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亮石化了。
他定定的站在高高的橋架上,身體一動不動,只有目光在飛快的閃爍變幻。
對這個社會、對父母、親朋、同學,他都旱已失望至極,可是隻有這個還在讀小學的弟弟,令他難以割捨。
“哥,咱們做錨了嗎?”
“哥,雖然爸爸媽媽罵你是傻逼,我還是支持你。””哥,咱們以後再也不做好事了好嗎?”
“哥……”
熱淚奪眶而出,馮亮一屁股坐下來,抱着身邊的鐵柱,一邊嚎啕一邊死命捶打。
王卓連忙向雲車司機做手勢,打眼色,司機注意到之後立即會意,緩緩將車開向馮亮。
談判專家很快就來到馮亮身邊,雲梯的前端探出橋體,在馮亮觸手可及的位置,停了下來。
“馮亮!”王卓在橋上向上指着,大聲叫道:”想想你弟弟吧!你要是一死了之了,他以後怎麼活?”
痛哭中的馮亮停了停,哽咽着問道:“我該怎麼辦?”
王卓不屑的啐了一口:“辦法多如牛毛,你滾下來再説!”
此時的馮亮正是那種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狀態,你越順着他説,他越覺得你在哄他騙他,偏就王卓的這種強硬姿態對他管用。
如果王卓對他説,你先下來咱們慢慢想辦法,他肯定會再度抓狂起來,認為王卓是在忽悠他、敷衍他,但王卓卻用不屑的態度讓他滾下去,他卻相信了王卓是真有辦法的。
其實王卓使用的這招,此時雲梯上掛着的那個談判專家也會,但這招只有王卓能用,他這個公職人員卻明知有效而不敢,否則的話萬一馮亮受不住刺激一頭跳下去了,他可是要提責任的。
眼看馮亮已經伸手搭上雲梯了,王卓剛鬆了口氣,卻見這小子又把手收了回去。
“可我要是不跳,他們都會笑我是孬種、慫貨!”馮亮再次激動的大叫起來。
在橋架上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馮亮其實是騎虎難下的,有一種不跳不是爺們、不跳會被別人取笑的感覺。
王卓沒好氣的一指他:“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別人取笑嗎?!”
喊完,他把頭轉向身後,冷着臉環顧了一下密密麻麻的觀眾,冷酷的眼神讓所有低聲嘲笑馮亮或抱怨的人乖乖閉上了嘴。
地上還坐着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暱,前車之鑑尤在,哪還有人願意重蹈覆轍的?
也有那麼個把位覺得自己不合糊的,不怎麼把王卓放在眼裏,但有句古話説的好,是非皆因強出頭,見王卓表現的這麼強勢,當着警察和電視台的面就敢打人,他們也知道這是個不含糊的人物,所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沒有吭聲。
馮亮猶豫之後,終於算是想通了,世人辱我、笑我、毀我、罵我,那又如何?由他們去罵好了,但求一個問心無愧吧!
談判專家終於抓住了馮亮細瘦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將他扶上了雲梯,雲車緩緩開動,離開橋架數米後,液壓機噠噠輕晌,雲梯漸漸降低,到了一個安全的高度。
談判專家這才放開馮亮,自己先爬下幾級梯子,跳到地上。
“我過去和他説幾句。”王卓拍了拍緊緊抱着他胳膊的那個警察姐姐的肩膀。
“你……”警察姐姐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得保證不再動手了,我才能放開你。”
王卓微微一笑,向馮亮的方向揚揚下巴:
“行,我保證不打他。”
女警察這才緩緩放手,跟在王卓身後,向馮亮快步走去。
王卓剛一走,捱揍的那位仁兄的兩個朋友立刻行動起來,一個上前扶人,一個掏出手機撥打。
圍觀的人羣中傳來熱烈的議論聲,不過覺得沒看威跳橋戲而感到沒戲的那部分人都比較收斂,天知道那個火爆青年耳朵靈不靈,可別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招來毒打,那就不好玩了。
一個警察站在警車的登車踏板上,用大喇叭喊道:“各位都回車上去吧,路馬上就通了!”
人羣開始慢慢散去,不過速度不快,還有一些愛看熱鬧的遲遲不肯走。
“這哥們太悲劇了,那一身卡帕小兩千暱,全被血染了,洗不出來了。”
“我看到他是開卡宴來的,估計也不是善茬,估計這事兒還沒完。”
“切,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打人的那個也不白給,人家開的是進口跑車,三百多萬呢!”
