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劍光游龍浩浩蕩蕩奔湧而至,雲霓嘴唇微動,口中一陣輕聲吟唱,雙目之中的粉紅之色,逐漸轉為淡金之色,整個人身上的氣息也隨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高空之中的那幅巨大畫卷內,近千名赤足女子身上五彩衣衫逐漸朦朧虛化,變作了一身身金色甲冑,其手中操持着的琵琶、琴瑟等樂器,也都變作了鎮妖瓶、降魔杵等法器。
原本傳蕩而出令人沉醉的靡靡之音,也轉化為了漫天梵音。
只是頃刻間,整個畫卷之上金光燦爛,給人一種寶相莊嚴的堂堂之氣。
“法女翔天,陣殺萬靈!”雲霓眼中金光濃郁,口中大聲斥道。
其一語既出,巨大畫卷之上的金甲法女,盡數脱離畫卷飛舞而出,在半空各處懸停,結成了一座金光流溢的巨**陣。
法陣之上,凝聚出一尊高達千丈的天女法相,其面容與雲霓有七分相似,只是少了些許嫵媚之色。
其身着金色甲冑,手持一柄凝如實質的金色法劍,朝着挎劍男子的劍光游龍一劍斬擊而去。
呼啦一聲!
漫天金光雲氣在金色法劍的引動之下紛紛朝其狂湧而去,與雪白劍光轟然對撞在了一起。
高空之中,轟鳴不斷,漫天金光炸裂開來,將原本的漆黑烏雲全都染成了淡金之色,陣陣狂風四處吹卷,雪白游龍肆意吟嘯。
下方主島廣場之上,幾乎所有人都被這聲勢浩大的一幕給震驚到了,紛紛停下手中戰事,不約而同地仰頭朝天上望去。
略一僵持片刻後,一條條雪白游龍終究還是衝破了金光,湧入了那尊金色法相之內。
“轟隆隆”
一陣滾雷之聲響起,金色法相頓時從中央分裂開來,與雪白游龍同時崩裂,炸成了一片星輝般的細碎光芒。
只聽一道如同斷錦裂帛的“哧啦”聲響起。
高空中那道已經空無一物的巨大畫卷,頓時從中央撕裂開來,在金光劇烈閃動之中急速縮小,化作兩截畫軸朝下方飄落下來。
雲霓心口一悶,強忍住那口湧到喉頭鮮血,將斷裂的畫軸收了回來。
此時,白奉義也已經趕到了她的身邊,連忙迎上去,關切問道:“師傅,你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雲霓苦笑一聲,衝其擺了擺手。
白奉義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來的神色,也是神色一黯,心中嘆了口氣。
她知道師傅盡力了,聖傀門是真的保不住了。
不過到了此刻,她反而心中一鬆,釋然開來,臉上露出一抹動人笑意,開口説道:“師傅,帶上素媛離開吧……徒兒今生能得你這樣的師傅,已經瞭然無憾了。”
雲霓神色黯然,張了張口,終究説不出別的話來,只得與她相攜着朝廣場上飛落了下去。
高空之中,挎劍男子見狀,神色略微一鬆,轉回身對疤面男子説道:
“多謝。”
“陸機道友,重鑾那傢伙不知道在搞什麼鬼,突然離開了主島,已經出了我的神識感知範圍。”疤面男子擺了擺手,話鋒一轉的説道。
“他是你找來的人,總不至於是臨時起意,奪走了那具不完整的仙傀儡吧?”陸機神色微微一變,目光直視着他,開口問道。
“應該不是,他那一脈師承向來對傀儡之術不感興趣,可能是有別的事情。總之,之後我自會聯繫他,將那具仙傀儡給你拿回來。”疤面男子説道。
“最好如此……眼下還是先將這聖傀門徹底解決掉吧。”陸機冷淡説道。
雲霓兩人方一落回廣場,無常盟剩餘的眾人就立即圍了上來。
“麟三道友,雖説你是此次任務的首領之人,事到如今,你若還要以任務二字壓着我們,強留我們在這裏陪葬,那麼就別怪我們臨陣抗命了。”其中一人立即説道。
他沒有采用傳音秘術,而是就那麼大聲喊了出來,引得周圍一圈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我等能力戰至今,也算仁至義盡了。”
“是啊,此事即便是到盟中監察司,我等也是佔理的。”
其餘無常盟眾人見狀,也立即出聲附和。
雲霓先是看了一眼,站在白奉義身旁的白素媛,而後又從無常盟眾人身上一一掃過,開口説道:“此次任務已經完結,你們現在可以自行離去了。”
説罷,她取出一枚枚儲物戒,分發給了眾人。
這些人拿到報酬之後,略微探查一番後,各個眼露驚喜之色,接着除了白素媛和麟九外,紛紛化為一道遁光,飛離而去。
十方樓眾人和青甲兵卒不知為何,並未出手攔截。
廣場之上,很快就只剩下了雲霓幾人,和聖傀門的一眾殘兵敗將。
麟九目光在雲霓和白素媛之間遊移片刻,顯得有幾分遲疑。
“你也走吧。”雲霓嘆息一聲,對其説道。
麟九沉默片刻之後,衝其一抱拳,飛遁而起,化作一道虹光,長掠而去。
……
距離聖傀門主島數萬裏之外,雷暴海洋上的一片空曠海域上。
天邊突然雷鳴電閃,白光驟起。
頓時雷鳴聲大響!
