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松騎着紅鬃烈馬,離開了那老人的洞府之後,穿谷渡澗,想找到一條下峨嵋山的路。
他一面走着,一面盤算着,忖道:「我要到那裏去?是先見過恩師地將,還是徑自找到雪峯山神秘谷血影宮救人?是的,無論如何我要救出母親伯叔們!還有那老人定要我取到武尊之位,我真要那樣做?公主伯母能夠原諒我嗎?」
太多的事在他心中百轉千回。他臉上罩着一層重憂之色,他就這兩天瘦了許多。
龍馬的腳程本如星飛電掣,但他讓它緩緩而行。
峨嵋為天下奇勝,層巒迭嶂,奇巖峻壁,羅列眼前,但他那有心觀賞目前雄奇的景緻、悦目動人的風色?
這時,他正策馬立在一座峯頂,這座峯在峨嵋的羣峯之中不算太高,但也足可俯瞰羣峯。正在這時,他忽聽一聲清朗的嘯聲起自羣峯之間,獨孤青松微微一徵,舉目望去,只見在三里之外,一處穀道之間,正有一條黃影向右側方一座略高的峯頭馳去。
獨孤青松勒住龍馬,靜靜地觀看。
接着又是一聲長嘯,隨聽那峯頂之上爆出一列長笑,笑聲雄渾,隨即朗聲道:「二弟來得正好!」
那黃衫客也朗聲答道:「大哥隱居煉劍三年,想來大有成就。」
峯頂之人又哈哈長笑一陣,這時那黃衫客已達峯頂。
獨孤青松隱隱見峯頂有一間草廬,兩人便走進了草廬之中。
獨孤青松心中一動,好奇之心大起,暗想:「我便去探看一番,看這兩個倒是怎樣的人物。」
他一縱下了龍馬,拍了拍馬頸,道:「雪兒,就在這附近等我回來!」
他放開龍馬,立時便向右側那山峯奔去,三里之遙,只在轉瞬之間便已到達,他立時緩下身形,走向那草廬。
他離那草廬有十丈遠近,忽聽草廬之中道:「大哥!你這裏還有其它的人麼?」
驀地人影一晃,那黃衫客已站在草廬之外,驚奇地望着獨孤青松,隨即人影又是一閃,另一個皂白長衫、頷下一綹山羊鬍的老者也出現在草廬之外。
獨孤青松望望那黃衫客,四十開外年紀,臉目方正,只是目光有些不正,獨孤青松心中暗道:「這人目光不正,恐怕不是什麼好來路。」
這時那山羊鬍子老者開口問道:「小哥何人,因何到此?」
獨孤青松頓時心想:「我要不要説出姓名?」隨即他已決定忖道:「那山羊鬍的老者,看來倒是正道之人,但那黃衫客實在不敢相信他,還是不説出真名實姓吧!」隨着他深深一揖,笑道:「小生古松,因採藥路過此地,有擾前輩清修之處,尚請諒之!」
誰知那黃衫客陡地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哼!説得倒是委婉動聽,我看你定沒懷着好心!分明你是」
他話未説完,獨孤青松對他那不善的口氣不禁一愕,打斷了他的話,道:「小生光明正大,前輩不可隨意誣陷於人!」
黃衫客冷笑,道:「你小子遲不來早不來,偏在大哥三年煉那紫龍劍,尚有一夜火候之際到來,你休搪塞,你能瞞過誰?」
那山羊鬍子老者聞言也臉色一沉,峻聲峻色,道:「你可是真有此意?」
獨孤青松不料這一好奇,竟惹起了人家奪劍之嫌疑,立時雙手一拱道:「兩位前輩錯了,小生實是偶經路過,事先根本就不知道前輩在此煉劍那回事,如今既然兩位前輩動疑,小生只好走了!」説吧,他又朝兩人一揖,轉身就要下山。
「慢着!」
