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超出三個小時。你問這個幹嘛?”蕭揚大概估算了一下。
千雪櫻像換了個人一般,冷靜地道:“她的注射點在哪?”
蕭揚説出後,她立刻把陳潔肩頭衣服拉開,確定了注射孔之後,俯鼻過去,深深地嗅了一下,動容道:“這是高濃度的‘沉思劑’!”
蕭揚惑道:“什麼玩意兒?”
“一種很少用的致暈劑,是用特製的藥酒提煉出精華之後,加上一些輔料製成的。它的氣味很獨特,有點像蘋果的氣味。幸好這個人被注射的時間不長,她的創口還有注射劑的氣味,否則沒有藥物樣本,我也沒辦法確認究竟是什麼。”千雪櫻解釋道。
蕭揚精神大振:“你能救她?”
“我能,但是……”千雪櫻露出為難神色,“但是必須有注射的樣本,還得有一間樣本分析室。分析室我可以自己鋪設,兩三天就能完成,但是樣本就需要你提供了。這種藥劑只是在殺手界偶爾使用,因為配製不易,用途又不廣,所以極少人會用它。我想,對方應該是找了職業殺手。”
蕭揚問道:“從她身體裏抽取的殘留成分可以嗎?”
千雪櫻毫不猶豫地搖頭:“不行,必須是原始的注射樣本。因為藥劑注射後,人體會對其進行分解,殘留物中會有部分流失。一般職業殺手配製藥劑時,都會根據需要增加或者減少一些成分,沒有原始樣本,就沒辦法針對性地配製解毒劑。而如果配製解毒劑成分有誤,甚至只是比例不對,都很可能會對被注射者造成額外的傷害。”
蕭揚沉吟片刻,斷然道:“就算我有樣本,你還需要鋪設分析室,花費的時間超過兩天,時間上來不及。這事看來得另想辦法。”
千雪櫻在車上已經聽他説過這件事的大概前因,説道:“不過配製這藥的人肯定有解毒劑,如果你能找到那人,應該可以找到解毒劑。”
蕭揚正有此意,轉換話題道:“這東西在身體裏留久了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我接觸過的最原始版本倒是沒有後遺症,只是會持續昏睡,無法飲食,身體會因長時間無法攝入能量而慢慢虛弱,醒來後一切正常。不過每個殺手都有他自己的配方,我不敢保證她中的這藥是沒後遺症的那種。”千雪櫻看出蕭揚眉間的焦急,回答中儘量言無不盡,希望能幫上點忙。
蕭揚忽然沉吟不語。
千雪櫻問道:“怎麼了?”
蕭揚展眉哈哈一笑:“我心中已經有了個計劃,不過還有些細節問題需要設法。你不宜多露面,就在這兒等着,我出去幾分鐘就回來。”
千雪櫻乖巧地點頭答應,心中湧起熟悉的感覺。
內野豐也是這樣,一旦發生變故,能迅速擬定應變計劃,這是兩人能在多年的逃亡生涯中保住性命的主因。但蕭揚和他還有一點不同,就是總會保持樂觀積極的態度,這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去相信他的決斷。
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值得人依賴的男人!
失去內野豐的那刻,她心中只剩絕望和茫然,現在卻被期待和希望代替。
出了病房,蕭揚和正要進去的袁芳碰個正着,立刻拉着後者問道:“醫生怎麼説?”
“剛才他們使用了物理治療的方式,但是感官刺激無效,電擊刺激也不能讓陳董醒過來,甚至還差點引發了機能休克。”袁芳愁眉不展,“醫生説他們會立刻聯繫醫聯,多方面獲取相關信息,希望能有類似的病例借鑑治療。”
蕭揚毫不意外,冷靜地道:“報警了嗎?”
“還沒有。”袁芳搖頭道,“事情非常巧合,早上陳董才囑咐過我,從今天起無論嬌鳳集團發生什麼變故,都要讓她先知道,然後才判斷是否報警。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小時,就……”
蕭揚心中一懍,把握到一點東西。
陳潔當然比他更瞭解賀天海,會這麼叮囑,顯然是她認為賀天海會進行一些打擊報復,而如果直接報警,會使對方更加瘋狂。只是沒想到對方手段如此毒辣,一出手就是出在她身上。
想到這裏,蕭揚立即道:“沒報最好。小芳,你立刻從大廈那邊調點人手過來,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內保護好我姐的安全。”
“難道還有人想對陳董不利?”袁芳大駭道。
“不,只是防患於未然。”蕭揚邊説邊在心裏苦笑。他已經設法防患了,但是陳潔仍然遭了暗算,一來確實對方手段厲害,二來則是他手上的防護力量不足。別看北街兄弟有數百,但是真正得力的沒多少。
到現在,他越來越認識到實力不足所帶來的危害,只有儘量提升實力,才能避免這類事件的進一步發生。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了,目前他還是隻能運用手上有限的籌碼來應付這次危機。
等袁芳進了病房,他才走到一邊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喂,流氓。”那頭一個非常不客氣的聲音。
“聽你這意思,是真想讓我把上次説過的話貫徹起來是吧?”蕭揚聽得大為鬱悶。
“什麼話……噢,臭流氓,你敢!”秦婉兒的聲音羞急起來。上次電話中,蕭揚警告過她,如果她再敢叫他“流氓”,他為了名符其實,只好真的對她耍耍流氓手段。
“我看你就是閒的!你爸那個火藥桶還在不在?”蕭揚對她有點無計可施的感覺,轉移了話題。
“我讓他去找他老戰友去了你這麼關心他幹嘛?對了,今天晚上你必須回來,否則我就發動人民公安的力量通緝你!”秦婉兒一口氣説了一大啪啦。
“你這人忒沒意思了啊!我跟你合租,又不是跟你同居,你管我回不回去?”蕭揚越聽越不高興。就算林音也不管他,這惡女想越權還是咋的?
