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人馬幾乎不約而同地趕向卧牛嶺,包括許多遠方的客人。
不少人早已收到了卧牛嶺發出的請柬,邀請他們參加葉小天的大婚之禮,其中最早收到請柬的人是在去年冬天。於是,出於對銅仁、石阡兩府形勢的擔心,這些土司家族也是聞風而動,向卧牛嶺趕來。
他們的公開理由是:參加婚禮!不是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嗎?對啊,可是加上趕路的時間也差不多了,總要早幾天到嘛,道路難行,誰知道路上會不會出什麼差遲。
什麼?卧牛嶺出事了,土司被人擄走,婚禮無法如期舉行?對不起,我們消息閉塞的很,對此完全不清楚。
還別説,雖然有些人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比如大萬山司的洪東縣令之流,不過也真有些人對此一無所知,消息傳遞在許多地方確實閉塞,除非本就在意,着人打聽着,否則還真不容易及時瞭解消息。
這些人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卧牛嶺難道能把人趕下山去?那一下子可就等於得罪了天下人,樹敵無數了。及時趕回卧牛嶺的田妙雯和李大狀只好暫時拋開其他事情,全力招待貴賓。
一時間,整個卧牛嶺,滿坑滿谷的盡是客人,卧牛嶺收禮收到手軟,可是為了招待這些客人,肉山酒海也是揮金如土。
貴客們閒來無事,就湊到一塊兒八卦一番,這一愛好,可是無論貧賤的。坊間百姓喜歡湊在一起七嘴八舌,這些貴人們也同樣如此。
“哎,各位,我聽説夏家夏老爺子親自帶着他的寶貝孫女兒來了,聽説先到了銅仁府,馬上就奔卧牛嶺來了。”
“這有什麼稀罕。我剛剛親眼看見。展家大小姐展凝兒上山了,展土司親自陪同,明顯是興師問罪來了啊。”
“這麼説,難道掌印夫人篡權弒夫屬實?那葉小天,可別是已經死了吧?”
“不會!聽説葉小天帶着人逃出去了,當日逃出卧牛嶺,還在山上點燃了十幾車柴草阻截追兵,雖然卧牛嶺極力壓制此事,不過外間還是傳出了消息。”
“嘿!這位掌印夫人,真不是省油的燈啊。才嫁過來多久。娃兒都沒生呢,先要殺夫了,估摸着在外邊一定另有相好。”
“我説各位,葉撫台對葉小天可是十分青睞啊。他兩人都姓葉,我一直尋思,沒準兩人還有什麼親戚關係。葉小天要是真逃出去了,別是投了葉撫台?”
“呵呵,葉撫台是流官,還真不大願意摻和這土司的家事。我聽説啊。葉小天是投奔水西安氏了。他和水西安大公子關係不錯,有這位土司王出面為他撐腰,我看田妙雯……下場不太妙!”
“你可拉倒吧,這消息也太閉塞了!葉小天是投奔了播州楊應龍。在松坎,欽差王士琦親眼看見的。”
“不會吧,我聽説卧牛嶺跟播州那邊一向不對付啊,你這消息聽誰説的?”
眾人吃飽了喝足了。閒極無聊精力過剩,邊曬着太陽喝着茶,東拉西扯地閒扯淡。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聊着。大萬山司洪東縣令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搭涼蓬向前望去,驚咦道:“這是什麼人,莫非是朝廷兵馬?”
眾人立即紛紛望去,剛剛還説葉小天和葉撫台有親戚親系的那個土司興奮地道:“我就説吧,葉小天和葉撫台是親戚,看!葉撫台果然派兵來了!咦,不對啊!”
確實不對,他們剛剛遠遠看到,那支隊伍橫豎皆成一線,整齊劃一,其徐如林,如此陣列氣勢,絕非土兵可比,只有訓練有素的朝廷兵馬才有可能,所以大家下意識地以為貴陽巡撫派了兵來。
但那支人馬越走越近,看其服飾卻都是畢茲卡土兵裝束,這顯然就不是朝廷官兵了。要説整齊,他們除了隊列整齊,還有他們的兵器。每個人都是腰間配短刀,手中持長槍,雪白的槍桿兒,如同密密匝匝的一片白樺樹林。
洪東縣令驚歎道:“這是哪家的土兵,瞧這模樣,恐怕不好對付。”
方才説葉小天投奔了播州的那位土司道:“想來這就是川中赫赫有名的白杆軍了。”
人羣中有不知道的人問道:“什麼白桿兵?”
那人道:“這是忠州秦家寨秦姑娘親手訓練出來的人馬。秦姑娘雖是女子,卻熟讀兵法,本領勝過許多男兒,她親手訓練出來的白桿兵,俱持白杆長槍,十分了得。聽説這位秦姑娘已經許配給了石柱馬土司,於是這白桿兵的戰法也就傳到了馬家,馬家本來就是巴蜀一帶數一數二的大土司,這一下可是如虎插翼了。”
有人便道:“石柱馬家?我聽説過,不過……這麼遙遠,他們跑來幹什麼?”