獨孤青松方轉過身來,就聽那黃衫客喝住了他,他又轉身來,疑問道:「前輩有何吩咐?」
黃衫客雙目逼視着他,冷冷問道:「你説你偶經路過,是真的麼?」
「小生素無誑話。」
「哼,姑且信你。你是何派弟子?」
獨孤青松不禁一愕,心想:「我要他不知我的身分,是説那個師門好呢?無疑的,任何一派師門説出來,勢必都會被他知道自己的身分。」他連着幾個念頭後,終於決定,微微一笑,道:「師尊隱居深山,數十年未出江湖,他老人家已不願為人所知。」
黃衫客聞言一怔,隨即冷笑一聲,道:「小子狡猾,説得倒是好聽。不過,今日你既闖到這裏,説不得只有留你在此暫屈一夜,待明天大哥紫龍劍煉成後,再放你走了。」説着,獨孤青松忽見他似乎運聚真力。
獨孤青松不願惹事,連忙阻止道:「前輩不可逼人太甚,小生一走就是,既不會礙着這位前輩煉劍,因何定要留在這裏?」
黃衫客更冷笑道:「大哥在此煉劍三年,煉的紫龍劍,劍芒三丈,為前所未有之神兵利器,且除我峨嵋三友知道此事,別無人知,誰知你小子是何來路?當這緊要關頭,我怎放心讓你一去?小子,我看你還是乖乖讓我點了穴道,暫留一宵吧!只要今夜子午一過,劍成立放走路就是!」
他這番話本也合情合理,獨孤青松雖對這黃衫客心存懷疑,但他自知他並不能真正點住他,他點點頭道:「好吧,就算我倒黴,碰上了這樣一樁事,為證明我的清白,我甘願在此屈留一宵,但我警告你,你若出何歪念,我可要對你不客氣。」説罷,獨孤青松目射寒芒,盯了那黃衫客一眼,傲然而立。
黃衫客為獨孤青松的目光所懾,微微一凜,退了半步,暗道:「看來這小子功力非同凡響。」
他略一猶豫,搶上一步便要點獨孤青松的穴道。獨孤青松傲立如故,面不改色。
正在黃衫客要點未點之際,人影一閃,那山羊鬍子老者又立在黃衫客與獨孤青松的中間,慈聲道:「二弟,我看這位小俠一表方正之相,絕非江湖宵小之流,就讓他去吧!」
黃衫客一怔大聲道:「大哥這話差矣!大哥憑着貌相,能相信他不是對大哥的紫龍劍心懷叵測而來?小弟認為寧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只有留他一晚了。」
他不待那山羊鬍子老者再開口,駢指如戟,猛然便朝獨孤青松點去,誰知他這一點,竟點了獨孤青松的三玄重穴。
獨孤青松應指癱痿在地,可是心中卻暗暗冒着寒氣,心想:「那傢伙好心狠手辣,三玄重穴,人身死穴,十二個時辰不解,不死也得重傷,錯非是我獨孤青松,要是換了別人,豈不真被他害死在此地了。」
他不暇多想,頓時閉目運氣攻穴。
這時,那山羊鬍子老者一見黃衫客所點獨孤青松的部位,驚道:「二弟!這小俠的性命豈不斷送在你的指下?」
黃衫客若無其事地道:「大哥,他自己不識趣,自作孽而已,別管他了吧,走!咱們還是進屋吧!如三弟今日也能到來那就好了!」
山羊鬍子老者看了獨孤青松一眼,嘆息一聲,道:「這人也真是如其所説的倒黴,那裏不去採藥,卻偏在今日探到本峯來,可惜!可惜!」
獨孤青松雙目微睜,向他投過感激的一瞥,望着兩人走進了那草廬之中。
這時是申牌時分,一抹斜陽正緩緩地墜向西山,鮮豔的晚霞映照着峨嵋羣峯,鮮麗奪目。
獨孤青松望着那一片金色的晚霞,想起了母親金釵教主和神斧開山、血筆秀才、劍豪後裔等叔伯們。
