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大掌櫃不在,以後生意上的事情全靠你了……福建畢竟有我們商會的底子,接手更容易一些。記得善待弟兄們,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沈溪囑咐道。
宋小城笑道:“大人請放寬心,小的打理生意不是一天兩天了,況且還有老九他們幫我。現在咱做生意跟以前可不一樣了,有大人和官府為咱們做主,看誰還敢與咱為難。”
做生意,必須要跟官府打交道,以前汀州商會吃虧就吃在於沒有官方的人脈,先是被高明城、安汝升等地方官惦記,後來生意做大,又遭到福建都司和布政使司等衙門的打壓,到京城後又遇到壽寧侯、建昌伯的敵視,最後連惠孃的“命”都賠進去了。
有權有勢,手頭拮据的時候,便會盯着擁有鉅額財富的商人,除非能滿足他們的胃口,否則人家憑什麼坐視讓你賺取錢財?
送走宋小城,沈溪回頭看着跟過來的侍衞,他擺了擺手道:“本官要找個地方吃早點,你們先回去便是。”
“大人,如今城內不太平,您……”侍衞有些為難。
“沒事,這裏我熟悉,想找一些故地走走。你們自行便是……”
沈溪將侍衞打發走是為了方便他去見人,此番南行,他心中一直有擔憂和記掛,因不能同路,只有到了福州這個地方,才能短暫會面。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沈溪見過此面後,可能又有很長時間不能相見。
是惠娘。
福州城的街巷,沈溪大致還算熟悉,換下官服,他只是個年輕的白面書生,這樣的人在福州城裏比比皆是,尤其是早起赴學的書生。
僱了馬車,沿着白馬河邊走,很塊便到了一棟二層小樓前面,這裏曾是尹掌櫃經營客棧的地方,可如今物是人非,客棧已經改換門庭,成為一個小型貨倉,沈溪路過時還特地讓趕車的停下來,駐足半晌後方才離開。
旭日東昇,馬車最後停在白馬河北岸的一處民巷,這裏沒有店鋪也沒有客棧,只是尋常百姓的居所。
沈溪從馬車上下來,到了小院外,敲了敲門,便聽到裏面一個聲音問道:“誰?”
聲音熟悉,但並不是惠娘,而是與惠娘一同南下的李衿。
門打開,李衿面色有些蒼白,目光中帶着幾分困頓和乾澀,見到是沈溪,眼前一亮,卻趕緊避開沈溪的目光,恭敬行禮:“老爺……”
“嗯。”
沈溪面色平淡地應了一聲,進到門內,正有丫鬟幫忙打水洗衣服。李衿和惠娘比沈溪早到福州三天,這幾天她們正在好好休息,緩解旅途疲勞,同時沐浴、洗衣服等,她們的目的地跟沈溪不一樣,此行的畝的地是廣州府,而沈溪則要往梧州。
“沒睡,還是剛起來?”
沈溪第一次進小院,四下打量一番,很乾淨,雖然不大,但比京城李衿和惠娘各自住的院落要寬敞些許,要説這裏作為他的外宅,把兩個女人養在這裏,倒是挺雅緻。可惜這裏只是一個臨時的落腳點。
李衿一身男裝,比平日身着女裝時多了幾分英氣。
如今李衿不再是二八年華的少女,她已經十九歲,跟林黛同歲。
李衿螓首微頷:“回老爺,昨夜城中兵荒馬亂,夫人和奴婢都很擔心,只好在院子裏等候。夫人方才進內休息。”
因為沈溪沒跟李衿説及過惠孃的身份,屬於硬生生把兩個陌生人湊到一塊兒。
二人既要以姐妹相處,平日裏又以兄弟相稱,慢慢了解對方,至於這一路上是否彼此坦誠身份,沈溪很不好猜測,畢竟他這一路沒機會見到她們,無暇相問。
“知道了,你也進去休息吧。”沈溪説完,往正屋走去,李衿並未聽從吩咐自去,而是謙卑地跟在他側後,聽從吩咐。
“吱嘎……”
沈溪把門推開,裏面房間不太大,除了一張牀外,便是一個梳妝枱和一張凳子。紗帳籠罩的牀榻上,依稀可以見到一個婀娜的身影躺在牀上,閉目海棠春睡。
正是沈溪這一路上都在想着念着的容顏。
或許是猜到沈溪可能會過來,惠娘並未身着男裝,而是換上女兒家的行頭,連頭髮也整理過,盤上婦人的髮髻,睡覺時都沒有展開。
沈溪看了心中歡喜,這説明惠娘其實是個體貼的女人,只是不懂得如何用言語表達。
李衿走到門口,不再跟隨,沈溪進去後,直接回身把門合上,“吱呀”的關門聲,讓李衿心底一陣失落。
沈溪緩步走到牀前,看着那張令他心動的臉,微微一笑,把頭靠了過去,直接在惠孃的鼻子上吻了一下。
惠娘平日裏睡得很淺,因為她的警惕性非常高,也是她在落難後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她先是悚然一驚,雙眸中帶着慌張害怕,可當她看清楚是沈溪時,懸着的心才放下。
“老爺……”
惠娘剛學會了李衿的稱呼,要起身給沈溪行禮問安,不過下一刻她的嘴和身子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沈溪自打過了南京後,身邊就只有玉娘和她的兩個“女兒”,屬於能看不能碰的那種,昨夜裏更是冒着生命危險解決了尚應魁和訾倩,正是他神經鬆弛下來最需要女人慰藉之時,而惠娘就是治癒他心靈的一方良藥。
自從惠娘委身給沈溪後,雖然二人有過短暫分別,沈溪也幾乎從來不在她那裏過夜,可卻要數這次的分離最長,足足有兩個月。
小別勝新婚,無論是沈溪,還是惠娘,都抱着對對方的一腔熱情。
可惜惠娘始終心裏有障礙,主動權依然落在沈溪手上,不過等沈溪把惠娘身上的熱情開發出來後,誰主動已無關緊要。
在這小院裏,不會有公事,沈溪可以完全放鬆身心,等他徹底把心頭那股熱情散發出來後,人躺在軟枕上,讓惠娘靠在他懷中,享受着難得的温存。
“老爺,您的事……可是完成了?”惠娘在小院中,對外面的情況不甚瞭解,用怯怯的聲音問道。
“你怎麼像個小姑娘?”
