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揚卻道:“未必是認識,也可能是事先認過林音的照片。”眉頭緊鎖起來,沉思不語。
秦婉兒是個警察,受過觀察方面的訓練,她能觀察到的信息比一般人還要豐富。但是儘管如此,她所能提供的線索仍然非常有限,可知對方肯定是熟手。而要能提供這樣的人手,最大可能仍是方坤這種有人又有錢的黑道霸主。
看看時間,已經九點了。蕭揚當機立斷道:“我要立刻去倉庫區,你留在家裏,什麼都不要做,明白嗎?”
秦婉兒叫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你現在這樣子去了只會變成我的累贅!”蕭揚冷冷地道,“尤其不要報警,對方很可能跟方坤有關,你該知道報警對這種亡命之徒根本沒什麼用,只會逼他下毒手!”
秦婉兒不吭聲了。確實,現在的她連走路都成問題,何況是跟歹徒打鬥?但是……如果事情真如蕭揚所説,真跟方坤有關,那蕭揚自己一個人去,豈不是非常危險?
自己一定要幫他才行!
看着蕭揚往他房間走去,她忽然想起一事,雙眸一亮,轉身走回自己房間。
蕭揚回到自己房間,從牀下的箱子裏取出過去常用的小工具包,裏面有一些過去執行任務時常用的小玩意兒,常能在關鍵時候起到大作用。把工具包在腰上貼身束好,他換了身黑色的緊身運動服,然後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再睜眼時,精光掠閃。
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自己心愛的人,絕對不會!
敲門聲響了起來。
蕭揚走過去拉開門,卻見秦婉兒站在門外,手裏拿着她的佩槍:“這個給你。”
蕭揚大訝。
作為警察,佩槍是絕對禁止私自交給第三方的,她這麼做等於是知法犯法,有意違反警察守則,要是被發現,最輕也是開除。
“我沒辦法去救林音,只能幫到這麼多。我只有一個請求,”秦婉兒把佩槍遞到蕭揚面前,輕聲説道,“一定要把林音安全救回來!”
另一個聲音在她心底迴響:“你也要安全回來!”但她沒有説出來,是不敢還是不願,又或其它,她沒辦法分辨。
蕭揚看着遞到自己胸前的佩槍,第一次對她產生一絲好感。秦婉兒無疑是個好人,雖然脾氣不怎麼樣,但能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那足以使人對她刮目相看。
他沒有接過佩槍,目光從槍身移到秦婉兒玉容上,深深看入她眼中,沉聲道:“相信我,我一定會把林音安全地救回來!”一抬腳,從秦婉兒身邊走了過去。
擦身而過的剎那,秦婉兒差點忍不住要叫住他,但終是沒叫出來。
離開房子後,蕭揚直接出了小區,攔車前往北城倉庫區。離對方指定的時間還早,他要趁這時間提前去摸一下情況。多年的任務生涯讓他養成了預判的習慣,這習慣幫他渡過了不少險關。
不接受秦婉兒的佩槍並非一時衝動之舉,而是他早習慣了用傳統的冷兵器。早有研究指出,現代人受到科技發展的影響,開始越來越依賴先進的工具,使人體本身的能力漸趨退化。在特戰隊的時候,所有特戰隊員都被灌輸了一種思想,那就是全力開發出自身的能力。因為在許多任務中,武器是無法攜帶的,但是人體卻不受任何檢驗設備的限制,只要通過殘酷的訓練和學習,人體就能變成世上最危險的武器。
這個觀念蕭揚在騰龍教學時就曾向學員提過,不過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學員們是沒辦法深刻理解的。只有像蕭揚這樣身經無數難關的人,才明白那道理多麼正確。
對於他來説,儘管本身是用槍高手中的高手,但是使用槍支反而會影響他的行動力,遠不如利用自身以及一些傳統的冷兵器來得實用。所以除非特別場合,蕭揚基本上不會選擇用槍。
北城倉庫區是江安的兩個大倉庫區之一,原本是國營,後來私營化,轉抱給了當地豪商。它的位置在江安市北區的外城區,在繞城河以外。江安市在近年的建設中不斷擴大規模,跨過了幾千年以來一直保留的護城河,把城市往外拓展。不過出於對舊有景觀和物質文化保護的考慮,沒有選擇填河,而是把護城河變成了城內河,使之成為一道城市風景。
以護城河為限,內為“內城區”,外為“外城區”,這個稱呼不是官方的,只是平常老百姓生活所用,但一內一外,卻形象地表現出江安近十多年來發展的趨勢和成果。
車子一路穿出內城區,過了護城河後直奔外城區的目的地,到達時已是深夜十點。蕭揚讓出租車在幾條街外停下,下車後自行按照道路指示牌步行前往。
十點過一刻,蕭揚來到了倉庫區外的大街上,站在黑暗中遠遠地望了一眼燈光明亮的正門,沒走過去,反而順着倉庫區的外牆行走。