突然,父親慘死的景象也在他的憶念中出現,仇恨像在他頭上澆了冰冷的一盆涼水,他全身一震,憤憤自語道:「我還有多少大事等着我去做,怎能將大好的時光白白浪擲在這裏?」
獨孤青松猛運一口真氣,向三玄重穴衝去,被點的穴道豁然攻開。
他慢慢地爬起身,甩開大袖,一口氣便奔下山峯,又回到了他原來的山峯,嘬口一聲輕呼,龍馬應聲奔來,連連低嘶。
獨孤青松摸着它的前額,低聲道:「雪兒,累你久等了!現在我們上路吧!」
可是龍馬低嘶之聲並未稍停,它反而用嘴銜住了獨孤青松的衣角,然後望着山下不住地用前蹄敲響着山石。
獨孤青松奇道:「雪兒,有什麼事?你難道見着了可疑之事?」
龍馬兩隻大眼望着獨孤青松,又連連點頭。
獨孤青松心中覺得非常奇怪,心想龍馬再是通靈,也不可能知道善惡是非,它所看見的必是一件極簡單的事,如果我猜想不錯,它是看見了從前見過的人。
他這樣一想,飄身上馬,道:「雪兒,那便帶我去看看。」
龍馬兩聲低嘶,展開四蹄,便衝向峯下。
本來,龍馬奔行起來,鐵蹄如雷,可是這次龍馬行走,雖然也快速如風,但四蹄落地卻僅僅發出輕微的響聲,好似怕驚動了什麼人。
獨孤青松心中暗自納罕,心想:「難道這是一件嚴重的事嗎?」
殘霞漸收,夜幕漸漸籠罩羣峯。
獨孤青松懷着疑惑的心情,任龍馬載着他,一連奔過了兩重山峯,它突然就在一座峯頂之上停了下來。
獨孤青松目光一掃,發現那蓋有草廬的山峯,就在隔着一個稍矮的山峯那邊。他運起目力,向那草廬逼視一番,薄暮之中,只見草廬已隱隱射出一點紫色毫光。他心裏有數,知道山羊鬍子老者正在加緊煉他那口紫龍劍。
但這時龍馬卻低頭對着峯下連連地點着,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獨孤青松連忙朝峯下搜視,忽見峯上一處山坳之內,停着十幾匹駿馬,正在靜靜地吃草。在山坳的一旁靠崖邊依山坐着十幾個黑衣人,獨孤青松神目何等鋭利,仔細一看,立時認出這是血魔幫九龍壇壇主九龍神魔領着手下十幾個分堂香主,不禁大奇,暗道:「他們在這裏幹什麼?」
只見九龍神魔等人只是默默坐在那裏,似在等什麼,偶爾見他們也交談一兩句話,但因距離太遠,聽不真切。
獨孤青松一躍下了龍馬,輕輕揮了揮手,示意龍馬暫留峯上。他立時展開鬼影輕功,朝峯下掠去。好在這座峯奇巖峻壁,附身巖上,不愁被人發現。
他輕掠巧縱,點地無聲,片刻間便到了九龍神魔坐着的崖石上不足三丈之處,藏身一塊崖石之後。
這時他們十幾人寂靜無聲。
過了約莫盞茶時分後,忽聽到其中一人帶着驚詫的口吻道:「壇主,那紫色的光華大盛,壇主看是否那劍已經煉成!」
獨孤青松心中一動,忖道:「原來他們是為那柄紫龍劍而來!既然紫龍劍只有峨嵋三友知道,他們從何知道這消息?」
他一面想着,一面舉目遙望,果然從此處仍能望見那結廬之峯頂,這時紫色的毫光上衝起一丈多高,光華閃爍。
獨孤青松心中暗暗吃驚,心想:「如果這真是劍芒之光,那真是一口亙古未有之神兵利器。」
這時,九龍神魔已經開口答道:「時辰未到,怎會就已煉成?你不見那光華閃爍不定麼?要是一經煉成,光華立斂,卻要有人運以本身真力才會放出劍芒,三丈之內取人性命。」
