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們出了房間,汪凱才爆出一句粗口:“我操!”
魏倩一陣嬌笑,拋了個媚眼過去:“汪總,你生這麼大氣幹嘛?其實我覺得這個揚哥挺實在的嘛,抽成減一半,換了是我可做不出來,那得多大一筆錢啊!”
汪凱惡狠狠地道:“實在個蛋!別以為老子不明白,你們倒是減了,那可是從我加的那部分補上去的!”
魏倩一臉驚訝:“你的順東商貿城有這麼大利潤麼?能抵得過咱們北街所有人五分的淨利?”
汪凱一聲語塞。
錢鎮嘿嘿笑道:“小倩你就不懂了,汪總那地方是北街黃金點,哪天不進出個百多萬的流水?你以為跟我那破中心似的?”
丁進皺眉道:“算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麼好説的。汪總,我的建議是你最好還是不要跟蕭揚作對。咱們畢竟不是混黑的,沒必要為了點小錢鬧得天翻地覆!”
“丁進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汪凱難道還怕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汪凱怒氣正沒處泄,登時找到了目標。
丁進淡淡道:“我只知道他跟馬剛不同。馬剛鬥勇鬥蠻,蕭揚鬥狠鬥智,剛才的事也算是個教訓。不妨跟大家提一下,這個蕭揚跟方大佬之間有仇,但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甚至把北街收到了手裏,你可以衡量一下其中原由。”
這話一出,汪凱神情也不由一凝,脱口道:“你怎麼知道他跟方坤有仇?”
丁進露出一抹神秘笑容:“這你不用管,但是我選擇和蕭揚合作,希望這能幫你做出正確決定。”
這時蕭揚和豐叔已走出翡翠大酒店,立刻有服務生殷勤上前服務,要替兩人叫車。豐叔向蕭揚使個眼色,婉言謝絕,兩人沿着北街步行而走,靜觀街上車流和道旁的燈紅酒綠。
走出五六十米後,豐叔才嘆道:“揚哥,你這下可真的惹了麻煩了!”
“豐叔是指汪凱?”蕭揚也不繞彎子。
“不錯,這仨人你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汪凱。別看今天他被你逼在下風,但是那只是猝不及防下的個人意氣之爭。汪凱的實力可絕不只是他本人請來的保鏢或者他手上那把槍而已!”
蕭揚灑然笑道:“豐叔,讓我們換個角度來想問題。今天這事之後,除了汪凱之外,還有誰會不支持我?”
豐叔一個錯愕,沉吟半晌,説道:“咱們降了保護費的額度,對北街上其它商家有利而無害,就算不會真心支持你,他們也該不會再有異議,至少表面上肯定會表明立場是在你這邊。不過你和汪凱有衝突,這些傢伙恐怕只會高興,很有可能還會期望你被汪凱狠狠挫一頓。”
蕭揚微笑道:“這就成了,從好的角度來想,咱們的敵人已經只剩汪凱一個,今晚的見面會不算失敗。説到這個,我有點好奇,這麼大條北街,到處都是大型商店,怎麼今天只來了三個人?”
“不是隻來了三人,而是我只約了這三人。”豐叔解釋道,“北街富商不少,豪商卻只有這三人,有個俗號叫‘北街三巨’。只要他們支持你,尤其是丁進支持,全北街的商家都會跟風。”
蕭揚明白過來,笑道:“我有個辦法可以讓所有人都不再支持汪凱。”
“這種事也有辦法?快説!”豐叔有點懷疑。
蕭揚壓低聲音:“你讓土仔去散發一條消息,就説汪凱有心和我蕭揚對着幹,想扶持馬剛手下奪回北街!”
豐叔一呆,旋即一拍大腿,興奮道:“揚哥真有你的!我立刻找他去辦!”他乃是老江湖,這種事一點即通。馬剛在北街作威作福多年,無論是誰都對他沒什麼好感,加上他所收保護費比蕭揚的要高出一倍,當然沒人喜歡他。如果從他曾經的心腹手下口中吐出這個消息,那麼自然人人深信不疑,也會猜測汪凱要扶持的人會像馬剛一樣貪婪,利益當頭,當然誰都懂得該支持誰。
豐叔從蕭揚那裏已經屢次收穫驚喜,這次他自認為束手無策的情況被蕭揚一個怪招解決,心下頓時對其更為佩服。
“我出點主意那還行,具體怎麼實施,那就要靠豐叔你了。”蕭揚坦然道。他對北街事務不熟,經驗也有所欠缺,這方面當然是依靠思慮周詳的豐叔較好。
豐叔笑道:“你瞧我的吧!不過我有點奇怪,為什麼不直接指出汪凱是想扶持馬剛復位呢?我並沒有對普通商户泄露馬剛已死的消息,那效果似乎更直接。”
“那絕對不行,馬剛被我宰了的消息要儘快讓北街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我蕭揚在北街立威的本錢,不容有失!”蕭揚斷然道。
豐叔愕道:“揚哥你這樣不怕惹來警方嗎?要知道馬剛再怎麼壞,官面上也是個普通公民,被警方知道是你殺的,那……”
