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流血過多,神志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態,沒再哭叫,只是低低呻吟。鮮血把她全身都染紅了,觸目驚心。
蕭揚駕着車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小巷,轉入主道,目光不斷掃過兩邊建築,心情焦急起來。
要是不趕緊對女孩救治,等到血流過多,她就真的死定了!
幸好幾分鐘後他就望見一個大紅十字,立刻轉了過去。把車停在醫院大門外後,蕭揚抱着女孩就衝進了門診大樓,狂吼:“急救室在哪?急救室!”
諮詢台處有個值班的小護士,看見他懷裏渾身得血的女孩,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迎了過去:“這……這邊!”
跟着她奔過走廊,前面忽然閃出一人,詫異道:“蕭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蕭揚看清來人,頓時大喜,把懷裏的女孩直接遞了過去:“陸警官,這女孩中了三槍,流血過多,趕快救人!”
那人一身警服,正是市公安局總局的巡警陸亭,條件反射地接過女孩,聽到蕭揚所言,他顧不上追問蕭揚,急道:“醫生呢?快去找醫生!”
不一會兒,值班醫生和護士衝進了急救室,門外的蕭揚這才鬆了口氣,坐到了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把女孩抱進急救室的陸亭被護士趕了出來,看見蕭揚,不覺一笑:“我還以為你又跑了呢!”
蕭揚一笑,沒説話。醫院內有監視系統,他就算跑了,也很容易被警方給找到,不宵如干乾脆脆地配合陸亭呢!
陸亭走到他面前,問道:“這次又怎麼回事?不會又是碰巧遇到受傷的人吧?”
蕭揚苦笑道:“我就是這麼走運!”
“啊?”陸亭一愕,旋即發現不對,“你臉上受傷了?”
蕭揚這才想起臉上被那槍手擦中的一槍,起身就着急救室門上的玻璃照了照,只是一小道擦傷,微有血漬。回想之前情況,他不由暗叫僥倖。
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那一槍肯定直接透顱而出,要了他的小命。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後來那槍手放棄了殺他的機會。
陸亭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老規矩,蕭先生,請你配合我做一下,去局裏做個筆錄。這次涉及槍擊案,可能會耽擱得久一點,請見諒。”
蕭揚皺眉道:“要去公安局?我這還有事要處理……”
陸亭為難道:“這……如果只是一般情況,我還可以就地筆錄,但是涉及槍擊,恐怕……”
“陸警官,我真有點事,要不你看這樣行吧?你去上個廁所,回來發現我沒了,明天到我家去提我,這總行吧?”蕭揚有點急起來。之前只想着配合做下筆錄了事,哪知道這麼麻煩。汪凱的事還等着去處理,要是拖到明天或者更久,結果殊難預料。
陸亭正色道:“那不行。蕭先生,請你理解一下,我們警方也是為了人民安全着想,你……”
“陸警官,我明白你的意思。”蕭揚打斷他的話,“法律不外乎人情,通融一下,怎麼説我上次還幫你抓賀一聲呢!這點面子總得給吧?我又不是拒捕,只是有急事等着去辦,今晚實在是沒辦法抽那麼多時間。”
陸亭堅決地搖頭:“不行!蕭先生,請你理解,我……”
“靠!”蕭揚罵了一句,知道跟這個迂人説不通,轉身就跑。
陸亭大驚,飛快地追了過去,邊追邊喊:“蕭先生,蕭先生!”他追得雖快,但是哪比得上蕭揚?他剛剛追急救室前面的郎道,蕭揚已經跑到了醫院大門處;等陸亭追到大門時,蕭揚已經駕着小貨車遠去了。
一路驅車回到北街,蕭揚直接把車開到了聚豐浴足按摩中心,剛下車,正好荊六從店裏出來,喜道:“揚哥你沒事吧?”
“沒事,把車清理一下,上面沾了不少血。人呢?”蕭揚邊往店裏走邊問。
“樓上,豐叔正愁怎麼處理那貨呢!”荊六吩咐了旁邊一個小弟幾句,跟着蕭揚上去。
二樓的客廳裏,桌椅被撤到了一邊,汪凱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樣沒動靜。他的雙手雙手腳被捆在了一起,蜷曲得像只大蝦。
豐叔在他旁邊來回踱步,皺眉沉思。
“揚哥!”旁邊幾個小弟看見蕭揚上來,急忙叫了一聲。
豐叔回過神來,看見蕭揚身上的鮮血,嚇了一大跳:“揚哥你受傷了?”
“沒事,這是別人的血。”蕭揚大步走了過去,看看地上的汪凱,“這傢伙怎麼了?”
豐叔苦笑道:“荊六把他敲暈了。揚哥,你不是説不對這傢伙動手嗎?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蕭揚冷哼道:“情況不同了,這傢伙跟人勾結想殺我,不問出個結果,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豐叔和荊六均是大吃一驚:“什麼?”如果只是想跟蕭揚作對,那還有轉圜餘地,但如果開始動殺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找個安靜點的房間,我要親自問他!”蕭揚下定決心,今天非把這事弄清楚不可。不過在他心底,與其説是想搞清那槍手為什麼要殺他,不如説是想弄明白為什麼那槍手沒殺他。
把汪凱拖上三樓的閣樓裏,蕭揚把豐叔和荊六都“趕”了出去。汪凱會吐露哪些事他不清楚,必須自己先過濾掉不想讓人知道的部分。
關好門,蕭揚在汪凱的人中上一掐,後者一聲呻吟,醒了過來。睜開朦朧雙眼適應了閣樓內的光線,汪凱才驚恐地發覺自己雙手雙腳都被綁了起來,連嘴都被人用破布塞緊,想叫也叫不出聲。
一聲冷語傳來:“答錯一個問題,一根手指!”
