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聿聿!聿聿」
一聲剛朗綿長、高亢入雲的馬鳴之聲,劃破長空。
「紅雲蓋雪」重現了,這失蹤了十年象徵著烈馬狂生重現的天山龍種烈馬,竟如山洪爆發般,突如其來現身於浙西天目山的百丈峰頂。它那神駿、雪白的雄姿,傲然獨立峰頂,引頸長鳴。
第一個月圓之夜,它的嘶鳴,驚動了百丈峰下東村西村的村民,深夜披衣,循聲觀望,嘆為奇事。
第二個月圓之夜,它的長鳴,傳播了蘇、皖、浙三省,龍馬月夜長鳴,傳為人人津津樂道的美談。
第三個月圓之夜,它的嘶叫,便掀起了整個江湖的轟動。
於是,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紛紛趕往天目山百丈峰的附近,守候著第四個月圓之夜到來,有的不忘於武林神人的血襟絕藝,暗起奪取之心,有的懷著復仇之心,一雪宿遷夜戰之恨,有的卻為一睹昔年故友之丰采,總之,各懷心事,兼程趕到百丈峰來。
百丈峰下的東村西村便成了那些武林人息宿之處。
不過,他們一致知道,烈馬狂生再出江湖,不是帶給江湖一次劫運,便是為武林造福。
當第四個月圓之前,每一個夜晚,百丈峰崎嶇猛惡的山道上,都一批批的出現著夜行人,但同時也幾乎都有一條幽靈般的白色影子,跟蹤著他們──一個全身素白、白巾蒙面之人。他就是烈馬狂生。
但他又不是真正的烈馬狂生,他是獨孤青松改扮的烈馬狂生。
獨孤青松一臉冷漠之色。再有三天便是第四個月圓之夜,那時他便可公然會會那截殺爹爹聖劍羽士,使爹爹生死不明的五魔。也許更能會見那九個蒙面怪客,一雪大叔重傷之仇。
就在這時,百丈峰下亂石之間,轉出了三條人影。
獨孤青松雙目精光一亮,看出是三個髮結鳳釵、衣繡鳳姿的女子。
獨孤青松心中暗忖道:「大叔並未告訴我她們是何來路!」
白影一晃,獨孤青松掠身十丈,隱入一塊巨石之後。
轉瞬間,三女已躍至巨石旁,獨孤青松暗中看出這是三個二十幾歲的女子,面目姣好,容光煥發。
這時忽聽一女子吁了口氣,對另一女道:「玉鳳妹,這次我們金、銀、彩、玉、白、墨、紫、翔、飛九鳳旗主,奉教主之命到這百丈峰來,愚姐預感到必定萬分兇險!」
另一女答道:「綵鳳姐,江湖之中誰人不知,烈馬狂生放任龍馬於百丈峰頂月夜長鳴,狂傲依舊,一雪他十年蟄伏之恥,除此恐怕尚包藏禍心,別有用意。」
「烈馬狂生天山奪取血襟,被九個蒙面怪客一掌震傷,除了他報此一掌之仇外,還有何用意?」
「綵鳳姐,話雖如此,可是烈馬狂生本身便是個神秘人物,江湖之中可說無人見過他的真正面目,更無人知道他的身世,你能說他沒有別的用意?」
她話音方落,身側突然傳來一聲冷笑,那口巨石之後,白影一閃,三女竟未看清來人施的是何種身法,已像個鬼魅般站在三人之前。
三女一驚疾退五步,厲叱道:「鬼鬼祟祟的,你是誰?」
來人正是獨孤青松,他答非所問的冷冷道:「告訴你們,烈馬狂生除要報天山九個蒙面怪客一掌之仇外,還要會會藍鱗匕首、黑鐵死牌、白骨幡、赤葉符、綠羽令之主五魔,並一試天下人心。」
三女面色同時一變,道:「你,你是烈馬狂生。」
獨孤青松負手不答。
綵鳳突然道:「烈馬狂生,你好大的口氣,天下人心不一,善惡難辨,你要怎樣試法?」
獨孤青松一聲朗笑,驀地笑止疾問道:「聽你們是個什麼教的九鳳旗主之中的三鳳,我問你,你們教主派九鳳旗主到百丈峰來幹什麼?」
綵鳳一怔,但隨即雙眉一揚,堅決的道:「明人不做暗事,金釵教崛起江湖,但血魔幫勢力過大,咄咄逼人,為求自保,教主派九鳳旗主想向你烈馬狂生借取血襟一用。」
獨孤青松大笑道:「明是想奪取我血襟,卻有一番藉口,你們試想我烈馬狂生拚著性命取得血襟,你們尚要來向我奪取,善惡自清,其心可誅,告訴你們,也藉你們之口傳揚武林人,凡這次到百丈峰來,對我血襟存覬覦之心者,都難逃過我烈馬狂生一掌之厄,今夜便拿你三人為例吧!」