“估計今晚貓撲又有好貼看了。”
馮亮一落地,才感覺到雙腿痠軟,身體像虛脱了一樣,提不起力氣。
在陽光下暴曬了一個多小時,又精神極度亢奮、緊張,再加上處在那麼危險的環境下,全身肌肉都保持着緊張狀態,所以他一回到橋面上,身體就撐不住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護士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他接過去後兩手顫抖着居然扭不開瓶蓋。
“現在知道怕了?”
身邊傳來一聲輕笑,接着有一雙修長的大手伸過來拿去礦泉水瓶,輕鬆扭開後,遞迴到他的手裏。
“我不是怕,是沒力氣了。“馮亮看了眼在自己身旁蹲下來的王卓,苦笑一聲,舉水瓶喝了一口。
王卓抬起頭,看向帶隊的三級警督:“他是不是要被拘留?”
警督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説道:“你動手打人,也要跟我們回分局接受調查。”
王卓無所謂的一聳肩,看到電視台的人帶着長槍短炮快步走來,笑呵呵的一拍馮亮的肩膀,站了起來。
“不要拍我。”
他搶在女記者開口之前説道:“我可以答應你做一次錄音訪問,但拍臉不行。”
你説不行就不行啊?電視台的眾人心中腹誹,攝像師不管不顧的扛起大炮,剛要開機,卻被王卓上前兩步,按低了攝像機的鏡頭。
囂張,太囂張了!電視台的眾人頓時心生憤慨,堂堂的江洲衞視,在全國有三億多的觀眾,新聞組走到哪裏都有幾分面子,這夥計居然敢按採訪機?他以為他是誰?重央領導啊?
圍觀的人頓時就譁然了,想走的也不走了,走出幾步的聽到這邊又熱鬧了起來,趕緊又往回跑,想要一看究竟。
王卓看了一眼相貌平平的女記者,心説為什麼不是小説中經常出現的橋段,來個偶像級美女主播採訪自己呢,太不給力了!
“這是我的記者證!”女記者一揚手中的證件,聲音不卑不亢:“這件事涉及公共權益,你有義務配合採訪。如果你拒不接受的話,我們可能會把採編到的即時情況原樣播出。”
這句話多少有些要挾的成分,不知有多少不配合採訪的官員在被原樣播出後落馬,哪怕是個普通人,被電視台有傾向性的這麼一播之後,今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了。
王卓還真不懂這個義務是真還是假的,但他自有應對的辦法。
只見他微微一笑,按着攝像機鏡頭的手向攝像機的機側一滑,0上嗒一聲,攝像師就覺得手中一輕,將近半公斤重的電池已經到了王卓的手裏。
羣皆譁然,一般人大多連電視台的採訪攝像機是什麼樣子都沒有親眼見過,更別説像王卓這樣輕描淡寫的把電池拆掉了,這一手玩的不僅高明,更會惹怒電視台的人,好戲來了!
女記者和攝像師頓時一愣,這台採訪攝像機價值二十多萬,光那塊電池就一萬多,平時大家拆卸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故障來,而且電池上帶着雙保險,也不是非常好拆的!
偏偏這個大個子青年談笑間一揮手,就把電池摘了下去,手法熟練的好像練習過無數次一樣,他是怎麼做到的?
女記者一時不由得有些猶豫了,似乎只有廠家的流水線工人或中北海的特種保鏢才有這種拆機的本領,面前這位顯然不可能是生產這部攝像機的日本工人,難道他是從事特種職業的?
她哪裏知道,王卓剛才只是隨便用透視眼一瞄,便把攝像機的構造瞭解的一清二楚了,別説是拆一塊電池,給他工具和三分鐘時間,他能把整部機器拆成一顆顆基本件!
“我知道你們還有備用電池。”王卓把電池在手中拋上拋下,笑道:“不過我建議你們不要用,不然結果還是一樣。’
説完,他一轉身,向走到他身邊,生怕他再次暴起傷人的那個警督問道:“我打個電話,你不介意吧?”
“先上車再打吧?”警督微皺眉頭,按説這個電話是可以打的,誰知道人家的後台是誰呢,這年頭是人情社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過圍觀的人實在不少,讓當事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電話,太容易節外生枝了。
“也行,”王卓點頭:“不過我是自己開車來的,所以坐不了你們的警車。”
“鑰匙拿來,我幫你開。”一個白臉帶眼鏡的男警司語氣冰冷的把手伸向王卓,他早就對王卓玩世不恭的態度看不順眼了,只是礙於在場的人太多,不方便發作罷了。
王卓瞟了他一眼,笑啊呵的拿出電子鑰匙,攤在掌心,看向他:”我開的是路特斯,電子控制的,你會開麼?”
男警司伸出來的手頓時尷尬的停在空中,手動檔或自動檔的車他倒是會開,電子控制的是神馬玩意兒?沒玩過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