。
蕭揚心中暗訝:“怎麼還不動手?”手上不敢怠慢,左揮右擋,只聽得院中“叮叮叮叮”之聲不絕於耳。不到兩分鐘,他已經格開了對手三四十刀,心裏越來越驚。
宮拓雖然極瘦,但身體卻像藴藏着無窮力量,保持了這麼久的攻勢,居然仍是毫無疲態,手上砍殺速度絲毫不減。不過對手既是蕭揚,拼體力、力量和反應,他完全不落下風。數輪疾攻下來,宮拓也不禁心裏暗暗吃驚。
他的刀法是經過名師教授,然後在多年的生死生涯中精煉出來的,鮮有對手,沒想到在這地方居然遇到一個。
這次接手追殺任務,來前他已經知道目標只是個半殘之人,所以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哪知道突然出現的這個傢伙,竟也有一手不遜色於自己的格鬥技巧。
而且更重要的是,對方到現在仍是隻防不攻,如果他開始反攻,自己究竟是不是能接住?
想到這裏,宮拓強大的自信也不禁裂出一絲細縫,微微動搖起來。
或者先退再説?
從他殺手身份來説,本來就不該正面應戰,而是伺機行事。既發覺沒辦法強殺蕭揚,立刻開始動起逃跑的腦筋來。
蕭揚陡然發覺他刀上的速度和力度都有所減弱,加上發現對手目光閃爍,登時明白了他的想法,驀地格開一刀,隨即迅猛無匹地連着攻了七八刀。
宮拓大吃一驚,急忙凝神,寸步不讓地原地接下對方攻擊。
數刀攻畢,蕭揚一個疾退,嘴裏譏笑道:“那天早上你在江平玩得好吧?”
宮拓一愣,臉色突變:“原來耍我那傢伙就是你!”
那天他想通過跟蹤蕭揚找到凌霄,不料卻被對方發現。後來蕭揚一口氣把車子開到了鄰市,着實耍了他一回。事後宮拓差點沒氣炸了肺,發誓絕對要把對方給宰成一百八十段。但當時他因為要匿蹤跟蹤,沒能看清蕭揚的面孔,現在後者又罩了絲襪,剛才見面時他完全沒認出來。
蕭揚要的就是激怒他,嘿嘿一笑:“看了這半天終於看出來了!你這眼力挺絕的啊!”心中卻忽然有點擔心起來。
都過了這半天,宮拓也被引到了院子裏,怎麼那傢伙還不動手?
宮拓怒道:“媽的找死!”腳步再動,猛撲過去。
蕭揚怕他起疑,不敢往其它地方看,只好揮刀再格。他手上這刀就是豐叔送他的“鎮魂”,早前交給凌霄,後者按着他的用刀習慣,把刀身給截了一半。這樣一來,原本適合在火拼時使用的長刀立刻變成了在高手對戰中也能使用的短兵器。蕭揚既早知對方可能是個用刀高手,於是就把它給帶了來。
不過他也是心裏暗訝。鎮魂刀不知道是誰用了什麼工藝製成,比一般的精鋼刀硬度強出至少一倍,但宮拓手裏那刀跟鎮魂拼了四五十刀,居然還沒斷掉,可見絕對也不是一般貨色。
轉眼又是十多刀過去,兩把短刀不斷反射着院內的燈光,在方圓不到百平的空間內來回追逐。
蕭揚再等不下去,心念一決,決意全力擊殺宮拓。他突然一聲沉喝,連着格開對手攻來三刀,隨即腳步挪移,避開其接續攻勢,趁對方還沒回刀,手中鎮魂閃電般照着對方右脅下砍去!
宮拓回擋不及,卻縮腰側退一步,險險避過了對手這下反擊。
趁這片刻的緩衝,蕭揚左手已摸出一枚鋼針,正要發揮他最強優勢,不擇手段地把對方擊殺,驀地遠處一聲驚響傳來。
電光火石間,宮拓條件反射地一個側偏。
“啊!”
宮拓右肩突然濺出血花,整個人也被巨大沖力帶得摜摔到地上。
蕭揚驚喜交加,一步踏上,先一腳把宮拓掉在地上的刀給踢到一邊,然後倒轉鎮魂,一柄砸在了宮拓腦後。
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的宮拓悶哼一聲,昏了過去。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蕭揚摸出手機接通,怒道:“怎麼搞這麼久?”
“抱歉。”那頭是冷少辰簡短兩字。
“算了,遲來比沒來好。”蕭揚也沒真怪他的意思,“回去吧。”
“好。”
來前蕭揚就把冷少辰安排在了離農居不遠的山丘上,依靠後者精準的狙擊能力對宮拓進行襲殺。哪知道宮拓竟能及時偏頭、躲開致命一擊,只傷了右肩。不過這樣一來,蕭揚反而能活捉他,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電話掛斷後,蕭揚俯身在宮拓身上稍做查看,左手鋼針忽然在他後頸處刺下,隨即拔出(5)。收好鋼針好,他才一把提起昏迷的宮拓,大步往院門外走去。
農居不遠處停着輛麪包車。蕭揚走過去,開了車門,先把宮拓扔到後排座位上,然後才自己坐入駕駛位,插好鑰匙,發動車子,慢慢駛離。
不一會兒,車子上了大道,迅速加速,往江安市區馳行。
十多分鐘後,不遠處出現一條十來米寬的小河。江安郊外,這種規模的河道不少,上面的橋基本上都是二三十年前的舊貨,有點破舊,橋面坑坑窪窪。
蕭揚減慢車速,把車開上了橋。過了橋再走幾分鐘就到繞城高速,再往內就基本上可以算是市區範圍了。
剛到橋正中,後面車門突然“刷”地一下被拉開,接着宮拓像箭矢般衝了出去。
蕭揚從後視鏡中驚見這幕,急忙剎車,迅速開門下去,只來得及看到宮拓撲入河中砸起的水花,不由愕然。
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動作這麼敏捷,這貨真不愧是三玄堂的殺手!
早在院子裏中槍的剎那,宮拓已知中了蕭揚的計中計,卻是為時已晚。但他心性堅韌,並不氣餒,見蕭揚用刀柄來砸,已知對方是想活捉自己,立刻把力量集中在後腦處,硬扛了蕭揚那下,然後假裝昏迷過去。
現在的情況下,對方實力不弱於自己,要想逃脱幾乎是不可能,所以宮拓選擇隱忍,等待逃跑最好機會。一直到車子上了這橋,他才眼睛一亮。
夜晚,河流要想逃,這是最好機會!
入水後,他強憋一口氣,順着河流飄了兩三分鐘,才探出頭來換氣。河水不慢,已把他帶離那橋足有四五百米。他回頭望去,也只能隱隱看到橋身,這才鬆了口氣。
危機一過,心中怒意即升。
此仇此恨,來日必百倍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