三女聞言,臉色一沉,腳下微移,已成品字形站立,竟然先發制人,一揮臂,三股掌風同時襲向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單掌一翻,突發無與倫比的勁力,抵住三鳳旗主之掌風,冷喝道:「你們找死!」
但是獨孤青松突然撤掌一個大旋身,左掌一揮,朝後打去,大喝道:「大膽,誰?」
一條黑影一竄三丈,避過了獨孤青松的一掌,凌空飛瀉而至,嘿聲道:「東海奇叟九陰神掌,果然名不虛傳!」
獨孤青松只見此人五旬年紀,五官端正,但目光之中卻隱透兇戾之色,背插兩面鐵鈸,他心中一動,傲然喝問道:「來者留名。」
「血光飛鈸唐焜。」
立聽得綵鳳悄聲對白鳳玉鳳道:「此人是血魔幫江北總堂堂主。」
血光飛鈸唐焜狠狠地瞪了綵鳳一眼。
獨孤青松凝功望去,果見唐焜襟邊繡有一個指甲大小的血骷髏,一陣狂傲大笑,道:「好一個血魔幫江北總堂堂主血光飛鈸唐焜,你到百丈峰來有何圖謀?快說!」
「哼,既然你已知本座是血魔幫江北總堂堂主,宿遷一役今夜就要你還個公道。」說著他慢慢取下背插雙鈸。
獨孤青松冷傲一笑,道:「唐焜,你自問勝得了?」
「奉幫主之命,不勝也得鬥鬥你!」
「還有別的事沒有?」
「獻出東海奇叟、大漠異人絕藝血襟。」
他這話說到最後兩字已聲帶暴戾,音落便暴然出手,而且一招便使出了他震撼江湖的成名絕技血光飛鈸,兩面飛鈸一揮之間,其速如電,帶起兩絲嘯空之聲,寒光一閃已射到獨孤青松的胸際。
唐焜更一個急撲,欺前五步,一掄掌,剛風倏起,狂劈而至。
這雙管齊下的一擊,果然猛不可當。
獨孤青松一聲冷笑,不閃不避,待飛鈸唐焜臨身只在咫尺時,驀地一晃雙肩,人影俱沒。
唐焜一聲厲吼,道:「不好。」
「蓬」地一聲大震,唐焜早已口噴鮮血,搖搖欲倒,面色灰白且青,顫聲道:「好!好!烈馬狂生!血魔幫與你誓同水火」他又一連噴出了三口鮮血,慘哼半聲,倒了下去!
金釵教三鳳旗主看得抽了口涼氣,玉鳳旗主道:「烈馬狂生,你好辣的手段!」
獨孤青松傲然而立,冷冷答道:「現在就輪到你三人了,在我未報九個黑巾蒙面怪客一掌之仇前,任何人想覬覦我血襟,均難逃我烈馬狂生一掌。」
獨孤青松話聲一落,一旋身,白影已經卷到。
三鳳旗主一聲怒吼,五指如鉤,抓向獨孤青松。但她們卻難在獨孤青松的掌下走出三招,只聽獨孤青松冷冷道:「回去告訴你們教主,叫她趁早死了取我血襟的那條心吧!」
「蓬!蓬!蓬!」一連三聲悶哼,三鳳旗主面如白蠟,同時嗆出三口鮮血,全身顫抖之下,跌坐在地。
白鳳旗主緩緩抬起無神的目光,怨聲道:「烈馬狂生,金釵教與你昔日無怨,今日無仇,你竟下此毒手!」
「誰叫你們想奪我以性命換得的絕藝血襟?」
白鳳旗主重重的吁了口氣,又道:「烈馬狂生,今夜你與金釵教結上仇隙,總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獨孤青松冷哼半聲,負手不答。
綵鳳旗主突然問道:「烈馬狂生,龍馬月夜狂鳴,顯然這是你有意傲視武林之舉,試問設若江湖群豪連手眾犯,縱然你已練就東海奇叟、大漠異人絕藝,自問能獨鬥群豪?」
獨孤青松冷冷道:「放眼當今武林,尚無此能領導群豪之人,廢話少說,你們走吧!」
綵鳳旗主首先吃力的站起,恨聲道:「烈馬狂生,看你能狂妄幾時?」
玉鳳、白鳳旗主相繼立起,三女踉蹌方走得三步,驀見一蓬寒光電閃,朝獨孤青松飛去,血魔幫江北總堂堂主血光飛鈸唐焜一躍而起。
獨孤青松冷喝一聲:「你想找死!」
白袖一揮,狂飆砸地,那蓬寒光倒卷,唐焜充滿怨毒的血紅雙目頓時大睜,青灰的臉上顯露驚懼之容。
眼看著寒光倒卷,已臨面門,欲避已是不及,突聽唐焜大吼道:「天涯無知己,血流成渠!」
