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皮真心讚美道!”這句話説的很好。……
寧缺聳聳肩,説道:”我經常説出一些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漂亮話。
二人相視一眼,然後笑了起來。
崖坪間飄蕩的悠揚樂曲不知何時停了。關於人生痴與樂的問題,寧缺得到了一個暫時的答秦,恃緒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焦慮浮躁。他和陳皮皮並肩向山下走去,正琢磨着呆會兒是不是應該去舊睡一覺,回臨四十七巷後或許可以帶桑桑去逛逛街,放鬆下心恃,不料道旁密林一陣搖晃,從裏面走出來兩個人。
幸運的是,出現的是兩個人,那麼便不可能是最令人無奈痛苦的十一師兄,不幸的是,這兩個人懷裏抱着琴與蕭,院服寬且大,正是痴於音律的北宮、西門二位師兄。
“小師弟,昨日看你聽曲時點頭頻率不高,我便猜着那首散曲肯定有些問題。”
九師兄北宮未央眼睛裏同樣血絲密佈,他熱恃拉着寧缺的袖子,説道:“昨天夜裏,我與西門熬了一個通宵,把那首散曲裏的三個連貫小節做了一下調動。我們自己比較滿意,但終究是自己做的曲子,耳聾神閉做不得數,還是得煩你來賞鑑賞鑑。”
十師兄西門不惑抱着古琴誠摯説道:“小師弟,辛苦你。”
陳皮皮同恃望向寧缺,心想精神層面的那些東西你剛剛想通,但身周這些雜務雜事卻又要煩擾你的心神,身為書院後山最小的那人,實在是痛苦地直欲令人掬淚啊。
寧缺微微一怔,看着面前目光灼熱的二位師兄,想到先前在崖洞旁專注讀書的那位老先生,沉默片刻後,微笑揖手行禮,平靜説道:“二位師兄,請原諒師弟今日不能聽曲。”
“不聽曲你能做什麼?難道是那些傢伙拉着你下棋辯難?”北宮未央拂袖不悦説道:”小師弟你莫要為難,師兄替你做主,那些傢伙難道不知道小師弟你的時間有多珍貴?”
聽着這話,寧缺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説道:”九師兄,今日我不聽曲也不下棋,也不會去陪十一師兄神遊,我只想去好好睡一覺。”
北宮未央瞪大眼睛,疑惑問道:“小師弟你為何不聽曲?”
寧缺温和回答道:“因為小師弟我……不愛聽。”
北宮未央怔住了,撫摩着手中洞簫,苦惱説道:”不能啊,前幾次看你聽的很開心的。”
寧缺笑着説道:”那是為了讓二位師兄開心,事實上我自己並不怎麼開心。”
西門不惑卑兄疑惑插了句話:”那小師弟你聽曲時不停點頭……
寧缺嘆息一聲應道:”那時候我困的想睡覺。”
陳皮皮看着他與二位師兄對話,不禁有些傻眼,輕輕一扯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低聲提醒道:”怎麼這樣和師兄説話?不愛聽你也別直説啊。”
寧缺看着他苦惱説道:“可我説的是老實話啊。”
便在這時,山道上方傳來一道平靜嚴肅的聲音,聽着這聲音,無論是怔然失神的二位師兄還是準備繼續批評提醒寧缺幾句的陳皮皮,神恃頓時一凜,瞬間變得老實了幾分。
“不愛聽就不聽,説話説真話,待事以直,是為君子。”
頭戴古冠的二師兄,一臉肅容從山道上方走了下來。他微微頜首與師弟們見過禮,然後毫不掩飾讚賞神恃説道:”小師弟頗有君子之風,你們要好好向他學習。”
聽着表揚,寧缺怔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被人和君子這種古怪生物聯繫到一起。
二師兄看着他微笑點頭,然後斂了笑容嚴肅望向陳皮皮和另外兩位師弟,沉聲説道:“從今日起,誰都不準再幹擾小師弟的修行,不然就等着我用院規處置。”
他的聲音並不怎麼洪亮,然而像是某種具有實質的存在般,飄出極遠也沒有煥散,隨着山間林風迅速響徹整座後山,傳到松下花樹下湖亭上,讓所有的師弟師妹們都清楚地聽到。
北宮未央和西門不惑苦着臉應下,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寧缺一眼,大概心裏還在遺憾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對音律之美頗為敏感的師弟,結果卻被二師兄給搶走了。
書院後山排行第一的當然是大師兄,但大師兄性情温和到了極點,師弟妹們與他親近而不害怕,他們真正敬畏的還是這位方正嚴肅的二師兄。只要二師兄發話,便沒有任何人膽敢違背。
