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阿飛,終於來到我們這個江湖裏踢腿了!這廝當年的《三國遊俠傳》也是三國類的經典,情節人物特別有自己的味道(能把戲志才寫成女人的能錯的了?),相信還有很多老同志都還記得,特此推薦兄弟姐妹們前去品嚐,真誠的。他新書的書名是:鬥戰三國,書號:303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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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説破罐子就要破摔!猶豫不符合你的性格!”
“他問你為何還不叛?你究竟打算何時叛?”
“他説不管你什麼時候叛,他會一直在長安城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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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説……青春作伴好還鄉。”
“他説……漫卷詩書喜欲狂。”
“他説……我想見你,已經想的快發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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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殿裏一片靜寂,彷彿來到萬物俱滅的深冬——是的,殿外的世界本就是深冬,但這冬意怎麼入得殿來?——只有陳七的聲音在飄來蕩去,前面那三句話還在飄着,後面三句又至,如後浪推着前浪,撕破靜寧的空間,撞到刻滿宗教壁畫的石牆上,摔個粉碎,卻濺的殿內數千名神官執事渾身雪沫,寒冷侵體。
寧缺的話裏透着如鐵一般的生硬味道,又顯得很輕佻,混在一處便是理所當然,書院的理所當然——我在長安等你來,你便要來,這是唯一符合邏輯的結果。那麼便必然發生。
道門供奉昊天,而新教正在嚴重動搖昊天的根基,無論葉紅魚做什麼,都無法解決雙方之間的這個根本矛盾,所以新教必然覆滅,葉蘇必然死亡,既然葉蘇會死,那麼她就一定會叛。
她遲早會叛出道門。
遲叛不如早叛,因為早叛,或者還能給葉蘇和新教帶去生機。
其實這些很多人都清楚。葉紅魚自己最清楚。只不過道門所有人都不去想,彷彿不看,太陽上的那道裂痕便不存在。
便在這時,寧缺説了這樣幾句話。很粗魯的幾句話。而陳七和禇由賢完美地領會到他的意圖。以死亡為代價,用更粗魯的方式,讓他的這幾句話響徹整座西陵神殿。
這幾句話是莽漢在撕弱女子的衣服。他撕掉蒙在信仰身上的神聖血袍,讓**的真相袒露在炙熱的昊天神輝之下。
這幾句話是點題,他把這道題目直接點出重點,甚至順便做出瞭解答,於是神殿裏這數千人便是想裝看不見,也已經無法做到。
接下來便是道門的選擇——無論葉紅魚叛或不叛,無論她何時叛,道門都必須當作她已經叛教。
掌教站在萬丈光幕之後,高大的身影沒有一絲顫抖,光幕卻忽然顫抖起來,蕩起一圈圈光紋。
看着那道搖晃的光幕,禇由賢的心神也搖晃起來,他和陳七做出這個決定,便不再怕死,但知道自己死定了的感覺並不好。
所有人都看着葉紅魚,等待着她做出決定,等待着西陵神殿歷史上第一次有裁決神座叛變,等待着道門的決裂。
人們的情緒很複雜,有些解脱,有極大不安與恐懼,有好奇。
——明明羣情譁然,卻沒有喧譁的聲音,明明萬眾矚目,她卻彷彿感受不到那些目光,依然靜靜站在原地。
葉紅魚此時在想什麼?
青春作伴好還鄉?她想起很多年前,在荒原深處的魔宗山門外,想着那道穿過雲霧,把死地和現實聯繫在一起的鐵索,想起鐵索下的那個吊籃,想起當時籃內籃外的那幾個年輕人。
她微微眯眼,望向殿外遠處的天空。
那片天空下是宋國,唐小棠這時候應該就在那裏,就在兄長的身旁,隆慶消失了這麼多天,應該也已經到了那裏。
她執掌裁決神殿,雖然沒有辦法控制隆慶、橫木等人,卻能查到對方的行蹤,只是兩地相隔太遠,若要救援,怕是來不及了。
當年鐵索下的吊籃裏,穿過雲霧的時候還有誰?除了寧缺還有莫山山,曾經的書痴,現在的大河國女王,這時候又在哪裏呢?
葉紅魚微微一笑,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深意。
當年的青年男女們,現在都已經變成了很了不起的人,她是西陵神殿歷史上最年輕的裁決大神官,寧缺更是成為了書院和唐國的代言人,而他現在正在強勢地攻擊自己。
是的,她很清楚,此時彷彿還在殿內飄拂着的那六句話,就是寧缺手中黝黑的鐵刀,前三道後三道,道道驚心動魄。
“我一直以為,寧缺那個傢伙是書院的恥辱。”
葉紅魚終於開口,打破了令整座神殿都感到壓抑痛苦的安靜,而她説的內容,很明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為他的格局太小,他總喜歡針對每個具體的人和具體的事下手段,當然他的手段確實不錯,如果換成別的人,被他推到這個位置,大概也只能順水推舟地叛了。”
殿內安靜無比。
她笑意漸斂,面帶寒霜説道:“但我不是別的人,我是葉紅魚。”
“他指望用這幾句話便能破我心防?我平生最憎厭那些痴呆文婦,聽着這幾句話便覺得噁心,又如何聽得進去?”
“青山不來就我,我就青山?不,我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他不來就我,我為何要去就他?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她看着陳七面無表情説道。
是就,還是救?
陳七不明白,他更不明白為什麼會失敗。
葉紅魚的容顏是那樣的美麗,神情是那樣的平靜,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寧缺的話,似根本不在意宋國那處葉蘇的生死。
為什麼?
陳七盯着她完美的臉龐,看的非常認真,他自己的臉色逐漸蒼白,眼眸裏彷彿有野火在燃燒,把靈魂盡數化作勇氣。
他還沒有認輸,因為寧缺還有一句話。
在離開長安城的時候,寧缺非常嚴肅地囑咐過,不到絕望的時刻,不到最後的關頭,絕對不要把那句話告訴對方。
陳七不知道那句話的意思,但從寧缺的態度中,他知道那句話必然是勝負手,一定有用,那麼他憑什麼不用?
“寧缺最後還説了一句話。”
陳七盯着葉紅魚的眼睛説道。
葉紅魚神情漠然。
“那個人……是熊初墨。”
陳七的聲音有些嘶啞,不是因為缺水的緣故,而是因為緊張,因為用力過猛,因為他的咽喉裏開始滲血。
這句話無頭無尾,殿內數千名神官執事,沒有人能聽明白是什麼意思,那個人是熊初墨?什麼人?熊初墨是誰?
陳七自己都不明白,那些外人自然也不明白。
神殿裏,人海中,只有兩個人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那兩個人是當年的當事人。
萬丈光幕不再搖晃,掌教的身影漸漸變得深沉起來。
葉紅魚站在光幕前,神情漸漸深沉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