汪凱望向聲源處,看清蕭揚冷漠的臉,整個人頓時渾身一涼。
蕭揚扯出他嘴裏的破布,冷冷道:“第一個問題,那槍手跟你什麼關係?”
“沒……沒關係!”汪凱條件反射地矢口否認。
蕭揚點點頭,把破布重新塞回了他的嘴裏,右手一揚,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根長約十來釐米的綱針。
汪凱大駭,拼命掙扎起來。雖然不知道蕭揚要做什麼,但是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好受的。
蕭揚抓着汪凱的手,把他扳得四腳朝天,隨即刻意放慢動作,把他一根食指扳直,展示在他的面前。
“答錯一個問題,一根手指!”蕭揚聲音像機械一樣毫無感情,把這話重複了一遍,右手的鋼針照着汪凱那根食指指尖插了下去。
汪凱渾身一個抽搐,身體立刻繃直,被塞着的嘴裏發出“吼吼”的低沉嘶吼聲。不到三秒鐘,他額頭已滲出大滴的冷汗。
蕭揚勻速把鋼針插入他食指肉中,卻不停留,繼續往下插去,沒入的部分漸漸由一釐米增加到兩釐米,再增加到三釐米。鋼針針尖雖利,但是針身卻鈍,在血肉中穿行,痛苦可想而知。
針入一寸,汪凱眼一翻,昏死過去。
蕭揚鬆開右手,任鋼針留在汪凱指內,再次去掐他的人中。
汪凱一個激凌,睜開眼來,看清蕭揚和自己食指上的慘狀,心中驚恐立刻無限地擴張開,拼命掙扎,但被死死綁着,哪裏掙得脱?
“第一,我沒把針插進你的骨頭。”蕭揚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道,“第二,這針三寸,我只入了一寸。”
汪凱驚恐地望着他,喉間吼吼作聲。
蕭揚扯開破布,汪凱劇咳了幾下,艱難地道:“我説……我什麼都説!”
蕭揚心中冷笑。這種豪商富賈雖然沾着黑道背景,畢竟不是真正混黑的,説到拼狠鬥勇,根本不行。不過就算汪凱能撐,蕭揚也根本不擔心他能撐到最後。自己這種從**和精神上來進行雙重壓迫的逼供法就連真正的老混子也受不了,何況是汪凱?
“第一個問題,那槍手跟你什麼關係?”蕭揚重複一句,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他……他來找我,説能幫我收拾……收拾揚哥……”汪凱忍着指上的劇痛回答。事實上那裏的痛苦已經遠遠不及插入時,但是心理上的恐懼感使他的生理感覺也產生了錯覺,把痛苦給擴大了。
“好。第二個問題,他是什麼人?”蕭揚不動聲色,繼續發問。
汪凱猶豫了一下。
蕭揚右手一揚,另一根鋼針出現在手中。
汪凱大駭,叫道:“我説我説!他……他説他是方坤的手下,叫辰子!”
蕭揚內心一震。
原來是他!
腦中迅速回憶起他那天的話:“我只提醒你一次:不要以為我兩次栽在你手裏,就不是你對手。我擅長提暗殺,而不是明鬥,今晚之後,我仍會設法對付你,希望你不要掉以輕心。”
巧布陷阱,趁不備而殺之,這傢伙果然沒吹牛。雖説下面格鬥不是蕭揚對手,但是暗中襲殺,這手段連蕭揚也不禁刮目相看。
回想當時情景,辰子藏身的方位,恰到好處的貨車,以及一槍就能擊中的油箱,蕭揚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再加上故意用汪凱作誘餌、把蕭揚誘到空曠而難以躲避之處的布計,如果這是都是由辰子自己設計的,那這小子確實是不愧是方坤手下的第一殺手!
蕭揚心念一轉,再問:“你以前不認識他?”
“不認識!不過我聽過他的名號,方坤手下的頭號殺手,別説咱們北街,就算是在全江安的黑道,也是鼎鼎有名的一號人物!”汪凱絲毫也不敢隱瞞。
蕭揚喝道:“你騙我!”
汪凱大驚道:“我沒……沒説謊!”
(8)“證明給我看!”蕭揚毫不停留地緊緊相逼。
汪凱張大了嘴,卻説不出話來。這事怎麼證明?難道把辰子找來當面對質?
蕭揚再次抬起右手,手中鋼針閃着寒光。
“別……別動手!揚……揚哥,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證明……”汪凱哭喪着臉,心裏的恐懼無以復加。
“那你告訴我,他為什麼要殺我?”蕭揚兜了個圈子,繼續追問。刑問不能一直循序而行,否則容易給狡猾的被審問者以可趁之機,在腦中形成真假難辨的答供,這道理他非常清楚。
汪凱差點要哭起來:“他……他沒説……”
“那我們換一個角度來問,你為什麼相信他真的是想殺我和能夠殺掉我?”蕭揚直覺感到他沒有説謊,立刻變換問題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