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嬰一槍斬殺了鄧灃,便抬頭看向山上,大吼道:“灌嬰在此,誰敢一戰?英布,無膽鼠輩,可敢與你灌家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作為軍中主將,灌嬰清楚眼前五指峯的情況。
如果強攻,會非常困難。
最好的辦法,便是擒賊先擒王,用激將法,讓英布自己下山戰鬥。而灌嬰搦戰,只要擊敗了英布,拿下了盤踞五指峯的賊王,要剿滅剩下的賊人,便容易多了。
這是首選之策。
不到萬不得已,灌嬰不會採取強攻的計策。
灌嬰再度在山下大吼,他展現出無敵的姿態,引得身後的一眾漢軍士兵,齊齊大喝。上萬士兵的喝喊聲,直衝雲霄,震耳欲聾,透着無敵的氣勢。
這股氣勢,強橫無比。
這樣的姿態,愈發彰顯出漢軍的強勢。
灌嬰在山下等待着,而鄧灃被殺的消息,也快速的傳回半山腰,傳到了英布的耳中。鄧灃是英布麾下的一員大將,武藝高強,兩柄宣花斧所向披靡,沒想到在短短時間,就被灌嬰斬殺了。
“灌嬰啊灌嬰,看來你的實力,有所進步啊!”
英布眼中,掠過一道精芒。
作為曾經和灌嬰交手的老對頭,而且兩人也曾經是同袍戰友,兩人對於各自,都是無比熟悉。英布瞭解灌嬰,也瞭解鄧灃。當鄧灃三兩下就死在灌嬰手中,英布就明白,灌嬰實力進步了。
這是當今大環境所致。
天地異變,倒是無數武者功力進步。
武者的力量,極大的提升。
英布眼珠子轉動,道:“諸位,灌嬰在山下叫囂,誰敢拿下灌嬰?”
此話一出,無人應答。
畢竟,在座的人都清楚鄧灃的實力,連鄧灃都死了,何況是他們呢?如果在這個時候出去廝殺,等於主動去送死。畢竟,他們的實力,也就和鄧灃不相上下。
英布見狀,面色沉下來。
沒想到,鄧灃一死,竟是嚇得所有人都畏懼了。
“英布,無膽鼠輩,可敢一戰?”
忽然,在山下傳來了齊齊的吶喊聲,這聲音雄渾壯闊,在空中不斷迴盪着,也清晰傳到了英布的議事大廳中。
“英布,無膽鼠輩,可敢一戰?”
“英布,無膽鼠輩,可敢一戰?”
……
此起彼伏的吶喊聲,不斷響起。
這是灌嬰組織的。
他就是要讓英布失去臉面,讓所有的士兵一起吶喊搦戰,只要英布落不下面子,就必須下山一戰,以挽回失去的臉面。
只要英布下山了,就中了灌嬰的計謀。
如果英布臉皮厚不下山,那也沒有什麼大問題,灌嬰也不會有損失,一樣是有賺。因為英布畏縮不戰,軍心必定受損。
試想一下,主帥被人蹬鼻子上臉,被人在家門口喝罵,都到了這個地步,主帥都再不做出應對,豈不是丟人丟到家了。
軍中士氣,必定受影響的。
這對灌嬰來説,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英布聽到此起彼伏的聲音,登時就坐不住了,蹭的站起身,呵斥道:“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來人,拿本王的戰刀來,本王要斬了灌嬰!”
“殿下不可!”
忽然,人羣中有人走出來諫言。
站出來的人,身材頎長,足有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只是他一張面頰很長,頗有些驢臉的相貌,以至於整張臉的面容很是普通。
此人名叫鍾瑾,乃是英布的謀士。
英布看向鍾瑾,沉聲道:“先生,你有什麼話説?”
鍾瑾道:“殿下,灌嬰讓所有的士兵一起吶喊搦戰,就是為了即將殿下出戰。這時候,殿下如果下山出戰,豈不是遂了灌嬰的意圖。”
“殿下佔據五指峯,山上有糧食有水源也有兵器,什麼都不缺。就算是灌嬰率軍駐紮在山下一直不離開,殿下也怡然不懼。”
“至少半年之內,殿下是不懼的。”
“既如此,殿下何故下山呢?”
“反倒是灌嬰,他不可能長時間駐紮在山下的。一方面,灌嬰要處理廣漢郡的事情;另一方面,如今天下羣王並起,各地征戰不斷,灌嬰也不必須要隨劉邦征戰的。”
“就拿劉邦和蜀國王燦來説,雙方已經交鋒過。所以對於殿下來説,只要死守,就必定會取得勝利,灌嬰必定會離開的。”
鍾瑾建議道:“殿下,不可輕易出戰啊!”
英布一聽,頓時遲疑了。
按照鍾瑾的分析,的確是留在山上最合適。
可是耳旁,依舊響起灌嬰的搦戰聲,那一聲聲挑戰,彷彿是錘擊在英布的內心,讓英布無比的憤怒,想要下山一戰,讓灌嬰不準再叫囂。
英布也並非無能之輩,他沉聲道:“先生,如果不下山一戰,恐怕軍中士兵聽了,士氣會受到影響。長此下去,對我們是非常不利的。”
鍾瑾也知道這個問題的存在。
不處理,會很棘手。
鍾瑾眼眸轉動,道:“殿下,臣有一策。”
英布道:“先生請説!”