就在這剎那間,唐焜一閉雙目,臉上懼容盡除,反而流露一種視死如歸、安詳的神色。
獨孤青松心中一動,暗道:「這是一句什麼話?怎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可是,他想要將掌風撤回,那裡能夠,眼見著那蓬寒光已距唐焜面門僅有數寸,生死已在轉瞬之間。
「哼!哼!」幾聲深沉的低哼過處,人影如梭,同時一個宏亮的聲音高聲道:「獨孤兄久違了!」
人影一定,場中頓時站立九個錦衣修偉的中年大漢,每人臉色紅潤,眼神湛然,精光瑩瑩,神采飛揚,正是九州島大俠。
獨孤青松心中暗道:「好,你們也來了!」
九州島大俠向獨孤青松抱拳道:「九州島兄弟,欣逢故友!獨孤老弟,別來無恙!」
獨孤青松白巾內的一雙神目一掠,便見唐焜楞立一旁,那蓬寒光已蹤影全無,不禁也暗佩九州島大俠身手不凡。
獨孤青松連忙也拱手道:「冀、兗、青、徐、揚、荊、豫、梁、雍九州島俠兄,向來各居一省,今日竟聯袂降臨百丈峰,小弟未趨迎接,望乞恕罪!」語罷,傲立如常。
冀州俠週一俊呵呵笑道:「老弟十年不見,一身藝業非同凡響,想已盡得武林神人東海奇叟、大漠異人血襟真傳,可喜可賀!十年前奪襟一役,風聞老弟身受重傷,兄弟們無日不耿耿於懷,今日重睹老弟丰采,兄弟們也可放心了!」
獨孤青松答道:「豈敢!託諸兄洪福,小弟無恙!」
突然,青州俠趙之欽望了唐焜一眼,朗聲道:「獨孤老弟,小兄有一語奉勸,未知老弟可肯接納?」
獨孤青松答道:「趙兄請說。」
青州俠指指唐焜道:「此人可是血魔幫江北總堂堂主血光飛鈸唐焜?血魔幫積慮多年,意欲開武林霸業,近月始漸露聲色,已然威勢烜赫,縱橫宇內,四處不無彼幫幫徒,此人身為血魔幫江北總堂堂主,身居重職,以小兄之意,獨孤老弟身懷絕藝,料想當今武林已難逢敵手,非為懼怕血魔幫,只是能夠不結此仇,就放他去罷!」
獨孤青松心中暗道:「好哇,你九州島大俠,酒樓已露破綻,今日,居然替殺人魔幫求起情來了!」但他隨即朗聲一笑說:「要說結仇,我烈馬狂生與血魔幫宿遷城外一役,早已誓同水火,不過」
他沉吟一下,轉頭對唐焜喝道:「看在九州島俠兄的分上,放你一條命,下次再碰在我手裡,哼!哼!可得小心點,去吧!」
唐焜聞言,默然轉身走去。
「且慢!」獨孤青松一躍而上又問道:「『天涯無知己,血流成渠』這話何意?」
唐焜不答。
獨孤青松怒道:「你要不說,我便叫你五步濺血!」
青州俠大聲道:「獨孤老弟,『天涯無知己,血流成渠』乃是血魔幫生死臨危之口語,幫規定語,別無他意。」
獨孤青松一罷手,放走唐焜,心中更確定這九州島俠必已加入血魔幫無疑,冷冷道:「趙兄對血魔幫好似瞭如指掌,小弟孤陋寡聞!」語氣忽然一變,傲然大聲道:「未知諸兄駕到,有何指教?」
「『紅雲蓋雪』龍馬重現,只是來一睹老弟昔年丰采,並無他事,不知老弟現下居所何處,想來不怕兄弟們叨擾一宵吧!」
獨孤青松心中冷哼一聲,答道:「小弟飄萍無定,那有固定居所?」
「啊,原來如此,與老弟十年闊別,兄弟們願聞老弟境況!」
獨孤青松白巾下臉色一沉,冷冷道:「小弟正有事羈身,不便久留,容後再與諸兄長敘,小弟就此別過!」
九州島俠俱各一怔,梁州俠蔣非仁驀地大聲道:「獨孤老弟,你我二十年老友,交非泛泛,為何從不揭露白巾,以真面目示見?」
「小弟自有隱情,無禮之處,諸兄海量見諒!」
話剛說完,人已縱出數十丈外,遙遙一拱手,突然拔身而起,如一隻白鶴衝空掠飛,眨眼投入一派叢樹之中。
但他並未遠去,停身樹叢中遙遙望著九州島大俠。
只聽冀州俠沉宏的呵呵大笑道:「獨孤老弟!十年闊別,你老弟變得與兄弟們疏遠多了,何時有暇,到我兄弟居處大盤山下藏龍莊上一遊。」
獨孤青松聽得語聲遠遠送來,句句清晰,分明是以內家氣勁逼送而出,顯然他已看出自己並未遠去。