有人道:“你還不知道麼?石柱馬土司的父親還活着,為何他就繼任了土司?這是因為……”
他把覃夫人陷害丈夫與長子,意圖自立土司,又投奔播州的事説了一遍,眉飛色舞地道:“你們還不明白麼?馬土司這是與葉土司同病相憐啊,所以千里迢迢趕來助拳。”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馬千乘和秦良玉還未正式成親,但二人婚姻已定,名份上已經是夫妻了。二人由李大狀接上山,遊目四顧,只見到處都是貴人,秦良玉不禁笑道:“這陣勢,好大!”
李大狀笑了一下,心道:“只是不知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關切卧牛嶺前程,又有多少隻是趕來看熱鬧的。”
李大狀肅手道:“兩位請,兩位的客舍已經安排好了,只是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客人,於我卧牛嶺而言,實是前所未有之事,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馬土司和秦姑娘多多擔待。”
馬千乘道:“這個不是問題。李先生,我葉大哥現在何處?”
李大狀吱唔了一下,道:“馬土司且請先住下。我家土司……行蹤成謎,現在學生也是不知。不過,你放心,這一兩日,我家土司必然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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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仁府,於家小姑娘趴在羅漢牀上玩着滿牀的玩具,玩累了坐在那兒,嘟着小嘴兒,張開雙手讓孃親抱。於珺婷卻不去抱她,欲上前收拾玩具的丫環也被她揮手趕開,對女兒道:“先把你的玩具收拾好。”
小丫頭撒嬌道:“寶寶困~~~”
於珺婷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先把玩具收好,孃親再哄你睡覺,乖!”
小丫頭撅了撅嘴兒,但也知道自己孃親脾氣,只得笨拙地在牀上爬來爬去,一件件撿起自己的玩具,放到一口箱子裏。於珺婷回過頭,對師爺文傲不以為然地道:“他搞這麼大的陣仗做什麼?”
文傲道:“呵呵,葉土司目前行止不便,老朽估計,這些陣仗,未必是他的主意。”
於珺婷眼珠一轉,道:“田妙雯?”
文傲捻鬚道:“不錯!想來,就是田妙雯的主意了。呵呵,這位女子,當真了得!”
於珺婷一聽就有些不服氣了,乜了自己師傅一眼,道:“她有什麼了得的?”
文傲道:“説實話,這一年多來,葉小天雖然把楊應龍坑得很苦,可他自己就全無損傷麼?殺人一千,自損八百啊,連番幾次折騰,對卧牛嶺來説,有利、有弊。雖然因此剔除了一些異己,讓卧牛嶺更加團結,可也消磨了卧牛嶺的鋭氣,現在的卧牛嶺與剛出山時相比,大不一樣。”
於珺婷道:“剛極易折,剛出山時的卧牛嶺眾人,較現在少了幾分圓滑,多幾分鋭氣,卻也未必是好事。”
文傲道:“不錯,可是性情得到磨礪後,是就此圓滑下去,徹底沒了鋭氣,還是能重振士氣,只是更加沉穩,這要取決於重新歸來的葉小天。葉小天並非神人,縱然他有辦法重振卧牛嶺士氣,可終歸要想一些辦法,耗一些時間。
如今田妙雯藉此事招來天下英雄,當着如許多的人的面,挫敗楊應龍的陰謀,迎葉小天迴歸,被這些人看在眼中,會如何看待卧牛嶺和葉小天?卧牛嶺的部眾又該是何等的得意與自豪?軍心士氣、威望名聲,經此一舉,唾手而得,還不了得麼?”
文傲道:“一方勢力,想敗落是很容易的,可是想站起來,卻不知道要經歷多少腥風血雨。葉小天之前開創卧牛嶺勢力,雖經波折,卻已算是極其順利了,而這一番,更是輕而易舉,便借了楊應龍這塊墊腳石,名揚於天下了。名聲,有時就是實力!”
於珺婷其實心中也知道文傲説的在理,可她就是不服文傲把田妙雯誇得這般了得,於珺婷不服氣地道:“我看未必!葉小天雖不在卧牛嶺,必然有他的辦法與卧牛嶺聯絡聲息,我看,他就是想籍此操辦一場別開生命的婚禮,迎娶夏瑩瑩和展凝兒。哼!騷包!”
於大將軍酸氣沖天,文老先生哪還能不識相,只是捋須一笑了事。倒是剛剛收拾完玩具的於家大小姐,聽到這裏扎撒開了小手,奶聲奶氣地叫起來:“孃親,孃親,寶寶要慈騷包……”
於珺婷“噗嗤”一笑,把女兒抱起來,抹去她下巴上的口水,嗔笑道:“行!娘帶你去卧牛嶺,慈那隻大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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