“你!好吧,我坦白跟你説,我有急事要跟你談,非常非常重要的急事!”秦婉兒對他同樣無計可施,只好軟化了語氣。
“有事電話裏説!”蕭揚直接道。
“電話裏説不清楚!”秦婉兒急了起來。
“那就別説了,聽我説!你能不能給我找十來個同事,去去巡個地方的治安?”蕭揚轉入了主題。
“是在市區?”秦婉兒反問。
“不僅是在市區,而且是在黃金地段。”
“那就不用了,你説的地方肯定天天都被巡着,不會漏。”秦婉兒理所當然地道。
蕭揚一時啞口無言。
那頭的秦婉兒心裏暗自得意。她聽出蕭揚是想借助自己做點事,所以故意嗆他,以報他不識好人心的仇。
“好吧,算我怕了你了。我是有點私人的事務請你幫忙,憑咱們的關係,這點小忙你不會拒絕吧?”蕭揚轉了語氣,開始動用懷柔戰術。
“奇怪了,我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只是合租的關係!”秦婉兒心裏快樂翻了,表面上卻仍拿着高姿態。
“誰説的!當然不只是合租關係,那啥,昨天你不是説你懷了我孩子嗎?孩子他媽,幫孩子他爸個小忙唄!”蕭揚嬉皮笑臉地説着,心裏一陣陣發嘔。要不是為了自己計劃中的“細節問題”,他才拉不下這個臉去跟秦婉兒尋求幫助。
“你別胡説!誰懷了你孩子了!”秦婉兒又羞又急,“我那只是為了救你應急説的!”
“不管咋的吧,反正今天這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不然我跑你們公安局去鬧去,讓大家知道你是怎麼始亂終棄的!”蕭揚耍起了賴皮手段。
“你你你!你要敢去我就……我就槍斃了你!”秦婉兒已經急得語無倫次了。
“你猜我敢不敢?”蕭揚知道擊中了她的命門,加油添醋地恐嚇,“鬧得你在北區分局裏呆不下去。這不不算,你要是換其它單位,我就陰魂不散地跟着去,你換一個我鬧一個,讓警界都知道,美名遠揚的超級警花秦婉兒,居然跟一個地痞流氓未婚先育!”
“臭蕭揚!我宰了你!”秦婉兒氣得七竊生煙。以前她總愛拿這類事威脅蕭揚,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蕭揚用這來威脅她了!
“好了好了,不説廢話,你趕緊幫了我這忙,就當封口費,這總行了吧?”蕭揚見好就收,“最多這樣,幫了我這忙,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改天也不用你威脅,要幫啥忙開口就行!”
“哼!説吧!”秦婉兒鬆了口氣,**地説道。
蕭揚大喜,立刻在電話裏一五一十地説了起來。只要有了“警方”的配合,他對自己那計劃的把握就從五成提到了八成。
跟秦婉兒打完電話,他又跟豐叔通了電話,然後才掛機回到病房:“行了!走吧!”
下午五點,蕭揚和土仔坐在市中心賀天海的豪宅對街一間飯店裏,隨意地點了幾個菜,像倆個普通人一樣隨口聊天,眼角餘光卻一直觀察着豪宅的情況。
“來了!”土仔忽然壓低聲音。
蕭揚比他還先看到停在街對面兩輛警車,穿着警服、戴着大沿帽的秦婉兒帶着十來個手下的警察下了車,煞有介事地説着什麼,似乎在分派任務。
警車並沒有停在賀宅外面,而是離了四五十米,看着好像他們並不是刻意為賀宅而來。
不一會兒,眾人分派完畢,分成三組,沿着街邊的店鋪,挨家挨户地查問。
“揚哥,有人出來了!”土仔邊假裝喝酒邊説道。
蕭揚目光橫移,只見賀宅的大門緩緩向兩邊打開(8),一輛豪華轎車從裏面駛出。
“不是他們。”蕭揚冷靜地道。雖然隔着數十米,又隔着玻璃,但他仍是一眼就看清了車裏坐着什麼人前面一個是司機,後面一個是賀一聲。
車子剛剛冒個頭,還沒轉上了道路,離得最近的秦婉兒立刻帶着三個警察迎了過去。那車剎時停在了門口,車窗搖下,等着還在十多米外的四個警察過去。
“他們是來探情況的。”土仔仔細觀察,“所以故意停下來等警察過去。”
蕭揚伸筷挾菜,淡淡地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