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揚並不立刻逃走,反而把雙手插在褲兜裏,慢騰騰地走出了小巷。
旁邊就是海洋中心大門,他一出巷子,立刻就有人驚呼:“咦?這不是……”
蕭揚衝那人一笑,彬彬有禮地道:“麻煩讓一下,我想見末哥。”
周圍十多人這時才發覺他,不由面面相覷。
這小子不是剛剛跟了末哥上樓嗎?怎麼又從外面進來了?
正在這時,張末帶着人從海洋中心內怒氣衝衝地衝了出來,陡見蕭揚竟送上門來,不覺停步,驚愕道:“你搞什麼鬼?”
“我如果要逃,別説末哥你帶的這些人,就算是再多十倍的人手,也絕對困不住我!”蕭揚淡淡道,“現在末哥該相信我和你一談的誠意了吧?”
張末臉色忽青忽白,一時拿不定主意。
蕭揚哈哈一笑,大步向海洋中心內走去。
旁邊有人低聲對張末道:“老大,要不要……”
“要個屁!”張末暴吼一聲,一轉身,隨着蕭揚走回海洋中心內。
重新回到四樓,張末叫人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桌椅給稍作清理,和蕭揚重新對坐好,哼道:“説吧!”
“繼續剛才話題。”蕭揚肅容道,“我保證,南苑和北街火拼,就算末哥你穩操勝券,但是事後肯定元氣大傷。你和方坤的關係究竟怎麼樣,恐怕不用我説明,到時他會怎麼做,也不需要蕭揚多説。”
張末沉着臉不説話。
正如蕭揚所言,多年前張末和方坤爭搶北區地盤,最後落敗,不得不屈居在南苑,這份恩怨在他心中一直沒散。而方坤為了能穩固在北區的地位,表面上和張末兄弟相稱,相安無事,但也時時想着要把這眼中釘給拔除。現在要是出現機會,方坤不趁機動手,那才怪了!
蕭揚話題一轉:“有一件事我想末哥該清楚,李帆和田無品聯手襲擊我北街,正是受方坤攛掇。方坤幹嘛不自己親自動手?這層原因末哥不該想不透,那是因為他不敢跟我正面火拼!”
張末雖悍不蠢,明白了蕭揚要説的意思,卻哼道:“那傢伙本來就是個沒膽鬼!”心裏已經對蕭揚的話相信了一大半。
蕭揚連施手段,再加口舌,要的就是現在這效果,莞爾一笑道:“事情説透就好辦了,末哥,我猜你這次過來,恐怕也是受了方坤的慫恿,中了人家借刀殺人的計。”
“笑話!”張末斷然道,“我張末什麼人,被他慫恿?哼!”
“他當然不敢直接找末哥,否則還不立即被你猜到用意?”蕭揚對他的話毫不意外,“但是他也根本不需要直接找你。”
“你這話什麼意思?”張末勃然色變。
“直説罷!末哥手底下的人是不是都可靠,我想你該查清楚!”蕭揚從容道。
“我操!”張末破口大罵,“老手手底下的兄弟哪個不可靠?你今天要不給老子指出來,老子跟你沒完!”
蕭揚雙目精光爆射:“很簡單,誰最想末哥你過來搶地盤,誰就是那個不可靠的人!”
這話落下時,張末明顯地一僵,下意識地去看了看仍暈迷在幾米外地上的羅流。
蕭揚心裏頓時有了數,輕鬆笑道:“順便説一句,剛才偷襲末哥時,大夥兒都怕我傷到末哥,不敢隨便動,卻有一個人居然敢攻擊我。我想這個人的想法,末哥你該猜得到。”
話到這處,所有人都明白了他意指羅流,幾個人頓時叫了出來:“媽的你敢誣衊羅哥!”“靠!老大,這小子擺明了是要離間你跟羅哥的關係!”
