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揚已經心軟了,但是他不得不等着把下達的懲罰命令執行到底。
從下午五點開始的撤離,持續到了晚上十二點還沒有結束,在每挪動一步都很艱難的情況下,足足的十二公里,拼的已經是意志了。
就算在平時,十二公里也是一個不短的路程了,何況是在體力消耗到極限之後,所以,高揚嘴皮子動了動,就得有很多人為他的懲罰而忙碌了。
所有的教官肯定不能撤,他們得跟在自己所負責的那個人後面,不説話也不動,但是得看清他負責的人每一個動作。
醫護人員那就更不能撤了,專業的就是專業的,為了第一時間展開救治,所有的醫護人員就緊跟在每一個人的身邊,受訓的人員怎麼走,他們就怎麼跟着,只有這樣,才能在一旦有人倒下,用了幾秒鐘就能展開檢查和急救。
高揚當然也不能動,他就揹着手,一直站在了原地,只要有一個撒旦的成員還沒回來,沒完成“撤離”,他這個團長就不能動。
高揚不動,迪斯丁也就一步沒動,到後來,兩個人就並肩而戰,等着撒旦的成員完成給他們的懲罰。
讓高揚驚訝的是,除了歲數最大的托米暈倒了之外,其他人竟然沒有再暈倒的。
當已經能看到一個個站都站不穩,走路只打晃,一個拖着一個,兩個駕着一個的隊伍出現在視野裏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
李金方已經不需要再有人攙扶,相反。他背起了格羅廖夫的機槍。一步一晃的走在了最前面。而艾琳和拉斐爾,則是兩個人抓着格羅廖夫的胳膊,顫顫悠悠的跟在後面。
弗萊沒有丟掉他的火箭筒,只是他把自己的步槍當成了枴杖,不過還好,最年輕的他不需要別人幫忙也還能堅持。
布魯斯每走,一步,就得推身前的拉斐爾一把。拉斐爾顯然已經到了極限,每次邁動一步,都得停下來歇好幾秒鐘才能邁下一步。
而平時看起來最柔弱的露西卡,倒是看起來狼狽,但還是能一步一晃的跟在布魯斯身邊。
至於崔勃,他的槍最沉,但他是唯一一個還把槍抱在懷裏的行進的人。
最後的一百來米,看到希望的人們加快了些腳步,當李金方第一個走到了高揚的身前,顫顫巍巍的站住了之後。努力把手抬了起來,敬了一個極不標準的軍禮之後。顫聲道:“報告,蛤蟆完成命令。”
“報告長官!長官……,霸王龍,霸王龍,霸王龍完成,完成命令。”
艾琳話都説不完整了,結結巴巴的好久才算打完了報告,行了個軍禮。
等着剩下的人陸續站到高揚面前,依次完成了高揚只是對崔勃和安迪何的懲罰後,高揚行了個僱傭兵的軍禮,沉聲道:“解散!”
高揚一聲令下,隨着一聲整齊劃一的聲音,全部九個人同時齊刷刷的向後倒在了地上,一個不剩的暈倒在地。
等着後面的人都有經驗,就在高揚下令解散的那一刻,全部的醫生集體上前,在撒旦的成員向後倒下時,正好落在他們的腳前,把身子一彎,就能立刻展開檢查乃至急救。
“嘖嘖,正是一羣硬漢!”
迪斯丁嘴裏嘖嘖有聲的讚歎了一句,高揚卻是早已經在暈倒在地的眾人身前左看右看,他想問問那些醫生,卻又不敢發聲,以免打擾了人家。
迪斯丁的訓練營裏本來就有醫生,而且還是好幾個,可是舉行極限訓練,就只能一人配置一個醫生採購了,所以他不得不在其他訓練營裏臨時聘請專業的醫生。
除了一人一個教官,就連醫生都得專配,極限訓練,就是這麼奢侈。
給格羅廖夫檢查的醫生很快大聲道:“抬走,醫務室!”
結果很快出來來,剩下的九個人裏,身體受到損傷的一個沒有,畢竟大家的底子都不錯,雖然經受了超越極限的負荷,但還不至於造成太過嚴重的後果,不過,這也就是仗着所有人的身體底子好才敢這麼玩,換成普通人,會是什麼後果可就真説不準了。
等着把所有人都送醫務室之後,高揚長長的舒了口氣,心有餘悸的道:“總算是沒出事,萬幸!”
迪斯丁一臉不滿的道:“到了現在,我終於可以埋怨你了,該死的傢伙,你一個懲罰命令,讓我不得不把下次的極限訓練推遲至少三天,你以為三公里的撤離距離是隨便説説的嗎?那是經過仔細分析的,建立在他們能承受的極限基礎上得出的結果,你倒好,一個懲罰命令就加到了十二公里,混蛋,我就算加一公里作為懲罰都得考慮半天!”