倉庫區到了晚上八點以後就會封鎖,各大門都會關閉,由於是安全隱患重點防護區,凡進出的人都要進行檢查和登記。如果想悄悄進入,從大門進入顯然不可行。
繞行半圈後,蕭揚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停了下來,旁邊是高度超過七米的圍牆,牆體上沒有任何東西可抓,但是這難不倒精於攀牆走壁的他。不過牆頂看似再沒其它障礙,卻每隔十米左右佈置有紅外線警報器。這東西會在牆體以上約一米的高度內佈下紅外線電波,一旦有異物闖入擋住電波,或者破壞了電波發射裝置,就會觸發警報器,是種簡單實用的防護措施。
蕭揚靜立了一會兒,決定先進內察看。豐叔的消息還沒傳來,呆等着也不是辦法。
退後五六步後,蕭揚一個全力前衝,奔近牆邊後藉着衝力蹬上牆體,向牆上竄升了三米許,再一個彈跳躍起,雙手一抓,已扳住牆頭。憑着超強臂力將自己慢慢撐上去,先聚神觀望內裏情景。
大大小小的庫房分佈在一直廣闊的空間內,在黑暗中像一隻只潛伏的猛獸,給人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不過或者是因為已在各大門處嚴守,倉庫區內沒有什麼人往來。
蕭揚慢慢把整個身體翻上牆頭,緊緊貼着牆頭趴着。剛才他就仔細觀察過,這裏的紅外線發射裝置分了三層電波,最下的一層高出牆頭約三十釐米,只要從那下面穿過,就不會觸發警報器。他身材本來就偏瘦,縮腹含胸後緩緩貼牆而走,不到半分鐘,人已從牆的另一面滑下去,輕輕落地。
舉目一望,蕭揚按着剛才在牆頭看好的方向快步潛行而去。
劫匪要求的8號倉庫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標,如能掌握對方預先的佈置,對事情將有很大的幫助。
倉庫區的庫房依大小不同而分為中庫、大庫和超大庫,蕭揚藉着各庫房的遮擋迅速前行,三分鐘後就來到6號庫房的旁邊,心裏大感奇怪。
前方五十多米外就是8號庫,但是外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難道是因為離約定時間還早,對方還沒來得及佈置人手?
蕭揚縮在6號倉庫的牆邊仔細觀察了片刻,鎖定了八個最易埋伏人手的位置後,悄悄繞出去,一一開始檢查。
十五分鐘後,他濃眉緊皺地離開了最後一處,十分不解。
現在已經是十點四十分,還有一個小時零二十分鐘就是約定時間,按説對方該已經佈置好才對,但是他檢查完這周圍所有能隱藏的地方,竟然真的一個人也沒發現。
8號庫的正門緊閉,沒有動靜。門口有兩盞大功率的電燈亮着,任何人要從正門進去,肯定無所遁形。但是整個倉庫除了正門之外,沒有其它入口,要想進去,還非從那入手不可。
蕭揚藏在離8號庫三十多米外的一處集裝箱後,正想潛到更近的地方察看,忽然察覺有異,急忙縮身,從口袋裏取出正振動的手機。
豐叔的電話。
“揚哥?”
“是我,有消息?”蕭揚把聲音壓得極低。
“我在倉庫區外派了十個兄弟,分守着倉庫區的三個大門,暫時沒有動靜。但是我派出的兄弟剛剛在喜樂天的地下停車場裏看到一輛麪包車,車牌號正和你給我的那個(7)相同!”
蕭揚大喜。果然如他所料,動手方正是喜樂天的人,亦即方坤手下。
“還有一件事,那個何進沒在他家裏,不過我讓兄弟留意了一下,他的車也停在喜樂天的地下停車場內,看來現在應該是在喜樂天。”
蕭揚心裏暗贊。如果不是豐叔夠細心,想到查看何進的車,眼下他們就沒辦法即時找到何進了。
“很好,你多派幾個兄弟守着,就守在停車場裏。如果看到何進獨自一人,把他給我抓起來!”蕭揚確定了對手是誰,思緒立刻開始清晰,種種應對反擊之法在腦袋裏不斷湧現,“但是如果有人一起,就別打草驚蛇,通知我就行。”
豐叔答應後掛了電話,蕭揚放好手機,又從集裝箱後探頭望了望8號庫,正想過去,忽地發現不遠處有一大羣人浩浩蕩蕩地走向那邊,他心下一動,決定暫時隱藏不動。
那些人走到8號庫的大門外,其中一個模樣兇悍的年輕人非常有規律地連續敲了捲簾門五下,才叫道:“辰哥!是我順子!”
倉庫的電動捲簾門慢慢向上升起。
蕭揚心叫好險。原來門裏早已經有人等着,如果剛才自己貿然過去設法開門,恐怕早被裏面的人發現了。
庫門開了一半就停了下來,一個穿着短夾克的乾瘦年輕人走了出來,冷冷道:“時間差不多了,立刻開始佈置,讓兄弟們按照我之前指定的那幾個位置藏好,聽我暗號動手!”
雖隔着三十多米,蕭揚仍對那人生出奇怪感覺,彷彿在哪見過。不過聽到對方命令,他立刻確定了心裏的猜測,果然自己是早了一步,對方這時才開始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