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作為一國的君王,深知治國的不易,更清楚百姓的疾苦。
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如果苛待了百姓,致使百姓生活艱難,最終會導致百姓揭竿起義。所以李世民自己,一向是厚待百姓,減免百姓的苛捐雜税,降低百姓的賦税,可眼下,少林寺一個世俗的寺廟,竟然要三成的收税。
國家的運轉,必須下去。
官員的開支,精簡不了。
一應的用度,是不可能減少的。
否則,國家就會陷入危機。
在這樣的前提下,一旦抽取了三成賦税,最終這三成賦税,會落在百姓的頭上,給百姓造成繁重的壓力。
這是難以承受的重擔。
長此下去,恐怕一年半載過去,繁華的大唐,就會變得民不聊生,民怨沸騰。
這是李世民難以承受的。
李世民沉吟不語,宗覺眼眸眯了起來,那眼睛縫隙中的光芒,審視着李世民,彷彿要洞穿李世民的內心,淡淡道:“唐王,莫非是有什麼難處?”
雖説話語輕描淡寫,可一句話,李世民彷彿呼吸都為之困難。
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李世民強打起精神,便道:“方丈,在回答您的條件之前,朕倒是有一個問題。”
宗覺道:“什麼問題?”
李世民説道:“方丈是想要一個長久的財源,亦或者,是想要一個短時間的財源增長呢?”
宗覺道:“什麼意思?”
李世民説道:“老子云,治大國如烹小鮮,治國和治理少林寺,道理是相通的。方丈是智匯通達的人,必定知道,一旦自大唐的賦税中,抽取了三成的賦税,那麼大唐運轉將會很困難。”
“百姓,會日子艱難。”
“長此以往,必定國將不國,甚至有人揭竿而起。”
“畢竟,朝廷各項開支少不了。”
“如今大唐每年的結餘錢財,也就是一成半的賦税,甚至是更少。如果少林寺收取的賦税,在一成左右,至少百姓的日子不會困難,一切還能運轉下去。”
“頂多,是我大唐皇族艱苦一些。”
李世民説道:“短時間來看,自然是徵收三成賦税更合適。長時間來看,自是一成好一些。當然,對我而言,這都是可行的。徵收多少賦税,全在方丈,朕只管執行便是。”
宗覺聞言,頓時沉默下來。
他是一個有智慧的人。
否則,也不可能作為少林寺的方丈。
宗覺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笑了起來,那褶皺的臉上,褶子舒展開來,笑道:“不錯,不錯,唐王當真是有悟性。本是老衲詢問你的話,卻反過來,讓老衲來做決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愧是大唐的帝王。”
李世民道:“方丈謬讚了,朕也不過是提出一個事實。”
宗覺道:“就誠如你所言,我少林寺,收取大唐一年的賦税。”
李世民頓時鬆了口氣。
好歹説通了。
如果是説不通,情況就有些棘手了。
至少眼下的情況,就算是上交了一成的賦税,對整個大唐來説,那也是利大於弊的。因為在當今的情況下,大唐在蜀國的攻打下,已經是風雨飄搖,危在旦夕。
少林寺雖然收取賦税,但卻能保護大唐的國祚。
李世民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説道:“方丈,如果要增加少林寺的來源,就必須開源。而要開源,僅僅是眼下的疆土,那是遠遠不夠的。可是涉及到開疆拓土,以當下的實力,完全是不夠的。少林寺,是否派遣上僧,協助我大唐征戰四方呢?”
“不!”
宗覺毫不猶豫的回答。
李世民皺起眉頭。
宗覺回答得也太乾脆了,連一丁點的猶豫都沒有。
甚至不給李世民斡旋的餘地。
按照李世民的想法,誘之以利,那是能夠説服宗覺派遣少林寺的僧眾協助的。可當下的情況,宗覺卻直接回絕。
李世民問道:“敢問方丈,原因為何?”
宗覺道:“我少林寺在大唐出現,接下來,其餘的道門,以及儒門等,一樣會出現在各地。暫時,少林寺不參與爭鬥。唐王,少林寺的十八棍僧,暫時會駐守在慈恩寺,以確保大唐的安全。如果有他國侵犯少林寺,十八棍僧自會出手襄助。如果沒有戰事,十八棍僧就不可能參戰。”
李世民道:“朕明白了。”
他卻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能説服十八棍僧參戰,為大唐開疆拓土,那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可惜,宗覺不願意。
李世民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忽然説道:“方丈,道門、儒門等即將出世,為什麼不提前出手,搶先佔據先機呢?”