九龍神魔答着,忽又喃喃道:「帝君一旦有了這口劍,獨孤青松雖練成了血影子,恐怕也非他的敵手了,那時才是他真正登上武林至尊之位的時候了!」
獨孤青松聞言猛吃一驚,他做夢也想不到,原來那口紫龍劍卻是與他有切身之關係,這時他再仔細一想,不禁恍然大悟,因為制服血影子唯一的方法,便是以寶刀利刃刺穿血影子,使其全身的血液流乾,否則,任何雄渾剛勁的掌力,對之也莫可奈何。
獨孤青松這一弄清,暗道:「你們別想得到這口劍了。」
他這樣一想,正想抽身縱回峯頂,再先他們一步,趕去對面山峯取了那口劍,誰知一不小心,腳下碰響了一塊石片。
九龍神魔是何等樣人,驀地一縱而起,一式沖霄,一條快如閃電的人影,眨眼已掠上崖壁,暴喝道:「大膽!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他已知暗中之人藏身之處,雙掌一錯,挾以排山倒海的掌風,「嘩啦啦!」罩向那崖石之後。「蓬!」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過處,那塊隆起的崖面,被他這一掌劈裂,崖石紛飛,最遠的射出去數十丈遠。可是他猛然發呆了,落掌之處,那裏有半條人影。
他「咦」了一聲後,隨即大喝道:「難道我見着鬼了?」
「你沒有見鬼,是我,外公!」
這真是奇得連他自己也不相信,聲音發自崖底他原先落腳之處,而且竟然稱他為外公,這是誰呢?他迫不及待轉過身來,獨孤青松氣定神閒,面帶微笑立在崖下,雙目正柔和地望着他。
他帶來的十幾個九龍壇下眾香主,一個個目瞪口呆定在那裏,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半坐半站,如泥塑木雕。顯然是為獨孤青松就在他掌劈崖面的剎那間,一齊點了穴道。
這對九龍神魔簡直是莫大的恥辱,他一聲狂吼,周身突出濛濛青瘴,連人帶掌一齊撲向獨孤青松。「蓬!」又是震天價地一聲巨響,地上多了個徑丈的土坑。
「外公,你這是何苦呢?」獨孤青松又叫了一聲外公。
九龍神魔全身一凜,定住身形,再望時,獨孤青松仍悠閒地站在一旁。驀地,九龍神魔抖然想起了青城山望月坪的一幕,自己還是漏網之魚。
他臉上這才現出了駭然之情,連退了三步,大叫道:「你,獨孤青松?你就是血影子!」他重重地抽了口涼氣。
獨孤青松是何等聰明之人,早從九龍神魔雙目中看出了驚駭之色,他知道九龍神魔這時的想法,是的,獨孤青松要殺他那是太容易了。
獨孤青松微微一笑,答道:「是的,我就是血影子!但是外公不用害怕,我不會對外公下手的。」
九龍神魔放下心中一口大石。但突然大聲道:「你説我害怕,我九龍神魔怕過誰來?」
獨孤青松並不正面答話,他只微笑問道:「我已數次叫你外公了,難道外公不認我這外孫麼?」
他問這話時,雙目中映着柔和的笑意,望着九龍神魔。
從九龍神魔的臉上掠過了一絲痛苦之色,但卻是那麼輕淡,一現即斂。隨即他立時怒喝道:「小子,你這殺人的魔星,已成為武林公敵,誰是你的外公?」
獨孤青松早已看清他臉上痛苦的表情,可是突然之間又怒顏相向。本來獨孤青松自認出金釵教主是他的親母后,深心之中便原諒了九龍神魔昔日對他的一切攻擊,今日在這荒僻的峨嵋深山之中,正是他認親的機會,他那能放過?
