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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迷神錘(二)

    喻南夏聞言頓時暗暗鬆了口氣,咳咳了兩聲,大聲説道:“不錯,小夥子,你臨危不懼,為了保護我這個糟老頭子,不惜與柏逸山的保命神傀力拼,還險些丟了性命,像個歸雲宗的人。

    歸雲宗的人素來都是這個為了所謂的正義寧死不退半步的臭德性,尤其是南宮風那個老鬼教出來的徒弟,更是這樣。不過,我領你的情。”聽他的語氣,也不知道他是在夸人,還是在罵人,難怪右護法霍雨告訴龍天説,這老傢伙脾氣爆,嘴也臭,看來所言非虛。就連夸人的話聽起來也像是在罵人。

    龍天苦笑了一聲:“晚輩不才,也只是恰逢其會而已,救下前輩,只是區區小事罷了,前輩不必放在心上。”

    “救了我就是救了我,又哪裏來的那麼多客套話。哼哼,小小年紀,也學了南宮風那滿身的迂腐氣,真是什麼師傅教出什麼徒弟來。好了,你隨我進去再説把。”喻南夏冷哼一聲,對龍天兩人道。

    “好的,前輩。”龍天聞言拉着南宮月柔的玉手,尾隨着喻南夏向着屋中走去。

    就在此時,“扶我……回屋……”喻南夏突然身體一陣劇烈的顫抖,艱難地説出了一句話,隨後緊閉雙目,渾身上下再次開始顫抖不休,像是打擺子一樣,顯然是重傷作了。

    龍天連忙上前扶住喻南夏,把他攙扶進屋子,讓他躺在牀上,龍天神念迅進入喻南夏體內,頓時大吃一驚,眉頭深深的皺起。

    “這神腥毒絲果然歹毒,柏逸山這樣的惡人,真應該把他碎屍萬段。”龍天心下一聲長嘆,望着躺在牀上不停地顫抖的喻南夏,心酸不已。

    “龍大哥,難道我們沒辦法救喻前輩了嗎?”南宮月柔在旁傷心地問道。

    龍天聞言緩緩點了點頭,失望的道:“柔兒,前輩他中的神腥毒絲已經深入五臟六腑,丹田更是被損毀嚴重,我……我真的沒辦法救他。”

    “呃……”這個時候,喻南夏忽然停止了顫抖,並且還緩緩睜開了緊閉已久的雙眼。

    “喻前輩,你醒了啦?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龍天驚喜交加地湊了過去。

    “讓你朋友先出去,我有話跟你説。”喻南夏看了南宮月柔一眼,隨後才艱難地説道。

    南宮月柔倒是很乖巧,聞言頓時轉身出去了,還順手將房門帶上。

    “龍天,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説。”喻南夏喘了口大氣,向着龍天招手説道。

    “喻前輩,你有什麼話就儘管説吧,但凡是我龍天能做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龍天心中一痛,是那種火辣辣的油煎似的疼痛。

    他現在已經知道,喻南夏是強行運用能量*住了已經侵入心臟的神腥毒絲,為自己説話贏得一點兒寶貴的時間而已。一旦僅餘的能量耗盡,心臟將被毒性侵蝕掉,到時候就誰也救不了他了。

    “龍天,你靠近些,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説。”喻南夏掙扎着坐了起來,靠着牆壁,又是一陣大喘,面色陣陣潮紅。

    龍天知道,這是迴光返照的前兆,他已經命不久矣。

    “前輩,您有話請講,在下聽着呢。”龍天心下慘然一痛,靠近了過來。

    “龍天,我喻南夏剛強一世,向來只有人求我,從來無去求人,但是,今天,我要求你做一件事情。喻南夏無以為報,只能磕頭以謝。”説罷,喻南夏不顧一切地掙扎起來,便要牀上給龍天跪下。

    “前輩,前輩,這萬萬不可啊,我龍天不過是晚輩,我當不起啊……”龍天大驚,上前一步就扶住了喻南夏,不讓他一個頭磕下去。

    “龍天,好孩子,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的眼神,你滿身的正氣,這一切都像極了年輕時的南宮風。南宮風有你這麼個關門弟子,是他的幸運,是整個歸雲宗的幸運。”喻南夏又是一陣大咳,半晌後才喘上一口氣來。

    “我知道你今天來找我幹什麼,是想得到迷神錘。我相信你的為人,可以把迷神錘交給你,但是希望你答應我一個最後的要求,你會答應我一個將死之人所提的要求嗎?”喻南夏止住了咳聲,陡然間抬起頭來,眼神重新恢復了一片清明,問龍天道。

    “前輩,您説,無論您提出任何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萬死不辭。”龍天豁地站了起來,堅定的説道。

