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離覺得自己的傷勢恢復的很好,已經可以站起來自由行走。不過葉離還不敢太浪,按照那老婆婆的吩咐,塗抹了傷口之後,穿好衣服這才敢出門。這裡距離夜影村的山頂,有一段距離,直線距離不算遠,但是葉離還要翻山越嶺的。
之前下山的路,全部都被破壞掉了,想要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所以還要繞道。一來二去,葉離最少要花費兩天時間才可以到達。
而比試,就在三天之後,按照正常時間,葉離還是來得及的。
一出門,葉離就看到那個老婆婆在花園裡面。不過她的花園裡的花朵,全部都凋謝了,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澆水。
“前輩,這些花草都已經死了,為什麼你還要照顧他們?”
“誰跟你說他們死了?表面上看死了,就一定死了嗎?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看上去是死的,但是也有一百種方法,把你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這老婆婆說話還是一臉兇狠,好像誰都欠她錢一樣。葉離不敢去惹她,只能和她說一聲然後離開。
不過這老婆婆最後還是提醒了葉離一句:“別忘了,你還欠我人情。”
“改日,一定奉還!”
“你別改日了,就現在。”
葉離停下腳步,一臉不解的看了過去。葉離心裡是不願意的,倒不是說葉離不認賬,實在是葉離不能在拖延了。這一路山高水遠的,最好的情況下,還要兩天呢。
萬一自己的位置又被狂世知道了,那特麼的又要好久的時間。
不過經過思考,葉離還是無奈的笑了笑,強裝淡定的問道:“那前輩,需要我做什麼呢?是幫你種花種草,還是幫你去採藥?”
“我這花草,需要藥引子,多的不用你,你只要幫我找一味就行。”
“那請問,去哪裡找?”
這老婆婆指著前方,不遠處是一條大河,在大河的另外一邊,隱約可以看到另外一個破舊的廢棄村莊。
“那邊?不是個廢棄村莊嗎?那前輩,那藥引子是什麼樣的?”
“這個人。”
老婆婆拿出了一個畫像,這是一個大鬍子,看上去很是粗狂彪悍。葉離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好久這才敢開口問道:“前輩,這個人是?”
“藥引子,我要你殺了他,把他的人頭拿回來。至於軀體,你隨便丟在哪裡都行。”
葉離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一緊,這老婆婆竟然能夠如此淡定的說這種事,好像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便也在這時,只聽葉離說道:“前輩,你是認真的嗎?用人頭作為藥引子?這藥……”
“怎麼,很奇怪嗎?你用的藥,也是用其他人的人頭做出來的,也沒有見你拒絕。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這裡是煉獄你知道吧?好了,你快去吧。”
葉離雙拳緊握,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是哪個傢伙,被當成了藥引子。雖然葉離說不上哪裡不對,但是卻總覺得彆扭。
在這個世界,殺人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葉離也不是那種初入江湖的菜鳥,大風大浪什麼沒有見過。
可是葉離殺的人,都是和他有過節,或者想要讓葉離死亡的對手,在極少的情況下,葉離才會對不相干的人出手。
現在為了還這個人情,葉離卻不得不把這長劍,斬斷別人的頭顱。這已經觸碰到了葉離的底線。
“我的身體,可能打不過。”
“放心,你的身體我最清楚,以你現在的身體,足夠對付了。他們又不是什麼高手,就是普通的避難村民而已。”
避難村民,手無縛雞之力,自己真的要對這些普通人下手嗎?
葉離的身體開始顫抖,額頭上全是汗水。那老婆婆根本沒有在管葉離現在的狀態,澆花了之後,自顧自的拎著個水壺就回到了屋子裡面。
葉離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最後還是帶上了長劍,來到河邊。
這條河很寬,水流又很湍急,不過好在不算很深,河水很清澈,葉離站在裡面,應該能夠露出個腦袋來。
想到這裡,葉離剛準備下水,正好就有一艘小船緩緩的飄了過來,上面一個白鬍子老頭,對著葉離友好的招手:“小兄弟,是要過河嗎?我剛好打漁回來,你可以跟我一起。”
“老伯,那就多謝了啊。”
“不客氣不客氣。”
這老伯很熱情,人也很好,一路上和葉離聊了很多。對面這個廢棄的村子,他們也是臨時找到的。因為是難民,所以剛好這裡有個容身之處,並且這河水裡面有不少的魚,上游還有果樹,他們不至於餓死。
“我們一家,好不容易從戰爭從活下來,就只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生活。哦對了年輕人,我看你是從那邊來的,你可要小心啊,那邊有一個很可怕的老太婆,動不動就罵人。我兒子上一次好心好意過去給她分一點食物,就被她罵回來了。”
葉離無奈的一笑,等到下船的時候,一家人出來迎接。葉離愣了一下,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因為最前面的那個壯年,正是葉離看到的那個大鬍子。
大鬍子把打的魚給搬下來,經過他父親的介紹,還很客氣的請葉離回到家裡。
“地方小,兄弟你不要介意啊。現在這村子,只有我們一家人,也正好我們圖個清靜。來,小海,快叫叔叔。”
小海是他們家的兒子,也是全家的寶貝。這原本和諧的一家,即將因為葉離的原因,家破人亡。
同一時間,這煉獄門之外,大藏天靜靜的坐著,突然張開眼睛,輕蔑的一笑:“葉離,讓我來看看你的選擇。”
“我不覺得他能夠下得了手。他又不是那種人。如果真動手了,他就不是葉離了。”
“可是,他如果不動手,就無法超越自己。”
大釋天突然狂笑了一聲:“哈哈哈,你也有資格說別人啊,當初你的選擇,不是和現在的葉離一樣嗎?你都能做到,憑什麼葉離做不到。”
大藏天無奈的一笑,繼續看下去。不過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葉離的身上,卻沒有發現,在星宿圖的外面,葉巽和葉梓,正在偷看!