獨孤青松心念一動,立時大笑,道:「外公,怎麼你也這麼説?青城山望月坪中,外公是親身在場,我如不運起化血功,身化血影,在那一百餘個高手圍攻之下,如何能脱身?」
「可是你不該殺那麼多人!」
「我不殺他們,他們會殺我啊,外公!」
九龍神魔似乎啞口無言,可是仍然震怒,大吼道:「可是小子,你的末日已快到了,你別狂!」
獨孤青松仍笑道:「真的嗎?」
「哼!帝君已傳令天下,蒐集寶刀寶劍,專為對付你小子,不論你血影子練到如何神奇,你自問能抵住嗎?」
這消息在獨孤青松的心中一震,因血影子確是最忌寶劍之類的兵刃,但九龍神魔這話無異是在點醒他。獨孤青松頓時明白九龍神魔的用意,他實也出於無奈,如果他真的認了獨孤青松做外孫,那無異就成了血魔幫的叛徒。他,他逃不出萬極帝君的追截的。今日他所以不能明言,實在礙着獨孤青松只點了穴道的魔徒,他們穴道被點住,但神智仍清。
獨孤青松心中一動,立時計上心來,冷冷答道:「你説什麼,再説一遍!」
九龍神魔忽見獨孤青松臉色又沉,心裏着實有點暗驚,嘴裏卻軟不下來,大聲道:「小子!你想辱老夫麼?」
「何況辱你,我要你的性命也易如反掌。」
九龍神魔心知他並未説假話,心中暗凜。
獨孤青松驀然大吼道:「你們這些人到峨嵋來幹什麼?」
「小子,你管不着。」
「是的,我若不給點厲害你瞧瞧,諒你也不説出來。」説罷他猛地欺近一步,掄掌便劈。
九龍神魔面對這生命大敵,豈敢大意,運聚了畢生功力一掌封去。
「澎!」兩人各退了一步。
獨孤青松又冷笑,道:「好,再接我一掌!」
「呼!」「天怒地怨」,天威掌帶起風雷之聲朝九龍神魔狂罩而下,九龍神魔也運起了九龍神掌,全身在毒瘴圍繞之下,硬接而上。誰知他一掌剛剛拍出,驀見對方人影微晃。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已飄掠到了九龍神魔的身後。九龍神魔喊聲:「糟!」一縷指風已向他腰間點來。
九龍神魔何等樣人,豈能夠讓獨孤青松就此點中他的穴道。他迫不及待,向前踏上一步,身不迴轉,反手便拍,帶着一股強烈的勁氣揮向獨孤青松。
就在此刻,九龍神魔的耳中聽到一個低細的聲音,道:「外公,我不會害你的。」九龍神魔微覺一怔,反手拍出的掌風忽被消卸於無形,同時脅下一麻,他微哼得半聲便癱倒在地。這一代霸魔就此第一次被人弄翻。
獨孤青松點倒九龍神魔之後,拍拍身上的灰塵,極其輕鬆的自語道:「哼,憑你九龍神魔此刻豈是我的對手?」隨着他又望望癱倒在地上的九龍神魔,用腳踢了一下,喃喃道:「我不屑殺你,要殺你,你隨時隨地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那早已被點住的魔徒身上,朝他們走去,臉上露着一絲神秘不測的笑容。突然,他忽氣道:「你們這些膿包,你們瞪着眼看什麼?」
十幾個魔徒其實心裏驚駭萬分,無奈身不能動,又無法説話,有兩三個眼睛裏竟滲出了眼淚。
獨孤青松更是冷笑一聲,道:「哼,我不值得殺你們,可是你們別高興,我就叫你們好好在這裏多吹吹冷風。」説罷他一晃身形,驀然間,十幾個人全躺下了,閉上了眼睛,無知無識了。獨孤青松點了他們的昏睡穴。
這時,獨孤青松才肅然走到九龍神魔身邊,拍醒了他。九龍神魔睜開眼,一躍而起,正想又發掌朝獨孤青松劈去。
獨孤青松卻在這時,拜了下去,道:「獨孤青松叩見外公!」
九龍神魔「啊!」的一聲,連退五步,大喝道:「你是幹什麼?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獨孤青松拜後,誠謹地答道:「請外公恕小孫昔日不恭之處,其實外公也不用再裝模作樣了,外公的處境和心裏的難過,小孫都知道。」
「你知道什麼?」九龍神魔仍然虯鬚微翹,不信地反問。
獨孤青松笑答道:「外公!你還記得在大盤山藏龍莊石樓之上那幾具銅人麼?」
「唔,你説説看。」九龍神魔已儼然擺出了一副長輩的尊容了。
獨孤青松道:「有三具銅人是外公的女兒,那不是外公因懷念她們才塑造的麼?」
這時夜幕雖早已拉開,四周已顯一片暗黑,但獨孤青松仍清清楚楚地看見九龍神魔的臉色一陣黯然。
獨孤青松繼道:「難道外公不想見我娘和兩位姨娘?」
九龍神魔黯然的臉上漸漸在變化、在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