一道水缸粗細的雷電光柱從天而降,猛然轟入了下方的海面之上,直打得海水劇烈翻騰,巨浪湧動,升起大片大片的白色水霧。
緊接着,一道人影便從雷光之中閃現而出,憑空站在了水面之上。
此人身材高大,臉上覆蓋着一張青色牛首面具,正是韓立。
只見他雙目之中光芒一閃,神識驟然放開,將周圍方圓萬里之內的海域都籠罩了進去。
片刻之後,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難道是我猜錯了,他竟然沒能追上來?不對……”韓立喃喃自語了幾句,接着眉頭微微一蹙,朝前方某處望去。
只見其身前百里外的海面之上,虛空泛起陣陣漣漪,接着一團黑色霧氣憑空而生,飛旋而上,重鑾的身影從中逐漸凝聚了出來。
韓立見狀,嘴角微微一扯,雙手一掐法訣,四周雷電光芒再起,身形消失在了雷陣中央。
重鑾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笑意,身形也再次虛化,從原地消失不見。
……
廣場之上,聖傀門殘存下來的不足千人,幾乎每一個身上都帶着些傷勢,臉上皆是哀容滿布,眼中已經沒有多少對生的渴望了。
在他們心中,已經做好了和主島一起沉入海底的準備。
“師傅,你們也走吧。”白奉義深深看了一眼白素媛,開口説道。
“老祖……”白素媛眼角閃爍起,晶瑩光芒,喃喃叫道。
“跟着師傅好好修行,修為境界不到時,不要想着報仇之事。”白奉義嘆息一聲,將手臂上的儲物鐲褪了下來,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叮囑道。
“素媛謹記老祖教誨……”白素媛沉默片刻後,重重點了點頭説道。
“你當真不肯跟我們一起走?若只是帶上你們二人,我拼着損耗萬年修為,他們決計擋不住我。”雲霓眉頭緊蹙着,傳音給白奉義。
後者卻只是朝她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説話。
雲霓見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強求,一手牽過白素媛,身上遁光一亮,便要飛遁離去。
“別人可以走,你不能走!”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道聲音暴喝響起。
雲霓目光一凜,循聲望去,只見那名挎劍男子與疤面男子從十方樓修士後方走了過來,所過之處人羣自動分開,為他們讓出來一條寬敞的通道。
“怎麼,就憑你,想留住妾身?”雲霓冷笑一聲,看向挎劍男子,不無譏諷道。
挎劍男子聞言,眼中沒有絲毫神色變化,平靜説道:“看得出來,你與聖傀門關係匪淺,一旦放你離去,日後必成後患。”
疤面男子原本並不贊同與一名金仙進行生死之戰,可在聽到陸機這番話後,心念一轉,也立即下定決心要將雲霓擊殺於此。
他雖然明白,即使是他們二人聯手,想要真正殺死一名金仙也並不容易,但他更不想日後時時刻刻,要擔憂警惕一名金仙的報復。
尤其,是這樣一位實力不俗的金仙。
“原來是連妾身的性命都想要留下,看來是真的對妾身情根深種了,呵呵……可惜呀,妾身早就已經有了意中人,今日是必須走了。”雲霓幻化出的面容嫵媚一笑,抬手輕捋了一下鬢角青絲,頓時展露出萬種風情。
那些混雜在青甲豆兵中的十方樓修士,一個個神色恍惚,面上露出痴迷之色。
“呔……這個時候了,還不忘使用魅惑之術!”疤面男子口中一聲暴喝,斥道。
這一聲喝聲音並不大,但卻清晰無比的傳入十方樓眾人耳中,讓眾人紛紛打了一個激靈,立時清醒了過來,當即不敢再將目光望向雲霓,心中後怕不已。
若不是疤面男子那一聲驚動神魂的低斥,他們只怕在悄無聲息之間,就會被那名女子控制,成為她的牽線傀儡。
“沒奈何,只怪你們的人數太多,妾身也只好想辦法從你們那裏借點人手。”雲霓輕笑一聲,開口説道。
她表面看起來輕鬆,心中卻已經盤算着,要激發那極損修為的秘術了。
“師傅,我們為你纏住他們,你們只管離去。”白奉義目光微凝,開口説道。
“哈哈……就憑你們這點殘兵敗將,真是大言不慚!”疤面男子像是聽到了什麼令人捧腹的笑話,放肆大笑道。
未等白奉義説些什麼,就聽蒼穹之上,忽然響起一道極為洪亮的聲音:
“你且動她們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