沈溪笑着將她攬緊一些,這才説道:“昨天晚上,我已經把該辦的事情辦完了。”
沈溪將到福州後發生的事情挑重點講述一番,“之後就會殺了姓訾的女人,以後再不用擔心福建布政使司的人會對商會不利。但商會的事與你無關,就算以後要跟商會談生意,你也不會出面。”
惠娘輕輕點頭。
沈溪道:“不過我沒太多時間過來陪你,明天你們就啓程往廣州府,那邊會有人接應你們。”
惠娘神色略微一黯,問道:“老爺往治所,可會途徑廣州府?”
沈溪微微搖頭:“等我在梧州安頓好,會親自往廣州三司衙門公差。用不了太長時間,估摸一個月吧。”
“嗯。”
惠娘微微點頭,經過這次小別之後,惠娘似乎更柔弱嫵媚了,只是她沒有把嫵媚表現在牀第之間,而是在這種相依相偎的温存中。
沈溪猜想,這應是李衿的功勞。
之前的惠娘,一直都當自己脱離了社會,成為一個被羣體拋棄的人,可在她跟李衿朝夕相處後,兩個人逐步有了姐妹情,她們身上有共通之處,就是死過一次,她們更珍惜現在得到的一切,包括沈溪。
沈溪閉上眼道:“我困了,先睡一覺,等我起來……”忙碌了一晚,沈溪身體已經支撐不住,很快就進入深度睡眠。
等他醒來時,惠娘已經梳妝好,卻是最美麗的婦人裝扮,沈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太晚,剛過中午,前後睡了也就不到三個時辰。
“老爺,外面已經準備好飯食,您是否享用?”
惠娘被沈溪直盯盯着看,略顯侷促,沈溪過去拉起她的手,在這炎炎夏日心中多了一股清涼的感覺,“一起吃吧,難得過來,多陪陪你。”
到了餐桌前,只有沈溪和惠娘,李衿不敢上桌。
惠娘在沈溪面前把自己當作滕妾,而李衿在惠娘面前則自甘奴婢。
李衿心思慧黠,她能大概判斷出惠孃的年歲,也從惠娘身上感受到女強人的氣息,聯想到她自己的身份和經歷,不難猜測,這個女人正是汀州商會“已故”大當家惠娘。
至於沈家和孫惠娘之前的關係,李衿作為李家生意的打理人,多少有所聽聞,她沒想到沈溪會把惠娘私藏起來,且做了夫妻,她只能對惠娘口稱“夫人”,以示尊重。
“二弟過來一起用餐吧。”
惠娘先徵求過沈溪的意思,才對李衿説了一句。
李衿從廚房出來,身上掛着圍裙,先洗過手才低頭到了餐桌邊,恭敬坐在凳子上,雙膝緊閉。
很顯然,她在沈溪和惠娘面前有些放不開手腳。
沈溪對李衿隱瞞了惠孃的身份,但他卻未在惠娘面前隱瞞李衿的來歷,惠娘知道李衿也是“苦命人”,這一路上朝夕相伴,感情升温,真的就好像兄弟姐妹一般。
在死過一次後,惠娘又變成那個總是捨己為人的女人,她的內心不再偏狹,把以前對周氏和謝韻兒的真誠,轉移到了李衿身上。
“老爺,其實……衿兒是個不錯的丫頭,這一路上她對奴……奴家幫助頗多,以後或許可以挑起大梁。”
惠娘在沈溪面前誇讚起李衿有本事來。
不但誇李衿做事有能力,還帶着一點別的意味。
既為沈溪擁有,那李衿的未來全然繫於沈溪一身。
沈溪心想,可不是,這位李二小姐以前就很能幹,她大哥李愈不成氣候,李家甚至想把李衿培養成為女強人。若非李家蒙難,或許李衿如今已經嫁人,又或者招了女婿上門,已為人母。
沈溪笑道:“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到廣州府後,悉心打理生意,萬事開頭難,姐妹……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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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疼得厲害,天子對困難估計不足,沒想到疼痛會嚴重干擾思緒,這一章足足碼了四五個小時,嗯,今天先把目標定在更三章上,請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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