宗覺道:“唐王,少林寺的方針,自有少林寺的處世之道。你不必過問這麼多。”
李世民道:“我明白了。”
宗覺擺手道:“既然唐王已經清楚明瞭,那就不必再多言,唐王請回。”
“告辭!”
李世民也不逗留,起身就往外走。
只是他剛走到了門口,卻是忽然轉身返回,看向了宗覺,説道:“方丈,朕還有一事。”
宗覺道:“唐王請説。”
李世民説道:“如今武藝卓絕的人,不可勝數。在這般情況下,朕的安全,恐怕是不可靠了。我皇族當中,沒有人實力超絕,無法保護我的安全。萬一遭到刺殺,恐怕是抵擋不住。正如蜀國的王燦,他就足以潛入大內禁宮,足以斬殺我。”
宗覺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回答道:“朕希望,方丈能夠安排人,保護我的安全,確保我不遭到刺殺。”
這是李世民的小算盤。
十八棍僧全部都留在慈恩寺,那也太浪費了。
這是不划算的。
總是得弄幾個人出來,才能充分發揮少林寺僧人的作用。
至少,他先弄一個護衞。
然後,再想辦法。
李世民的臉上,透着期待神色。
宗覺笑了笑,説道:“唐王的請求,也是合情合理。沒問題,老僧派遣玄元作為護衞,貼身保護唐王的安全,如何?”
“謝方丈!”
李世民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總算是討要到了好處。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算是付出一成的利益,那也覺得值得。
宗覺當即把玄元喊來,下了讓玄元貼身保護李世民的命令,最後囑託道:“你雖然貼身保護唐王,但也是少林寺的僧人。一舉一動,代表少林寺的威嚴,更代表少林寺的臉面。老僧希望,你能夠自持自制。”
玄元道:“方丈之言,玄元自當謹記於心。”
“去吧!”
宗覺擺了擺手。
李世民當即就帶着玄元離開,他們走出慈恩寺後,李世民倒也沒有和玄元搭訕。因為眼下的情況,雙方關係還並不融洽,等雙方相互熟悉後,再向玄元打探消息不遲。
李世民徑直回宮。
他回到宮中後,立刻給玄元安排了住處。
玄元居住的地點,距離他的宮殿不遠,即使李世民遭到刺殺,玄元也能夠在第一時間馳援。再者,以玄元的實力,一旦有人潛入,也能第一時間察覺。
李世民回宮後,先見了長孫皇后,兩人簡單聊了幾句話,李世民就徑直往太極宮去見李淵。
他來到李淵的宮門外,神情凝重。
一直以來,他都嚴苛的要求自己,讓自己做一個聖主明君。
可如今,他敗得很慘。
李神通被殺!
秦瓊被俘虜!
大軍損失慘重。
甚至連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少林寺,也是壓在了整個大唐的頭頂。
李世民都快窒息了。
只是,李世民必須要穩住心神,讓自己強打起精神應對接下來的局面。他稍作停頓後,便邁步進入,見到了正在聽歌舞的李淵。
李淵看到李世民回來,擺手讓一眾歌姬退下,便道:“情況怎麼樣?”
“敗了!”
李世民低落回答。
他直接走到了大殿的下方,隨意的盤腿而坐,看向李淵,説道:“父皇,這一戰王叔被殺了,秦瓊被俘虜了,我軍死傷慘重。”
李淵面色大變。
沒想到,結果竟是如此的慘烈。
李淵一時間,也沒有再苛責李世民,詢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李世民也沒有隱瞞,詳細説了情況,也説了王燦扮作李端的事情,更説了少林寺出現,甚至是他和少林寺簽訂條約的事情。
所有事情,李世民都闡述清楚。
各項的事情説完,李世民道:“當今的天下,兒臣是看不懂。不過少林寺願意保駕護航,兒臣選擇了同意。如今的情況下,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是先忍辱負重,以便於將來崛起。”
李淵眉頭也是深鎖。
他是見多識廣的人,見慣了各種大風大浪,但此刻一聽完李世民遇到的事情,他也覺得頭疼,更覺得就算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做得比李世民更好。
“辛苦你了。”
李淵嘆息一聲。
李世民道:“兒臣不辛苦,只要能穩住大唐,付出多大的代價,那都是值得的。”
李淵也是點頭道:“如今最大的難題,是在個人的武力值上。我李氏一門中,也有諸多的才俊,你想辦法,讓他們拜入少林寺學藝,爭取先增強我們的實力。有了實力,以後就好辦了。”
李世民眼前一亮。
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想到。
李世民道:“父皇的教誨,兒臣謹記,待兒臣回去後,就着手安排此事。”
他和李淵又説了諸多事情,才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