獨孤青松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忖道:「哼,二十年老友,交非泛泛,竟不知我這烈馬狂生是真是假?」
他又得意的一笑,悄然離開樹叢,一陣急奔,如一道輕煙般頓飯時光,已奔行百里,舉目懸巖絕壁,雜樹盤藤。
獨孤青松對這一帶地形熟如指掌,縱躍如飛,片刻間翻上一座峰頭,峰下竟然雲霧繚繞,詭波譎浪,神秘壯觀。
獨孤青松嘬口一聲穿透雲霧的長嘯,隨又短嘯三聲。
「唏聿聿!聿聿!」
一聲長嘶穿雲透霧傳來,白馬如銀,倏忽間從那雲霧中竄身飛掠而出,獨孤青松揭起蒙面白巾,露出他那如冠似玉的清秀面龐,淺淺笑道:「雪哥哥!大叔可好?」
「紅雲蓋雪」龍馬似乎已通人性,低鳴一聲,連連點項。
獨孤青松笑意盎然的在馬頸上撫摸一陣。龍馬也親切的挨近獨孤青松,馬尾悠然擺動著。
這時曙光已現,獨孤青松一躍登上馬背,龍馬長嘯聲中,如天馬行空,穿入雲霧之中。
雲層中石樑橫亙,龍馬一躍數十丈,極其熟練的踏在石樑之上,轉瞬間穿透雲層,出現一個錦繡山谷,清溪淺草,奇花異卉,置身其中,如居人間仙境。
臨溪旁有兩間白石小築。獨孤大叔曾經告訴過獨孤青松,這靈霧谷便是他和爹爹聖劍羽士的故居。
遠遠獨孤青松便見到烈馬狂生站在石屋門前,一躍跳下馬背,奔了過去,叫道:「大叔!你在等我!」
「嗯,青松!你一夜未歸,來,快說給大叔聽,你遭遇了何事?」
獨孤青松便在門前一五一十告訴烈馬狂生昨夜的事,烈馬狂生臉上現著無比興奮,道:「青松,你做得好!真是虧你想得出,凡想從烈馬狂生手裡奪取血襟之人都給他一掌,好狂妄的口氣!」
獨孤青松樂道:「要是你,你能饒過他們麼?」
「哼!要是我」他臉上倏顯出一陣黯然之色,驀地大聲道:「我會殺了他們。」
他這句話難以掩飾一種悲憤的語氣。獨孤青松知道他是想到自己功力盡失的慘痛!獨孤青松連忙道:「啊,大叔!您不要難過!侄兒知道大叔因重傷盡失武功感到悲痛,可是難道大叔的傷就無藥可治?」
烈馬狂生搖搖頭,道:「我這傷已是十年舊傷了,縱然能治,恐也非普通藥物可治,更非普通之大夫能醫。」
「啊,大叔為何不早說?就是要萬年靈芝、再世華佗,只要當世有此人此物,侄兒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你的那番心意已足使大叔感動了,青松!靈藥聖醫可遇而不可求,還是別提這事吧!」
烈馬狂生突然轉口道:「青松,我突然想起了,你說遇著了什麼金釵教的三鳳旗主,你說說看她們是何色的衣著?」
「一色黃衣,衣繡鳳姿,每人髮結都插有一支金釵。」
烈馬狂生陷入沉思之中,皺眉苦思,喃喃道:「黃衣金釵。」隨著他又喃喃道著另兩個名字:「綠羽令赤葉符難道是她們?」
「是誰啊,大叔?我想很多的事你都沒有告訴我,為何你不說?難道你不能讓我知道?還是有別的苦衷?」
「不,青松!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世界上就是有許多不合情理的事,但又無可避免,知道了反而徒然傷感!何況這事大叔也只是猜測而已!」說著他又突然問獨孤青松道:「青松,你一夜未睡,累嗎?」
「不,大叔!」
「好,現在百丈峰下,江湖黑白兩道人物群集,你換過裝束探察一番去吧!說不定能有何收穫,但記住再遇上九州島俠時應時加提防,他們已練有九龍玄功,此功歹毒無比,去吧!」
獨孤青松換過一襲青衫,一派公子打扮,拜別烈馬狂生,龍馬護送,又匆匆離開了這雲霧瀰漫的山谷。
一點青影疾似離弦之箭,激射向崇山峻嶺之中,消失了!
東方現出一輪紅日,耀目的陽光籠罩大地。
這世上的人們,活在兩種矛盾的心理下──崇拜而又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