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北街在北區邊緣，地近市中心，算是方坤掌握地盤的末端。”在聚豐二樓的客廳內，豐叔詳細地向剛剛趕到的蕭揚説明，“往外延伸，從北一環到北三環，屬於內城區的範圍，過去基本上都在方坤的掌握中。從三環往外，以護城河為分界點，直到四環及繞城高速，向來比較混亂，名義上是由方坤掌握，但那只是表面現象。這次來找咱們的吳偉，就是護城河外圍一個地方老大，手裏霸着十幾條街，最近還把倉庫區抓到了手裏。論實力，算是外城區最強的大哥之一了。”
蕭揚坐在沙發上，錯愕道：“倉庫區不是那叫啥顏誠的傢伙掌管嗎？”
“這還得多虧咱們。上次公安總局來了個抄底，把顏誠和他手下幾十號兄弟都給抓了起來，吳偉和他地盤很近，趁着這機會一口氣把整個倉庫區都給抓到了手裏。別説顏誠至少得在號子裏蹲好幾年，就算他現在就出來，也同樣拿吳偉沒轍。”豐叔耐心解釋。
“他要求呢？”蕭揚問道。
“很簡單，就是跟咱們合作，聯手對抗方坤。”豐叔哼道，“説到底，方坤在北區已經稱王很多年，以前地方小勢力不敢抬頭，現在見揚哥你跟方坤鬥起來，有野心的都想趁這機會。只要把方坤掀翻，就有機會成為新的北區大佬。”
蕭揚皺眉沉吟不語。
“為了合作，對方還先給了點誠意。”豐叔見他不説話，繼續説道，“我覺得這倒是對咱們挺有利的。”
“哦？什麼誠意？”
“吳偉派來的人説，只要咱們答應，他能立刻把方坤手裏的八大金剛中的四個給你抓來。”豐叔眼中透出興奮之色，“那可相當於把方坤手中勢力給剿了一半啊！”
蕭揚劍眉一揚：“八大金剛？”
豐叔解釋道：“方坤手裏最得力的十二個人，就是八大金剛和四大護法，後者是他辦事利器，前者則是他管理整個北區的直接助手。比如飛魚，他掌握二環邊一片地域，地方上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一般只管上報，處理則由四大護法來做。”
蕭揚還是第一次聽人細説方坤這又四又八玩意兒，恍然大悟。
的確，從一開始飛魚對付自己，沒一次不是找了其它人來動手，他自己從來都是在背後使壞。最初抓林音，是由辰子動手；後來借魏倩設暗殺局，則是讓“四大護法”中另外那個章青丘出手。之前蕭揚還以為是這傢伙怕死，現在才明白原來其中是有分工。
“他憑什麼抓得住那四個傢伙？”蕭揚理清頭緒，卻又有點疑惑。怎麼説吳偉的勢力也不過區區一隅，哪來的能耐把四個分佈在不同地盤的“金剛”給抓住？
“我問過，吳偉派來的人説除非咱們有所表態，否則這其中的緣故不能透露。”豐叔解釋道，“所以我才着急打電話找你來，對方説了，要繼續談下去，另找時間地點，必須由你親自和吳偉本人談。”
蕭揚皺眉道：“會不會有詐？”
豐叔搖搖頭：“我想不會，因為他特別指出，時間地點由咱們安排。”
“好！地點由你安排，時間在兩天後。”蕭揚斷然道。
豐叔愕道：“這事我看是越快越好，怎麼要兩天後？”
“因為我還要見另外一個向咱們示好的傢伙，理清一些事情。”蕭揚微笑道，“而且這個人價值可比吳偉要大多了！”
豐叔大愕：“什麼人居然比吳偉的價值還高？”
蕭揚半開玩笑地道：“説出來我怕嚇着你。”
“揚哥你這牛就吹大了，好歹我也是道上混了這麼多年，能嚇着我？”豐叔不禁笑了起來。
“行，那我告訴你。你該聽過‘趙亭山’這名字吧？”蕭揚不再兜圈子，索性説了出來。
“什麼！”豐叔霍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從聚豐出來，蕭揚正不斷反覆思考趙亭山和吳偉先後示好的事情。門外一人突然跨前相攔：“揚哥！”
蕭揚抬眼一看，奇道：“我讓你給豐叔打下手，怎麼看着你好像很閒的樣子？居然還有空在這兒堵我。”
來人赫然正是他新近提拔起來的金小七，他不擅言辭，有點窘迫地道：“我……我知道揚哥過來了，特地放下手裏的事來找你的。”
“有事？”蕭揚更奇怪了。
“沒……沒什麼，我只是想來謝謝揚哥。”金小七坦然道，“小玉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揚哥對我們兄妹的恩情，小七一定粉身碎骨以報！”
蕭揚笑了起來，攬着他肩順着燕巷往外走：“得了，你粉身了我還捨不得呢！眼下我手上人手不足，你好好辦事就成。有事都跟豐叔説，他解決不了再找我，明白嗎？”
“是。”金小七點頭以應。
看他認真表情，蕭揚心中忽然一動，説道：“對了，我問你個事。聽豐叔説早上吳偉派來那人是你接待的？”
“是。”
“那我問你，你怎麼看這事？”蕭揚直接問了出來。他第一次對金小七產生印象，就是因為這小子有一手冷靜分析的能力，如果問金小七，説不定能看到蕭揚和豐叔看不到的地方。
金小七稍微猶豫了一下：“我怕説不好。”
“沒事，就你我聽着，説得不好我給你兜着！”蕭揚半開玩笑地道。
金小七猛下決心，沉聲道：“我認為這事可信！”
(5)“哦？理由呢？”蕭揚對這回答倒不意外。
“三個原因，一是吳偉這人我見過，很有野心和衝勁，這足夠理由讓他挑戰方坤；”金小七一條一條細説，“二是對方給的誠意相當充足，抓八大金剛，這擺明了是要跟方坤對着幹；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揚哥你已經展現出足夠和方坤對抗到底的能力，吳偉要不是看中這一點，肯定不敢貿然來找咱們合作。”
蕭揚越聽越覺不對：“等等……這最後一條我怎麼聽着覺得你這是在拍我馬屁來着？”
金小七嚇了一跳：“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説。”
蕭揚莞爾一笑：“跟你開玩笑呢！我明白了，就這麼着吧，你忙你的，這事我再想想。”
金小七離開後，蕭揚走到了北大街上，順街而行，思索着金小七剛才説的話。
拋開對吳偉這人的判斷，這小子説的另兩點都很有道理。敢抓方坤的得力手下，這點足以讓方坤暴怒；而蕭揚屢次和方坤對抗，不但沒大損傷，反而連連傷其大將，這一點更為關鍵。雖未見面，但蕭揚卻知道像吳偉那種地方老大，如果不是看準蕭揚能對付方坤，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冒失地跑來跟個陌生人談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的。
不過這只是從好的角度來考慮，從另一個角度來想，方坤畢竟是北區大佬，如果吳偉只是被他派來詐蕭揚的，整件事就是另外回事。
相比之下，趙亭山就比吳偉可信多了，至少前者跟方坤是平起平坐的關係，根本沒必要紆尊降貴地跑來賺蕭揚。
不過事情到最後一步前都是未知數，搞不好這些人都是真心想和蕭揚聯合，誰説得定呢？
正走着，蕭揚無意中抬頭，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千雪櫻所在的那公寓樓樓下。
好幾天沒見過她，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