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輪明月高懸,清冷的光輝灑落下來,驅散了漆黑的夜幕。
葭萌關內,大帳中。
費廣正襟危坐,神色嚴肅,言簡意賅的將嚴顏提出的策略説了出來,讓大帳中的將校討論,該如何出兵攻打王燦?
然而,出兵攻打王燦,卻不是一件易事。
並不是費廣下令大軍出擊,士兵直接衝出去和王燦拼殺一番,就能輕易的擊敗王燦。因為一旦被王燦擊敗,葭萌關就要面臨威脅。所以,費廣要集思廣益,聽取所有將領的意見,以此來確定是否出兵?
費廣聲音落下,大帳中一片寂靜。
將校們都低眉垂眼,沒有説話。
氣氛,變得凝滯起來。
嚴顏見將校們不説話,眼珠子一轉,站出來拱手道:“將軍,王燦屯兵在外,雖然兇猛狠辣,陰險狡詐,可是面對葭萌關天險,卻只能望洋興嘆,無法攻破葭萌關。只要將軍駐守葭萌關,和王燦對峙,不日後王燦自會退去,無須擔心。”
説到這裏,嚴顏停頓了一下,又道:“王燦狡詐如狐,計謀毒辣,若是領兵出戰,很有可能被王燦利用,反過來襲擊大軍。昔日,我領兵駐守褒城,每次和王燦交戰,都認為自己的計謀天衣無縫,可是到頭來,所有的計謀都被王燦看穿。王燦之能,非同尋常,我看還是留在葭萌關,不用出兵,以靜制動方為上策。”
這番話,説得合情合理,都是為長期防守葭萌關考慮。
然而,話語中卻抬高王燦,貶低了駐守在葭萌關的守將,使得眾人憤憤不平。
尤其是費廣,更是臉色鐵青,鼻息咻咻,胸中燃燒着怒火。
領兵去攻打王燦是由他提議的,麾下卻沒有一個將領膽敢出戰,領兵去攻打王燦。正因為這樣,這才讓嚴顏説出防守不出的一番話,這樣的場景讓費廣覺得自己在嚴顏面前丟了面子,心中非常不舒服。
對麾下的將領,都是非常不滿。
王燦雖然厲害無比,可王燦也是人,也有弱點,也能被擊敗。
費廣這麼想,其餘的將領卻不這麼想。然而,眾將被嚴顏的話激將一番,都非常憤慨,心中也嘀咕着怎麼樣才能擊敗王燦。
和剛才的沉默相比,眾將都被挑起了好戰之心。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隻衝動的魔鬼,都有着攀比的心思。嚴顏説的話,成功挑起了將領心中的比拼之心,讓所有將校都忍不住想要衝動一把,證明自己的能力。因此,這些人都考慮着領兵出擊,打敗王燦取得令人矚目的戰功。
“將軍,末將願為先鋒!”
章桐察言觀色,立刻站出來拱手説道。
“將軍,我等願意出戰!”
有章桐牽頭,其餘將士都異口同聲的説話,準備出戰。那模樣、那架勢,好像是赴死的士兵,準備着最後的決戰。嚴顏見眾人如此,微微搖頭,説道:“費將軍,用兵乃是大事,不可衝動,三思而後行啊。”
費廣露出不屑之色,笑道:“將軍莫非是怕了王燦,不敢出戰?”
嚴顏嘆聲道:“將軍,嚴某不是怕了王燦,而是因為出兵必須要慎重,若是草率出兵,很容易被王燦利用。再者,嚴某提出的策略雖然有可取之處,卻又有許多漏洞,很容易就被王燦看出來,望費將軍體察。”
對於嚴顏小心謹慎的態度,費廣心中是嗤之以鼻的。
又想擊敗王燦,卻又不主動出擊,哪會有這麼好的事情讓你擊敗王燦。
想到這裏,費廣大手一揮,説道:“將軍不必再勸,我意已決,今晚按照將軍之計,前去攻打王燦營地,順便摸一摸王燦大軍的底細。只要將王燦的大軍引出來,再以伏兵半路殺出,定能擊敗王燦,一舉建功。”
嚴顏聽了後,心中嘿嘿冷笑。
費廣還真是愚蠢,這不過是他以退為進的激將法。
事實也是如此,所有人都被嚴顏激起勝負之心,想要擊敗王燦,證明自己。這些將領代表着駐守葭萌關的所有士兵,一旦這些將校都想着擊敗王燦,而不是好好地駐守葭萌關,天險葭萌關就已經不是天險了。
“章桐聽令!”
“末將在!”
“命你為大軍先鋒,率領麾下一營士兵佯攻王燦營地,務必要將王燦的大軍引誘出來。若是無法完成任務,及早撤退,返回葭萌關。”
“諾!”
章桐抱拳大喝一聲,又坐回坐席上。
費廣目光環視了坐在大帳中的眾將一眼,説道:“其餘將領,隨我一起率領大軍埋伏在路上,等王燦領兵追趕章桐的時候,本將再率領大軍從半路上殺出,立刻就能殺王燦一個措手不及。如此,勝利指日可待。”
“將軍英明!”