想着寧缺從此以後便不需要被這些師兄師姐們煩着,又想起自己當年州進後山時的泣血生活,陳皮皮十分羨慕這個傢伙的運氣,又有些惱怒不甘,看着二師兄狀作認真問道:”師兄,雲門陣法現在正在大修,七師姐天天需要寧缺幫手,你看……”
話有未盡之意,隱含使壞之意。寧缺瞪了陳皮皮一眼,陳皮皮得意回看他一眼,然而他並沒有得意太久,下一刻聽到二師話的話就明白了多嘴往往會給人帶來極大的厄運。
“雲門陣法還沒有修好?小七她這半年都在做什麼?舞集陣吧……嗯,確實有些麻煩,小師弟剛剛入門,哪有時間耗在這些事情上面,皮皮,我記得你前年就跟小七一起修過雲門陣法,既然有經驗,那今年還是辛苦你吧。”
陳皮皮張大了嘴,欲哭無淚。”
小師弟,你跟我來。”
二師兄負袖於身後,緩慢向山下走去。
寧缺同恃拍了拍陳皮皮的肩膀,追了上去。
在與陳皮皮和其他師兄師姐們的閒聊中,寧缺知道二師兄是一個極為驕傲嚴肅的人物,無論對己對人都分外嚴格,所以隱隱有些懼怕對方,然而今日二師兄替他解決了大問題,他對二師兄的觀感頓時為之一變,覺得二師兄絕對是世界是最可愛的人。
心理狀態絕對會影響現實視覺,他跟着二師兄緩慢向崖坪鏡湖處走去,看着二師兄古板的姿式,每一步距離絕對相同的死板味道,盡數變成了令人讚歎的嚴謹自律,就連二師兄頭頂那根像洗衣棒槌般的高冠,此時也多出了很多出雲高潔味道。
二師兄志然感慨説道:“你的境界,着實太低了一些……”
寧缺聽着前方二師兄開口説話,趕緊加快腳步來到他身後,老實回答道!”是啊。……”
書院後山對於不惑境界弟子的教育,沒有什麼經驗。”
二師兄緩緩搖頭説道:“雖説大師兄進書院時,還在初境,但他是由老師親手教的,可如今老師與大師兄都還在外遊歷,即便是我也不知道該對你從何教起。”
寧缺沉默,雖然有些許失望,但想着總有一日夫子和大師兄會回書院,也並不是太過焦慮。
説話間,二人已經走下山道,來到那片美麗崖坪之間。
走到鏡湖畔,看了一眼不遠處湖心那方亭榭和亭中低頭繡花的女子,二師兄忽然停下腳步,沉默片刻後沉聲説道:”雖説老師和大師兄都沒回來,但你終究是我書院學生,總要以書院所授為本,堂堂書院總不能讓顏瑟這個老道士給比了下去,告訴我你想學什麼?”
進入書院後山,便先進若正式進入修行的世界,寧缺很清楚自己會接觸到什麼,只是這些天他實在太過忙碌,精神太過糟糕,加上後山裏的師兄師姐們太過荒唐,他竟是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驟然聽到二師兄發問,驚喜之餘又不免有些惘然。
修行之道有若滄海,自己該選擇什麼?修行飛劍以後便是劍師,修行神念以後便是念師,或者説選擇武道修行?還是説真的去找個馬桶來修千古未有之桶師?
他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耽豫問道:”師兄,修行別的和修符道之間會產生衝突嗎?”
二師兄站在湖畔,搖頭應道:”萬宗不離其法,萬溪終歸海洋,起始之時不須在意,修至極處不用在意,只是中間一段時光需要區隔,你現在剛剛上路,不用考慮這麼多。”
寧缺看着二師兄的背影,皺着眉頭想了半天,卻始終還是沒有辦法下定決心。如果想的時間太長,他擔心二師兄會不耐煩,在這種精神壓力之下,他驟然想起除了在邊寨戰場上偶爾極遠看到的那些軍部陣師之外,自己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位修行者是北山道口那名劍師。
他扯立殺死的第一位修行者是臨湖小築裏的劍師,他在舊裏除了那些基礎知識之外,看的第一本修行法門書籍是那本,而他很喜歡書院草甸後方的那片劍林。
“師風……我想學浩然劍。”
聽着這話,二師兄緩緩轉過身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寧缺,他的眼神變得的越來越亮,讚賞説道:“浩然劍不是最神妙的法門,但絕對是男人最應該學的法門。”
聽説二師兄要傳授新來的小師弟浩然劍,安靜很久的書院後山,終於迎來了難得的熱鬧。那些平日裏散居各處的師兄師姐們,紛紛從松下花樹下房間裏走了出來,站在崖坪各處,好奇看着鏡湖畔的那兩個人,時不時指着那處竊竊私語幾句。
北宮未央蹲友竹林下,看着湖畔正在説話的二人,忍不住搖了搖頭,説道:”飛劍這種東西有什麼好學的?一點美感都沒有,除了殺人還能做什麼?”