蕭揚掃了説話那兩人一眼,淡淡道:“當然,幫着那個人辯護的人,也脱不了和他勾結的嫌疑。”
幾個人頓時閉嘴。
張末重重地呼吸了幾下,才臉色難看地道:“把羅流給我弄醒!”
蕭揚心裏大喜,和旁邊仍被挾持着的豐叔對了一眼,均知押對了寶。
早前和土仔通電話時,蕭揚就猜測張末來犯的事可能跟方坤有關係,後來察覺羅流神情不對,他心中懷疑更盛,藉偷襲張末試了一下,果然激出了羅流不妥當的反應,這才敢把自己猜想當作説辭説出來。
立刻有人找來冷水,澆在被蕭揚敲暈的羅流臉上。被冷水一刺激,羅流微微一顫,睜開了眼。
“滾過來!”張末一聲斷喝。
羅流一時沒明白,茫然走到張末旁邊。
“羅流,告訴我,方坤是不是跟你有過聯繫?”張末毫不拐彎抹角。
羅流失聲道:“什麼?”
張末怒道:“回答我!”
羅流頭腦反應挺快,脱口就道:“沒有!我怎麼可能跟方坤有關係?”
張末看向蕭揚,後者苦笑道:“末哥,你要這麼問,換了是我,也肯定説沒有。”
羅流終於有點明白在他昏迷時發生了什麼,緊張地道:“末哥,是不是這傢伙説我壞話?你別聽他瞎説,這小子肯定是怕咱們殺他,才找些亂七八糟的事來轉移你的注意力!”
張末瞪了他一眼。剛才蕭揚已經證明了,憑張末現在的人手,絕對殺不了他,羅流這話要早點説還有説服力,現在卻不攻自破。
羅流自己還不明白,添油加醋地道:“末哥,你也看到這小子多厲害,還是趕緊叫人來把他給宰了,否則拖下去出了岔子,那就晚了!”
張末一時猶豫。
蕭揚心念一轉,忽然道:“末哥,我有辦法可以檢驗他的話是真是假,就看你接不接受了。”
張末抬手止住想分辯的羅流,沉聲道:“説!”
“我手上有種藥,可以讓人昏睡後喪失防備心,”蕭揚説道,“問他任何問題,他都不會隱瞞。你要是信我,就把羅流交給我,當着你的面讓他服藥,到時候問出結果,就能知道真假。”
“真的?”張末懷疑道。
“説白了就是種毒品,有點類似迷幻藥或者搖頭丸,都是讓人徹底放鬆的東西。”蕭揚胸有成竹地道,“我可以和你立個賭注,如果跟我猜的一樣,他和方坤有關係,那咱們當今晚這事沒發生過,新民街仍然歸我;相反,如果結果是他和方坤沒關係,那從今以後,不只是新民大街,包括我的北街,全都奉上,我蕭揚以後再不是大哥,跟着你辦事!”
張末、羅流同時動容。
敢下這麼大的賭注,這傢伙如果不是真的有把握,那就是他瘋了!
旁邊的豐叔聽得心中叫絕。
兩個結果,無論選的是哪種,都可以避免南苑和北街火拼。更何況,他親自見識過自白劑的威力,深知除非羅流確實沒有異心,否則肯定這賭注贏定了!
“話不説二遍,”蕭揚沉聲道,“賭,還是不賭,一句話的事!”
(6)張末一咬牙:“好!”
羅流渾身劇震,失聲道:“末哥!你真聽他胡説八道?”
張末冷冷道:“我只是想弄清楚,那天從你房子裏離開的那個瘦子到底是誰!”
羅流一僵,説不出話來。
蕭揚大感詫異,看這情況,羅流確實有些地方惹過張末疑竇,難道後者會答應得這麼爽快。
“説吧,在哪進行?”張末再不理羅流,轉目問蕭揚。
蕭揚正要開口,羅流突然往旁邊連退幾步,面容陡轉猙獰:“這是你逼我的!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