“老姐,你說,老爸能回得來嗎?我早就說了,不讓他去,你非要偷著放他。”
葉梓直接一拳頭敲在葉巽的腦袋上:“什麼時候輪到你教訓我了。快回去看看,敵人有沒有行動,老爸不在,我們要看好家才行。”
葉離被留下來吃飯,而葉離竟然也同意了。飯桌上,這一家人非常的熱情。或許是因為,他們與世隔絕了太久,好不容易來一個人,他們覺得應該熱情款待一下才是。這片水域可以說都是他們的,等於不用為糧食發愁。而且地理位置又好,不會有戰爭。
小海是個活潑的小傢伙,吃飯嘟嘟囔囔說個沒完,不過他們越是這樣,葉離心中就越是過意不去。
該死,老子為什麼不直接下手,然後走了……留下來吃飯是為什麼。
一頓飯吃的,除了葉離有點尷尬以外,他們一家人倒是正常。飯後,妻子在收拾桌子,老頭帶著孫子回屋去。
而葉離則是和那個大鬍子一起,來到河邊,坐在一起釣魚。別看著傢伙長得很粗狂,但是心思細膩。
“兄弟,你是有什麼心事對吧?或者,是特意來找我們的?”
“何以見得?”
那大鬍子哈哈一笑:“其實我多少聽過對面的傳聞。你是從對面過來的,而且來了以後,一直就沉默不語,看上去好像很糾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是受人所託的,對吧?”
葉離驚訝的看著他,既然知道,他有為什麼敢單獨和自己在這裡釣魚?莫非,這傢伙也有點實力?
“對面那個老太婆,是煉獄裡最厲害的神醫,連死人在她手上也能救活。我看你的手上有老繭,必定是練武之人,估計是受他所託,來取我性命的,對吧?”
葉離直接站起來,長劍出鞘,抵在他的鼻子上:“我欠那老太婆一個人情,不得不還。”
而那大鬍子則是出乎葉離的預料,反而是淡淡一笑,自顧自的接著釣魚:“我知道。她的規矩,一般都是找你們這些被救過的人,然後換取別人的性命。她只救厲害的高手,有的是仇殺,有的是誤殺,有的是戰爭等等,我都知道。”
不對,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這個大鬍子,太淡定了。按理來說,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沒有戰爭,有食物,這已經是最好的。
別忘了,這裡可是煉獄,能出去的,只有一個人。他們這些平頭村民,想都不要想了。
“動手吧兄弟,我不反抗。”
葉離眯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大鬍子。難道說,真的有人不怕死亡?不,絕對不可能的。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不害怕死亡,更何況這傢伙,還有這麼多的牽絆。他還有老父親要照顧,有妻兒要照顧,他怎麼就能這麼坦然的死亡。
“動手!”
大鬍子大喝一聲,葉離眼裡閃過一絲的殺氣,只聽咔嚓一聲,劍影閃過。那大鬍子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魚竿被葉離給斬斷,劍氣進入到河水中,撿起水花。有幾條倒黴的魚飛了起來,被葉離抓在手裡。
“這是今晚這頓飯,還給你們。我葉離不是那種人,你們和我無冤無仇,我下不了手,也沒有下手的理由。”
“可是你這樣回去,沒法交代。”
“這是我的事。和你家人好好的活著吧。我也有兒女,我家的孩子也在等著我回去,所以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心情。你偽裝的再好也沒有用,因為我,和你是一個角色,那就是父親。”
真正影響葉離的,正是葉梓他們。自己現在的處境,又何嘗不是和這大鬍子一樣呢?被強敵盯上,人家可不會手下留情。
葉離腳尖一點,直接跌落進了河水中。
身後剛才還很堅強的大鬍子,瞬間洩了氣,並且淚流滿面,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葉離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多謝不殺之恩。”
恩?哼,這算什麼恩情,殺了你,對於我來說,是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