眾將齊聲附和,臉上露出欽佩之情。
費廣又把目光停留在嚴顏身上,説道:“將軍,葭萌關是成都門户,至關重要,關係着大軍的安全。此番我領兵出擊,還需有一員上將駐守葭萌關,保證葭萌關的安全。因此,請將軍留在葭萌關內,保證葭萌關安全。”
嚴顏拱手道:“費將軍如此看重嚴顏,某自當盡全力助將軍守住葭萌關。”
費廣笑道:“好,眾將立刻去點齊兵馬,準備出戰。”
一刻鐘,將校們點齊兵馬,在葭萌關下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戰。
費廣騎在馬上,手中寶劍一揮,喝道:“出發!”一聲令下,葭萌關城門快速打開,費廣一馬當先衝了出去,隨後黑壓壓的士兵迅速衝出,消失在夜色中。城樓上,嚴顏望着遠去的大軍,又回頭看了眼周圍的士兵,心中冷笑連連,就這些士兵真的能擋住他麼?
大軍遠去,路上,章桐説道:“將軍,留下嚴顏守關,是否過於草率了?”
費廣自信滿滿,道:“無須擔心,我早已吩咐士兵駐守葭萌關,嚴顏留在關內,無非是讓他做做樣子罷了。”
“將軍英明!”
章桐笑了笑,拱手道:“將軍,末將先行一步。”説完後,章桐大喝一聲,立刻率領麾下的一營士兵往王燦的營地奔去,他的目的是佯攻王燦,誘使王燦領兵出戰,只要王燦領兵追擊,就算是完成任務。
……
深夜,夜色昏暗。
天空的月亮早已隱去,只剩下幾顆星星點綴。
漢中軍營地,火光通紅,火把噼啪不停地燃燒。營寨門口,兩名士兵站在箭樓上,身體打得筆直,打量着遠處漆黑的夜色,凝神戒備。營地內,巡夜的士兵手持長矛,來回巡邏。營地內的其餘士兵都已經酣睡過去,進入夢鄉。
營地外,章桐率領一營士兵緩緩的摸進漢中軍營地。
由於夜色漆黑,站在箭樓上望風的士兵也沒有被發現營外的異狀。當距離營地二十米遠的時候,章桐拔出戰刀,大吼一聲:“殺!”
剎那間,所有的士兵轟然回應。
兩千士兵同時喝喊,聲音如平地裏一聲炸雷,驚醒營地內酣睡的士兵。章桐騎在戰馬上,手中握着重新換上的一口戰刀,迅速的往營地內衝去。兩千餘士兵突然發起攻擊,打了巡夜的士兵一個措手不及。
“敵襲!”
“敵襲!”
站在箭樓上望風的兩個士兵看見敵軍衝來,大聲吼叫。同時,兩人都迅速敲響銅鑼,召集營內士兵集結。
“嘭!嘭!”
轟轟的聲音不斷響起,章桐率領士兵將擋在營寨外的拒馬全部推翻在地,往營地內衝去。沒有拒馬阻擋,一個個士兵如狼似虎的衝入營地內,和營地內士兵相互砍殺。這些益州兵不僅肆意揮刀殺人,同時又將熊熊燃燒的炭火打翻在地上,使得營地內火光四起,變得一邊混亂。
因為周倉和裴元紹沒有出現,章桐領兵殺入營地後,如入無人之地。
不多時,便有幾十個士兵死在章桐的刀下。
章桐殺得起勁的時候,營地左右兩側突然殺出無數的士兵。左側領兵的將領是周倉,右側領兵的將領是裴元紹,兩人都是哈哈大笑,不約而同的朝着章桐殺去。裴元紹更是大吼道:“無膽鼠輩,你家裴爺爺在此等候多時了,受死吧!”
説完後,裴元紹揮舞着狼牙棒,狀若瘋魔般衝入益州軍。
狼牙棒一陣亂舞,狼牙棒尖端上的尖刺破空,掛着刺耳的鋭嘯聲砸向士兵,帶起一蓬蓬殷紅的鮮血。
剎那間,鮮血噴濺,嘶吼聲不斷。
一個個士兵倒下,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大地,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
章桐聽裴元紹説早就等候多時,知道王燦早就防備有人偷襲,他率領一營士兵攻擊營地,中了王燦的計謀。但是,章桐不僅沒有失望,反而透出一股興奮的神情,因為這樣的情況,王燦才會領兵追擊。
他神色大變,吼道:“糟糕,中計了,撤,撤!”一聲令下,章桐迅速撇開裴元紹和周倉,立刻往後退去。
他麾下士兵得到命令,也立刻撤退。
章桐領兵撤退,剛剛跑出營寨門口的時候,營寨外突然又響起一陣喊殺聲。
只見衝過來的大軍最前方,為首之人赫然是王燦。
他手持一柄漢刀,帶着士兵往益州兵衝去。章桐見王燦衝過來,眼眸一亮,腦中閃過斬殺王燦的念頭。但是,這念頭剛剛閃過,王燦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縱然能衝向王燦,也會被周倉和裴元紹纏住,難以脱身。
因此,章桐還是選擇撤退,帶着士兵迅速往葭萌關方向撤退。眨眼工夫,王燦、周倉和裴元紹率領的大軍匯合。
王燦大喝道:“隨我殺敵!”
士兵得到命令,都是快速的追趕章桐率領的逃兵。
此時,章桐一邊領兵逃竄,一邊回頭注意着王燦的動向。他望見王燦領兵追來,心中樂不可支的興奮着,只要王燦願意追擊,任務就已經完成九成,只剩下最後將王燦引誘到大軍埋伏的地方。
伏擊王燦,取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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