    “龍天,我果然沒看錯你,好,拿紙筆來,我時間無多,先寫封信,然後,你幫我帶信和一點東西,一起送到我要你送到的地方。”喻南夏咳咳着説道。

    持着龍天送來的紙筆,喻南夏沉吟再三,開始揮毫下筆,筆走龍蛇,越寫越快。

    半晌之後,喻南夏終於寫就一封書信。

    “龍天,你替我將信送至十萬裏外向牛山腳一個叫百里哲的人手中,然後,將信與東西交給他便可。”喻南夏顫抖着手,將寫好的信遞到了龍天的手中。

    “是,前輩,您所説的,我一定辦到。”龍天肅然而立,將那封信珍之又重地放進儲物戒指中。

    “龍……天,你要的迷神錘在屋子東面牆壁的夾層裏面,那牆上有一個機關,看到了沒有?你去打開機關,把裏面的東西全都取出來把。”喻南夏又開始了渾身顫抖起來,伴隨着顫抖,耳鼻中俱流出血來,形像淒厲嚇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整句話説完。

    “好的,前輩,您等着,我去取東西!”龍天按照喻南夏的指示,在東面牆壁上的一個凸出的黑點上按了一下,伴隨着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牆壁慢慢向着兩旁分開,露出裏面的一個莫約五平方米的小夾層,只見裏面正放着兩個金黃色的小盒子。除了這兩個盒子外,裏面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了。

    “前輩,是這兩個盒子嗎?”龍天只看到這兩個盒子,不禁疑惑的問道。

    “是,你把它們全都取出來把。”喻南夏虛弱的答道。

    龍天將兩個盒子取了出來,回到喻南夏身旁。

    “龍天,這個大盒子裏面放的就是迷神錘了,至於這個小盒子裏面的東西,就麻煩你交給百里哲了,孩子,我死之後,就把我葬在這無量山中把,麻……煩……你……了……”喻南夏的語聲戛然而止。身體不再顫抖,不,應該是不能顫抖,就此闔然長逝。

    “前輩……”龍天狂吼一聲,心中悲痛無限,衝了過去扶住了喻南夏的屍體,眼淚禁不住如泉水般湧了出來。

    雖然他與喻南夏非親非故,僅僅是一面之交而已,可是,不知為什麼,這一刻,他心頭痛得宛如油煎。

    龍天默默的看了喻南夏的屍體幾眼,然後把大小兩個盒子都放進了儲物戒指中,雖然得到了迷神錘,可是龍天的心中卻是滿懷着深深的悲痛,那是為喻南夏的死而傷心。

    龍天強壓下心中的痛苦,輕輕抱起了喻南夏的屍體,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南宮月柔邊擦淚邊跟在龍天后面亦步亦趨。

    殘霞如血,燒着的紅霞是天空那一抹巨大的傷口,綠水青山,卻是一片悲情。

    在那座小院之中,已經豎起了一座新培的山墳。墳前一塊牌子,幾個遒然大字書於之上,“喻南夏前輩之墓。”

    龍天和南宮月柔在喻南夏墳前跪拜磕了三個響頭之後,長身而起。

    拉着南宮月柔的玉手,迅飛浮在半空之中,龍天一聲長嘯,雙拳齊出,一股滔然金黃色神光向着無量山山腰處奔騰呼嘯襲去——那裏,便是喻南夏前輩的墳墓所在,也是他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

    “轟隆隆……”

    大地在顫抖,一剎那間,山崩地裂,那座無量山猛然間從山腰處崩塌下來,萬千上萬噸的山石騰起陣陣沖天的塵土,以江海奔流之勢砸了下來,覆間便將喻南夏的那座小院以及喻南夏的墳墓覆沒掩埋其中。

    “塵歸於塵,土復於土,喻前輩,遵照你的遺願,我把您葬在無量山中。您一路走好!”龍天心下悲痛無限,向着已經塌覆的無量山長嘯一聲。

    “龍大哥,不要太傷心了,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南宮月柔見龍天仍然是一副悲傷的模樣,連忙關切的安慰起來。

    “我答應了喻前輩,要幫他送點東西去向牛山,我們走吧。”龍天拉着南宮月柔的玉手,急朝着向牛山的方向飛掠而去。

    對於龍天和南宮月柔來説,十萬裏的距離根本算不了什麼,一個小時後,兩人已經抵達了向牛山山腳下,要不是兩人對於路途不熟悉,沿途還要向人詢問向牛山的方位,龍天兩人可以更快的抵達的。