高揚咧嘴道:“當時一激動,説溜嘴了……”
迪斯丁很是不滿的道:“下次再有這種事,提前跟我説,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力度讓你懲罰他們,拜託,訓練人我們才是專業的,你又不是。”
正在高揚點頭的時候,迪斯丁卻是突然噗嗤一笑,道:“哦,我忘了,你也要參加訓練,也就是説下次訓練你沒資格懲罰他們了,正相反,你也在受罰的行列裏。”
接受人家的訓練,就得服人管,高揚撓了撓頭之後,苦笑道:“我也把這個忘了,好吧,我先去醫務室看看他們,現在那些醫生應該已經結束最忙碌的階段了。”
迪斯丁看了看手錶道:“我跟你一起去,既然要去醫務室,你就順便把身體檢查做了吧,這樣你明天就能直接訓練了。”
高揚和迪斯丁邊走邊説,到了醫務室。
格羅廖夫他們所有人都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但他們不是在昏迷中,而是一個個發出了酣睡時才會發出的呼吸聲,即使手上已經掛上了水以給身體補充水分,其他更進一步的檢測也在進行當中,卻沒有一個人能醒過來。
事實證明,累到了極點,根本就是連動動手指都難,那些嚷嚷着累得要死,卻還能吃過飯洗過澡之後再爬上牀睡覺的,離累到要死的地步還差着十萬八千里呢。
人困極了累極了,大腦根本就已經進入了當機狀態,別説手上扎個針什麼的了,就算被人捅一刀也不見得能醒過來。
塔山阻擊戰之中,一個累到極點困到極點的士兵在戰壕裏睡着了,腿被飛機掃射給打斷了,照樣還在呼呼大睡,旁邊的人叫都叫不醒。
現在,對於格羅廖夫他們幾個來説,就算天塌下來也醒不了。
看了看,確認都沒事兒之後,高揚笑道:“好了,我去檢查一下身體,你親自來還是叫醫生?”
迪斯丁聳肩道:“當然是叫醫生了,我們得尊重專業嘛。”
身體檢查還是很有必要的,看看有沒有身體隱患,心肺功能什麼的,畢竟一旦開始訓練,身體的負擔會非常大,如果身體有什麼隱患,可能在平時還沒什麼事,但在訓練中一旦發作起來可能就會要人命的。
首先做的是心肺功能測試,高揚身上貼滿了探頭,正在醫生的指導下進行呼吸時,在一旁看着的迪斯丁摁了摁耳機之後,突然對給高揚做檢查的醫生道:“抱歉,檢查暫時中止,請離開一下。”
等醫生離開之後,迪斯丁立刻壓低了聲音對高揚道:“將軍來電,他想請你接個電話。”
高揚扯下了身上的貼片,驚訝的道:“現在可是凌晨三點,這麼晚?”
迪斯丁點頭道:“如果可以,到我的辦公室去,將軍五分鐘後會再打來的。”
高揚當然是要接沃爾夫岡的電話了,匆匆的跟着迪斯丁到了他的辦公室後,很快電話就響了起來,迪斯丁接了電話説過幾句之後,立刻對着高揚道:“將軍的電話。”
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説的不説,迪斯丁把這個原則貫徹的很是到位,把話筒給了高揚之後,立刻就離開了辦公室,只留下來高揚一個人。
高揚拿着話筒,沉聲道:“喂,我是公羊。”
“公羊,有點兒事請你幫忙,能來一趟嗎?”
高揚不知道沃爾夫岡有什麼事需要他來幫忙,如果只是和基地裏的人員切磋一下,沃爾夫岡怎麼着也不需要半夜三更的給他打這通電話,而且也絕對到達不了需要他幫忙的程度上。
高揚沒敢立刻答應沃爾夫岡,因為他不知道需要做些什麼,所以他沉聲道:“我樂意幫忙,但我得知道自己是否能幫得上忙,將軍,能告訴我需要我做什麼嗎?”
沃爾夫岡沉聲道:“我知道你能幫忙,但是我無法告訴你你要做什麼,一切只能等你到了之後才能説。”
高揚只是略加思索,隨即就沉聲道:“我樂意幫忙,將軍。”
“很好,有人去接你,他們已經到了,如果你樂意幫忙,那麼馬上跟他們過來,我等着你。”
沃爾夫岡説完後立刻掛斷了電話,等高揚放下話筒打開辦公室的門,迪斯丁一臉鄭重的道:“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也不能問,但是有人已經在訓練營門口等你,現在他們已經開車進來了。”
高揚點頭道:“我要跟他們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我的人交給你了,一切照計劃進行吧。”
迪斯丁和高揚一邊説話的同時快步走到了辦公樓外,而他們剛出辦公樓,一輛黑色轎車幾乎是同時停到了他們的身前,高揚上前拉開了車門,對着迪斯丁道:“再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