“虛而實之,實而虛之,這消息的真真假假就得靠豐叔你來拿捏了。只要他們沒有實質證據,我怕啥?大不了進局子配合調查幾次,反正那地方又不是第一回進去了。”蕭揚心有定計,對這點毫不在意。
説話間兩人已走到北街盡頭,站在街口上,來往車流如織,一派繁華。縱目往回觀望,整條北街燈光輝煌,透出炫麗夜景。但再回頭望向北街外的主道,只看街面上的人流和燈火,就知道遜色了不少。
“北街是塊大肥肉,一半是馬剛兇悍,另一半是汪凱默許馬剛在此,否則這附近幾個老大早對北街下手了。”豐叔臉色慎重起來,“揚哥,馬剛剛死,最近肯定有人會有動作,我會派人緊盯他們的動向,這事你也請放在心上。”
蕭揚點點頭。所謂“創業容易守業難”,還是要看緊接着的事情。
不過對於黑道上的爭鬥,他從來毫無懼意,不只是因為此前和馬剛的對抗順風順水,更因為他自己有多次反黑經驗,還曾秘密配合國家反黑部隊進行過好幾次任務行動,對於如何應付黑道上的鬥爭,他絕對不比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幹警遜色。
另一方面,正如曾對陳潔説過的,他手沾血腥,但是問心無愧,因為他所殺的都是罪有應得之人。沒有心理上的羈絆,他更能放手一搏。
“揚哥,有件事我挺好奇的,”豐叔轉換話題,“怎麼這事非土仔來做不可嗎?照我看讓阿輝或者荊六似乎效果更好,畢竟他們跟馬剛的時間也更久一點。”
蕭揚看看他,露出大有深意的一笑:“這事要找絕對可靠的人來做,豐叔你該比我明白。”
豐叔驀地哈哈大笑道:“早知道瞞不過揚哥你,你早看出土仔是我派去插在馬剛身邊的內線是吧?”
“誰知道呢?”蕭揚聳聳肩,“我要回去了,這條街就拜託你了。”
豐叔笑容一斂,稍一猶豫,道:“好。還有就那事,小心歐陽伊,千萬不要跟她衝突,那可比得罪汪凱或者方坤嚴重一百倍!”
蕭揚有點不解,問道:“為什麼?”
“這當然因為她老爹。”豐叔苦口婆心地解釋,“揚哥你瞭解江安商盟不?”
蕭揚理所當然地搖搖頭。剛才聽豐叔説起時他就有點好奇,這一聽就像是個商業聯合組織,他一介普通老百姓,當然不會在意這種組織。
“江安商盟是江安三十七個大豪商所組成的商業利益糾紛仲裁協會,當然這只是在表面上。它的另一面,就是全江安的商業命脈控制組織,經他們做出的決斷,不但會影響到彼此之間的利益,更會影響整個江安乃至全省的經濟。現在這個社會,經濟是一切的源頭,所以江安商盟不只是個清白的商業組織而已,更能通過利益關係調動江安黑白兩道各大勢力,不折不扣的江安真正龍頭老大。揚哥你該能想到,如果歐陽青鋒要對付一個蕭揚,那動作絕對比方坤之流來得有力!”豐叔為讓蕭揚明白利害,知無不言、言不無盡。
蕭揚第一次正面認識到這個聽都沒怎麼聽過的組織的強大,也不禁有點心思震動。
豐叔的意思非常明確。這樣的組織能控制的就不只是黑社會,還包括政府機構或者民間的其它組織,如果得罪歐陽青鋒這個商盟主席,等於成為全民公敵。
想到這裏,蕭揚不禁一陣反感。
歐陽伊已經不僅僅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那麼簡單,而是類似於兩者的合成體,更是難以應付。
跟豐叔分別後回到石柳小區,蕭揚走到公寓樓下,抬頭看了看林音的房子。
燈仍開着,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沒睡。
蕭揚猶豫片刻,壓下了上樓的衝動。
正在如林音自己所説,這時候她需要的是冷靜的思考。
第二天早上,蕭揚晨練回來,跟正準備離開的秦婉兒打了個照面,後者奇怪地問道:“今天林音怎麼沒來做早飯?”
蕭揚聳聳肩:“有事吧。你要回警局了?傷痊癒沒有?”
秦婉兒嬌叱一聲,抬腳做了個彈踢,錚然有力。
“怎麼樣?我恢復的速度夠快吧?”秦婉兒得意收腳。
“還成!小心別又踢着傷口,舊傷再反,可就不是那麼容易好了。”蕭揚邊説邊往自己房間走去。
秦婉兒看着他進了房間,臉蛋上的得意驟然消失,抱着腳疼得呲牙咧嘴。剛才那腳踢出去,她只覺得大拇趾像被狠狠砸了一下,傷口疼得要命,不過在蕭揚面前怎麼也不能服輸,當時強撐,現在蕭揚不在了,她再忍不住那痛苦。
“吱呀!”
蕭揚從房間裏推門出來,看見秦婉兒蹲在地上,愕道:“你幹嘛還不走?你蹲着幹嘛?”
秦婉兒臉上的痛苦表情立刻轉為輕鬆,抱腳的手改為摸鞋:“鞋……子有點緊,我走了!”趕緊開門離開,砰地關上門,心裏鬆了口氣。
還好沒被那傢伙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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