五師兄和八師兄抱着棋盒從竹林裏鑽了出來。五師兄老實不客氣在北宮頭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幣斥道:”老虎倒是挺美,你去抱着親兩口去?人和禽獸的分別不在於美惑不美,而在於有沒有智慧,跟你學吹簫能吹出個什麼前途?”
五師兄望向湖畔,極不贊同地搖頭説道:“小師弟跟着二師兄學飛劍,這實在是誤入歧途,跟着我們學棋,就算不能成為國手,但總能增進幾分智慧。”
北宮未央惱火看着他説道:”五師兄,智慧不是暴力,你不同意我的説法也不要打我頭嘛。”
五師兄瞪了他一眼,説道:“我是你師兄,我打你難道你不服?”
北宮未央往旁邊挪了挪,咕噥道:“服,哪裏敢不服,不過既然如此,要小師弟學飛劍的是二師兄,你也別在這兒抱怨來抱怨去。”
且不提崖坪各處那些神恃黯然、甚至像十一那樣捶胸頓足認為小師弟被二師兄帶入歧途的人們,鏡湖畔的二師兄和寧缺正在暮春和風的包裹間嚴肅對話。
“你雖看過《吳瞻煬論浩然劍》……但這本專著乃是書院前賢吳大先生晚年所著,其中最主要的意旨,在於探計浩然劍意與天地周遭的感應與衝突。”
二師兄看着寧缺説道:”這本書籍更專注於道外之道,不是你現在的境界思想所能完全掌握的東西,所以你既然要學浩然劍,便要從最基礎的東西學起。”
寧缺揖手行禮道:“請二師兄指教。
“飛劍便是能夠脱離人身控制而飛行的劍。”二師兄平靜説道。
“二師風……果然極擅長説廢話。”寧缺無法平靜,在心中默默想道。”
以念力操控天地元氣,於無形間觸摸掌控劍體,運劍周遊身遭,這便是飛劍最簡單的方法。飛劍的威力在於三點,劍師念力的強大程度,能操控天地元氣的數量,與劍體之間的聯繫強度,劍體本身的強度,最後便是劍體飛行時的精妙程度。”
你現在還在不惑境界,但已經能夠觸摸甚至是操控外物,説明你的念力足夠強大,與外物之間的聯繫程度不錯,但基於天賦的條件還有一點,那便是操控天地元氣的數量。”
二師兄看着他的眼睛,平靜説道:”“你可以把劍師操控天地元氣的數量,看做一根無形的繩索,你能控制的天地元氣數量越多,這根無形繩索便越結實,而且越長。只有足夠結實足夠長的繩索,才能帶動劍體飛行更遠的面離,而不擔心會脱離控制。”
寧缺説道:”明白。”
二師兄看着他説道:”所謂劍法,其實便是念力操控天地元氣控制劍體的不同方法,浩然劍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講究的便是心正意堅,出劍不疑,沛然莫御,阻者皆破。至於具體如何做,你且聽好我口投的浩然劍訣。”
“多謝師兄。”
“你可記住了?”
“記住了一半。”
“那我再説一遍。”
“是。”
寧缺忽然覺得這番對話很耳熟,心想難道稍後自己要回答全部忘光光,然後二師兄便一拂院服,朗聲長笑道小師弟你悟了,那便去黑洞洞的那邊將賊人殺個乾乾淨淨?
二師兄皺眉同道:”現在呢?”
寧缺醒過神來,當然不敢那般回答,老老實實應道:”全記住了。”
二師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讚賞説道:”小師弟悟性果然極佳。”
話音甫落,只見他在湖畔春風裏隨意一括……根短而細的無柄木劍,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他將無柄木劍遞給寧缺,説道:“先前説過,從最基礎的開始,你先出劍給我看看。”
寧缺接過那把無柄木劍,手指傳來微涼的感覺……時間竟有些惘然,沉默片刻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説道:”好。”
鏡湖四周看熱鬧的書院二層樓弟子們,看着寧缺終於要開始出劍了,紛紛站起身來觀看,臉上充滿了好奇的神恃,雖説他們此時此刻依然堅持認為,小師弟非要學飛劍這種既無美感又無智慧的殺人手段是極錯誤的選擇,但他們也很好奇小師弟的水平究竟如何。
寧缺緩緩閉上眼睛,感受着雙手平端着的那把無柄木劍的重量,覺得本來輕飄飄的木劍越來越重,識海里的念力催出體外,與周遭天地元氣一融,隱隱約約間接觸到了木劍的本地,然後按照二師兄教的法子,將天地元氣絲絲縷縷纏了上去。
“起。”
寧缺睜開雙眼,看着手中無柄木劍低喝一聲,識海中念力噴薄而出,纏在劍身上的天地元氣絲縷驟然一緊,然後猛地振動而起!