鍾瑾説道:“殿下立刻調集軍隊,率領眾將下山,然後和灌嬰罵戰。灌嬰讓殿下出山一戰,那麼殿下則反其道而行之,讓灌嬰上山一戰。”
“雙方各執一詞,各自罵戰。”
“灌嬰罵他的,我們則罵我們的。”
“這就成了糊塗賬。”
“如此一來,也能讓軍中的士兵宣泄一番,至少殿下不是沒有任何動作。而且殿下邀戰,也能展現殿下的風采和底氣。”
鍾瑾説道:“殿下以為如何?”
“妙,妙,妙啊!”
英布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燦爛的笑容。
事實上,英布很清楚自己的優勢,他的優勢就在這山上。只要佔據了五指峯,佔據了此地,他就佔據了地利優勢,不懼灌嬰的攻打。
如果灌嬰要攻打,必定損失巨大。
這是英布無法捨棄的。
如今依照鍾瑾的計策,他就可以節省兵力,也能讓士兵宣泄一番,不會心中憋屈。
英布下令道:“先生,你去傳令,召集所有士兵,隨本王下山。灌嬰搦戰,本王到時要看看,他敢不敢一戰?”
“喏!”
鍾瑾得令,立刻去傳令。
山上很快響起了擊鼓聚兵的戰鼓聲,這戰鼓聲是有着獨特韻律的。隨着戰鼓的響起,壓下了山下的吶喊聲,所有英布麾下的士兵,都聽到了這一聲音。
所有人,都在快速集合。
士兵集合後,英布走出了大廳,便帶着眾將往山下去。
五指峯地勢險峻,下山容易,上山不易。四千餘士兵隨英布下山後,很快就來到了山下的通道處,只見一個個弓箭手各自就位,全都是齊齊備戰。
英布下山來,灌嬰看到後,臉上露出歡喜神情。他抬手揚起,朝後面揮了揮手,登時,他身後的漢軍士兵,立刻不再吶喊了。
所有人,齊齊噤聲。
灌嬰臉上盡是昂揚的戰意,他提起手中的一杆大槍,便朗聲道:“英布,灌嬰在此,可敢一戰?你這個背叛陛下的小人,可敢和你灌爺爺一戰?”
“背叛?”
英布哈哈冷笑起來,道:“劉邦才是真小人,本王歸順劉邦,助劉邦成事。奈何,劉邦無容人之雅量,是他要對付本王。灌嬰,你個蠢貨,你看不清楚劉邦的為人,待將來,必定死在劉邦的手中。你灌嬰,是真正的蠢貨。”
灌嬰聽得大怒,大吼道:“英布,無膽鼠輩,你可敢一戰?”
英布説道:“和你一戰,有何不敢?只是本王率軍在此恭候,你有本事,便來進攻啊?你灌嬰自詡蓋世英雄,在戰場上縱橫無敵。今日,本王坐鎮此地,看你灌嬰如何攻破五指峯。灌嬰,可敢來一戰?”
英布根本沒有回答灌嬰的話。
他也是直接下戰帖。
灌嬰搦戰,他也搦戰。
灌嬰聽到英布的挑戰後,眉頭揚起,臉上多了一抹驚訝和愕然。他是想着利用激將法,激將英布出戰,想要徹底拿下英布。
原本看到英布下山,灌嬰心中都歡喜起來,以為計策成功了。沒想到,英布下山後,竟然根本不和他交戰,而是另闢蹊徑挑戰。
灌嬰本就不願意強攻五指峯的。
英布搦戰,他自是不願意的。
灌嬰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動,便大聲道:“英布,你讓我攻打五指峯,本將自會攻打的。你的軍隊,陳兵五指峯上。本將的軍隊,屯住在身後。”
“雙方的攻伐,暫時還未開始。”
“兩軍廝殺,不着急。”
“本將現在,是要搦戰你一個人。本將策馬提槍在此,你英布可敢出戰,和本將一較高下。昔日在陛下麾下,你英布就眼高於頂,無視他人,看不起我們這些一早就追隨陛下的人。”
“現在,你可敢一戰?”
灌嬰立刻換了説辭。
他要一個人搦戰英布,他倒要看看英布能否忍得住。尤其是當着數千士兵的面,英布如果拒絕了,不敢出來一戰,必定會喪盡顏面的。
英布聞言,眼中瞳孔一縮。
他眼中有了冷色,面對灌嬰一個人的挑戰,英布先是想要張口拒絕,可是話語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他不願意怯戰。
英布看向鍾瑾,道:“先生,本王要和灌嬰一戰,你替本王壓陣。”
“卑職遵命!”
鍾瑾提醒道:“殿下出戰,和灌嬰廝殺時,如果能壓制灌嬰,則狠狠壓制,不必給灌嬰機會。如果殿下認為不敵,則立刻撤回,卑職會策應殿下的。”
“知道了!”
英布重重的點頭,他抬頭看向外面的灌嬰,眼中盡是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