    此時正值夏季,整座向牛山雖然並不雄偉,卻是疊青瀉翠,好一番美妙景緻。

    山腳下的村子叫大牛村,大約是因山而得名,村裏住了五六十户人家。

    龍天與南宮月柔帶着靈兒進了村子,問了幾户人家,終於探明瞭百里哲就住在村邊兒上,周圍倒是沒有幾户人家,平日裏靠打獵為生,沉默寡言,不愛説話,一副離羣索居的樣子。

    龍天和南宮月柔穿村而過,施施然向着百里哲的家中走去。

    走過幾棟房子,遠遠地,一處小小的院落出現在幾個人的眼前。小院孤零零的,與遠處村民的房子相距很遠,看起來,這個百里哲倒是個性格孤僻的人。

    “就是這裏了。”龍天轉頭向南宮月柔笑着説道。

    “恩。”南宮月柔聞言笑着點了點頭。

    “請問,百里哲在嗎?”龍天站在了院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問道。

    “誰找我?”隨着一個鼻音極重的聲間傳出,一個高高大大、長手長手的黑臉漢子走了出來。

    不過,他走起路來卻是一跛一跛的,好像左腿曾經受過重傷,已經瘸了。

    “你就是百里哲?”龍天深呼了一口氣,問道。

    “嗯。”百里哲點點頭,盯着龍天,眼神變幻不定。

    “喻南夏前輩讓我給你捎一封信,還讓我把這個盒子交給你……”龍天話還未説完,就見百里哲神色大變。

    “你説什麼?”百里哲上來一把抓住了龍天的手,眼睛瞬時瞪得好大。

    “我説喻南夏前輩讓我給你捎封信,還有這個盒子。”龍天心下驚呼,這百里哲好大的力氣,竟然將他的手腕都捏得生痛。而且百里哲並沒有利用能量,看來這黑臉漢子的修為也極為不弱,最少也達到萬神三階了。

    “給我!”百里哲劈手將龍天將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來的信與盒子一把搶了過去,隨口,風一般地掠進了屋子,“哐”,房門關上了。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即使沒病恐怕神經也不太好。”身後的南宮月柔看着百里哲奇怪的舉動,有些生氣地嘟起小嘴説道。

    龍天看見這個百里哲奇怪的舉動,也是一愣,半晌,聳了聳肩膀,苦笑了一聲,索性就與南宮月柔在院子中間的幾個大木樁上坐了下來。

    龍天剛要轉頭細細打量一下這個小院裏周圍的環境,卻猛然間聽見屋子裏哐的一聲巨響,緊接着,震天動地的哭聲便從屋子裏傳了出來。

    “師父,師父,我百里哲不孝啊!沒能在您老人家身旁盡忠盡孝,我百里哲該死啊,該死啊……”隨後,便聽見屋子裏“啪啪啪啪”一連串密集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打自己的嘴巴。

    “原來是喻南夏的徒弟。”龍天恍然大悟,難道這個百里哲如此傷心。只是,聽聲音,他可真是盡了全力地在打自己的耳光,照這麼打下去,豈不是要把自己打死了?

    龍天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百里兄,先人已逝,請節哀吧,身子要緊。”

    説剛説完,“呼”的一聲,房門便拉開了,倒是嚇了龍天一跳。只見百里哲兩眼紅腫,臉上高高腫起了一層,嘴邊依稀還有血跡不住地在往下蔓延,那麼高大的一個人,現在卻是搖搖晃晃,好像都有些站不住了。

    “百里兄,你沒事吧?”龍天嚇了一跳,趕緊搶上一步,想要扶住他。

    百里哲卻不領情,一把將他推開,只是站在那裏,定定地看着,龍天,也不説話,就那樣看着龍天。

    “喂,我説你是怎麼回事啊?我們風塵僕僕地來給你送東西,你卻連屋子也不讓我們進,水都不讓喝上一口,這也太不像話了吧?”南宮月柔氣不打一處來,向着百里哲嚷嚷道。

    百里哲依舊不答話,還是站在那裏,就那樣定定地看着龍天,可是,慢慢地,眼中竟然流出淚來。

    “百里兄,百里兄,請節哀。”龍天平生最見不得人哭,一見百里哲這樣一條威猛大漢卻流起了眼淚,登時就有些受不了。

    “我師父是怎麼死的?”百里哲突然用力抹去眼淚,大聲的喝問道。

    “百里兄,事情是這樣的……”龍天聞言頓時緩緩把喻南夏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百里哲聽完後猛地一擦眼睛,向着龍天,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地就跪了下去,隨後就是連磕三個響頭,磕得地上咚咚直響,塵土飛揚。

    “百里兄,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龍天有些猝不及防,慌忙將百里哲扶了起來。

    “龍天兄弟隆仁厚義,百里哲千恩萬謝。我這不肖弟子沒有守在師傅身邊陪他共同進退,關鍵時刻反而是小兄弟你救下我師傅並幫我師傅送遺物過來。我百里哲真是無以為報……”百里哲長嘆一聲,兩行淚水瀨瀨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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