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正如你所説,老朽過的日子的確很難受。”蒼老的聲音這樣回答着,似乎很疲倦,並非是身體上的疲倦,而是心累了。
“或許三年不見光,對於閉關中的修士來説,只是彈指一揮間。但老朽可都是日夜被淹沒在仇恨中,為了殺死你,不眠不休的在山洞中佈置陣紋。隱忍這裏的骯髒,這裏令人感到窒息空氣。一個月,兩個月,就這樣……為了不浪費時間,我吃着地穴裏的老鼠,從不踏足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失去了,家人,朋友,被效力一生的聖地視為叛徒,只不過我的追殺令好像已經撤銷,因為聖地被你給踏平了。”
聽着這些經歷,烏恆已經隱約知道是誰,道:“既然如此,何不痛快站出來殺了我。”
“不要着急,我來問你個問題,年輕人,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三年前的那個夏天。”
“三年前,我剛來中州。”
“我的孫子,就在三年前被你所殺。”
“那也是我的兒子!”這時,靠在山洞巖壁上劉管事用着全身力氣吶喊了一聲,補充道。因為用力過度,他的臉部表情有些微微扭曲,寫滿了瘋狂,惡狠狠瞪着烏恆。
黑暗中,烏恆不斷關注着四周動向,但因為精元之力與元神之力都被強行壓制,他的感知能力大大降低,難以判斷隱藏在暗中的老者究竟匿身何處。
聽完種種講述,烏恆猜測道:“你們説的是劉博弈吧?”
“噢?沒想到如今大名鼎鼎的人族神體還記得那個小人物?”蒼老的聲音略感詫異,用着自嘲口吻。更新最快最穩定
劉管事雙拳緊攢,恨得壓根癢癢,瞪着烏恆道:“殺一個人,對於你來説,就是這樣的輕描淡寫麼?”
“是,的確是如此的輕描淡寫。”烏恆不置可否。
“可惡,他只是年少輕狂,本性並不算壞,你堂堂人族神體,就一定要把他扼殺?你不知道他也有家人,也有朋友嗎?”劉管事隱忍多年的情緒終於爆發,吶喊回蕩在地穴的四面八方。
劉管事經過情感宣泄,稍微有些疲倦與感傷道:“後來他的母親,我的妻子,因為這件事情傷心過度哭瞎了眼睛……她説自己就那麼一個寶貝兒子。”
劉管事只是一方面的認為烏恆很強大,自己的兒子自然是弱勢一方,但不會想到當時的烏恆還不是人族神體,是更弱勢的一方。
對此烏恆只是淡淡回應道:“那又管我什麼事情呢?”
“是你是你去年你率軍踏平了青陽盟,我的妻子她,她在那場戰鬥中滅亡了。”劉管事吶喊到最後已經沒了氣力,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止不住的在眼眶打轉,而後順着臉頰浸濕了衣衫。
“這都是命中註定,改變不了的結果。”烏恆環抱雙臂,並沒有太多情緒波動。
蒼老的聲音陰吟片刻,釋然道:“是啊,對於如今的你來説,他們的確都是微不足道的人物,是螻蟻,一隻腳就可以碾碎的螻蟻,也包括我們。”
劉管事道:“可是,你為什麼要如此冷血?因為有了強大實力,就要拆散別人的家人嗎?”
烏恆也不辯駁,回答道:“我也不想拆散你們的家人,只是一定要去做的事情,就只能做了,殺人就是殺人,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掩飾我殺人的事實。”
他又道:“武修界本就弱肉搶食,你們活到這把年紀了,還如此的單純天真?”
“可惡,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劉管事拳頭握得嘣嘎脆,已經處在暴走邊緣。
“打住吧,別天真了。”
烏恆眼神冰冷下來,嗤之以鼻的一笑,道:“你們殺的人不會少吧?還總是藉着正義之名去剝奪他人性命,難道那就不是殺人?”
“我們殺人都有理由,可你卻完全無情冷漠,你這樣的魔頭一日不死,中州早晚有災難降臨!”
“帶着理由殺人和不帶理由,又有什麼本質?不一樣殺了人,不一樣剝奪了別人的家庭美滿?”烏恆開口。
此言一出,地穴一時間陷入沉默。
劉管事思索許久,發現烏恆説的很對,殺人就是殺人,帶着理由帶着正義之名剝奪他性命名也一樣是殺人。
驀然間,地穴傳來了鼓掌聲,掌聲乾巴巴的,應該是由一隻已經沒有太多肉的手掌發出。隱藏在暗中的老者道:“不錯,不錯,三年一晃,你的確成長到了我們都無法觸及的境界,無論是實力還是心境,難怪你能在中州名聲大震!”
“你已經能做到不去給自己找理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樣的心境,早就遠超同代!”
烏恆不置可否的一笑,而後語氣低沉下來道:“劉平公,你應該沒想到三年後,我的實力早就不是你能戰勝的了吧。”
隱藏在暗中的枯廋身影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發出沙啞的笑聲道:“呵呵,事實如此,我也不否認,原來你還記得那個三年之約。”
“當然記得,當時我還只是個通靈脩士,你已經是一方巨擘,站在中州最巔峯的通天級別存在,當時的我感覺你距離我遙不可及,沒想到回頭一看,已經在身後的腳下了。”烏恆感慨萬千,恍若隔世。
“很不公平,命運不公,你一個小小的通靈境修士居然真的完成了三年之約,在三年內越把我趕超在腳下。”劉平公用沙啞聲音着宣泄對這個世界的不滿。
烏恆道:“既然你是這樣想的,也註定你只能這樣被追趕。”
“呵呵,你的境界很高,我無法理解,不過,今天你死期已經到了。等待了三年,每一天我都提心吊膽,當一次次聽到你在大陸鬧出的那些動靜,我就會很慌張,生怕無法戰勝你,但今天,似乎是我贏了。”一個枯廋的身影邁着沉重步伐走來,漸漸出現在烏恆眼前。
見到劉平公的真實面貌,烏恆都不免渾身發毛,驚訝道:“居,居然成了這種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