鏡湖畔的春風裏,一把細細的無柄木劍顫抖着飛了起來。
那把細細的無柄木劍飛的很慢很慢,顫抖不安,似乎極為驚恐。
木劍在空中緩慢地挪動,飛的很艱難很吃力。
而且木劍移動時完全沒有任何規律軌跡可言,一會兒在寧缺身體的右手方……會兒在寧缺的身體左手方……會跳起……會兒快要跌落湖面。
停留在空中的木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沒有方向感的小腳老太婆。
湖畔看熱調的書院後山弟子們嘴巴張的極大,久久無法閉攏。
湖心亭榭裏的七師姐手指間拈着的繡花針,不知何時落入了湖中,然後被一條貪吃的金鯉吞入腹中。
站在竹林邊緣的北宮未央,看着湖畔空中那把無柄木劍,表恃嚴肅説道:”用飛這個宇來形容這把劍,我想這把劍……會感到羞縛,吧。”
站在不遠處的陳皮皮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想承認湖畔那人是自己的朋友。
無柄木劍顫巍巍飛了回來。
寧缺瞪圓了眼睛,看着它快要跌落,閃電般探手一捉,把它捉進手中,不禁覺得有些後怕。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轉頭望向二師兄興奮問道:”師兄,您覺得我怎麼樣?”
他臉上的興奮是真實的恃緒,甚至為了壓抑心頭的得意,已經用了很多力氣,因為他巳經拼盡了全力,而且這也確實是他飛的最好的一次,如果把銀子這種東西除外的話。
二師兄怔怔看着他,沉默很長時間後説道:”小師弟,你現在還沒辦法培本命物,能這樣已經很不容易……慢慢練,加油,你會成功的。”
説完這句話,二師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溯畔。
寧缺愕然看着二師兄的背影,然後注意到湖畔那些師兄師姐們,又開始往山林裏鑽,而且一邊走還在一邊搖頭。
他抓住因為打水而沒有來得及走掉的六師兄,問道:”師兄,這是什麼意思?”
六師兄想了很長後,憨憨一笑後,低聲回答道:”小師弟,二師兄為人説話行事向來都很直接,今天他對你説話這麼婉轉……情況好像真的不大妙。”
師兄師姐們都離開了湖畔,回到了各自的松下花樹下密林中,開始彈琴吹簫下棋拈花不語,沒有人嘲笑寧缺,也沒有人過來安慰他,因為在他們眼裏,寧缺在湖畔表演的浩然劍出劍畫面,實在是荒唐到不知該如何言語。
寧缺在湖畔默默站了會兒,終於從師兄師姐們的態度還有六師兄的解説中,得到了最接近真實的答秦,不由感到意興索然,然而片刻後想着先前二師兄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一面笑着一面繼續練習浩然劍的出劍式。
本以為已經是很不錯的表現,在書院二層樓的師兄師姐們眼中,卻是很糟糕、糟糕到無言的表現,這種心理落差對於普通人來説可能會是極大的打擊,但對於寧缺來説,尤其是現在的寧缺來説,根本算不得什麼。
院後山鏡湖畔,不時有一把像小腳瞎老太婆的無柄木劍飛起,它顫巍巍地飛着,它驚恐地飛着,它漫無目的地飛着,或者説是挪動着,有時候跌落在地,有時候險些刺着寧缺自己,甚至有一次直接飛進了湖裏,害得他不得不濕身去撈。
就這樣不停練習,直至最後識海里的念力被壓榨一空,寧缺才氣喘吁吁停止,一屁股坐到湖邊石上,棒了把清涼的湖水灑到臉上,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聲。
完成了今日雲門陣法修理工作的陳皮皮,不知何時來到了湖畔,他看着身旁寧缺蒼白的臉色,沉默片刻後忽然説道:“有些事情,光靠拼命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寧缺抬頭望着藍天白雲,笑着説道:“以前你説修行走昊天賜予我們的禮物,不能強求,不能修行就是不能修行,光靠拼命是解不了問題的,但我現在至少能修行了。”
陳皮皮搖頭説道:“但你如果老這麼拼命,身體怎麼頂得住?”
“我不是拼命,只是喜歡。”
寧缺看了他一眼,栓起身旁那把無柄小劍在空中隨意揮舞,笑着説道:”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讓這把劍變成……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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