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借力,有些時候利用,有些時候陰謀,有些時候乾脆就是陽謀。
而翻雲覆雨樓在這段時間裏面,跟靈寶閣,跟這位風君座,也形成了一種很奇怪的氛圍。
有些時候固然會因為某些意外而形成合作,但更多的時候卻都是在暗中針對,展開佈局。
這位風君座,其實一直都在苦苦掙扎,勉力周旋。
在婉秀兩人的記憶當中,在以往太多太多的王朝更替,皇室更替之中,翻雲覆雨樓往昔的每一個對手,若是到此地步,無有例外都早已經放棄抵抗:人,又怎麼可以與神仙鬼怪相抗衡?!
但這位風君座卻沒有。
他一直都處在弱勢,甚至是極端的劣勢,但,他卻從來不會放棄,更苦心孤詣的營造己方態勢,令己方勢力變得越來越壯大。縱然要時刻面對翻雲覆雨樓的威脅,卻仍舊做到了,且做得十分得出色!
事實證明了。
翻雲覆雨樓可以左右天下大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骨子裏卻源於自身強大到無可抗衡的潛藏力量,而這位風君座,並沒有那種無敵的不死實力,卻仍舊做到顛覆天下,揮手翻雲,反掌覆雨,豈同小可。
“風君座,不得不説……”雲端之婉有些悵然的笑了笑,道:“在這許多年以來,與翻雲覆雨樓形成對立面的這些人之中,您是唯一一個,讓我家公子另眼相看,甚至對您無可奈何的人。”
葉笑淡淡一笑:“可是我畢竟還沒有贏,這個遺憾終究難圓。”
“但你一直到現在,不是也沒有輸麼!”秀兒也嘆了口氣。
婉秀兩人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問題,只知有己不知有人,雖然以她們的真實身份實力而言,不外情理之中,但今天,此時此刻,真正站在這位風君座的角度去考慮、去思量,才知道,才真正瞭解到,對方的壓力有多大,而風之凌的鬥志又有多強!
對方能夠做到現在這等分庭抗禮不落下風的地步,有多麼了得!
凌無邪眼中有奇怪的神色,道:“對手,不管相隔多遠,哪怕是天上人間,天地之別,對手依然是對手。”
葉笑目光一閃,肅容道:“這話不錯,多謝凌兄點醒。”
……
在竹林中,白公子自己孤身一人,靜靜地坐在輪椅上,仍如平日一般,目光遙望着婆娑搖曳的竹林,心底卻在回憶着,自己自從來到這寒陽大陸之後的遭遇。
往昔遭遇的眾多對手,曾經覆滅的無數王朝……
然後,他就在一陣微風吹來的瞬間,莫名地想起了風之凌的名字。
“清風徐來,凌駕天下……”白公子淡淡的笑了笑,英俊的臉上,那種原本的平淡從容慢慢的變化成一種很奇怪、很古怪的神色,喃喃道:“或者,彼時當你化作一陣席捲天地颶風的時候,我會很樂意,再多你這樣一個敵人,一個對手。”
“對手,永遠是對手。”
“我渴望那一日的到來,想必,你也在渴望能夠有那一日。”
白公子目光深邃的凝注在眼前虛空,自言自語:“既然那天道秘寶,已然被夢無真得到;那麼,我來到這人間九千年,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他人做嫁衣麼?”
“按道理來説,若然那夢無真才是我真正的對手,那麼,我就不應該來到這寒陽大陸,但事實上我來了,還一來就呆了九千年;九千年沒有遇到任何對手,無敵了九千年,卻也寂寞了九千年,一直到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可以讓我另眼相看、興趣多多的對手。”
“但卻要立即離開,還沒有分出勝負,就要離開了。”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生命軌跡?”
白公子目光中,盡是一種奇怪且古怪的神色。
顯然,他已經意識到什麼。
“難道,沉浮人間九千年,其實就只是為了這位……風君座?”白沉微微偏頭;一縷黑色的頭髮一根根散落在他鬢邊,又被微風吹起。
“若是如此,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白公子目光凝注,凝定,專注,在想到這裏的時候,他的呼吸,竟然也盡都屏蔽了起來。
良久良久,才很突兀地喘出來一口氣,隨即又吐出來兩個字:“……宿敵!”
“只不過……這可能嗎?”
風吹雲卷,在高空刷刷飛過。
下面,竹林如海。
如海竹林,竹葉波濤翻卷之中,一個人白衣如雪,雍容瀟灑,似乎化作了這整個天地的中心。
久久不語。
最終,他垂下頭去,低不可聞的説道:“回去,我就去天機堂跪拜……”
説到‘天機堂’三個字的時候,白公子的臉上,眼眸中,驟然有一道狂熱的光彩猛然閃現,一閃而過。
……
“第二個條件;就是,你們抓了我的人。”葉笑淡淡道:“我要求,絲毫無損,完完整整,安然無恙的……放她們回去,還有就是,千萬不要再跟我説什麼‘情’字了,那隻會褻瀆了‘情’字。”
“我們就只抓了一人,就是冰心月。”雲端之婉從善如流的輕聲説道:“一般人,我們卻也不會抓的。”
語氣雖然輕描淡寫,但底藴卻是十足,顯然是在説,分量不夠的,我們翻雲覆雨樓根本也不屑抓。
秀兒卻敏感地聽到了風之凌話語中隱含的另外一層意思,皺眉説道:“風君座,您剛才説的是,放她們回去;而不是,送回來。為什麼?難道那樣一個痴情的好女子,你竟不想接納麼?”
顯然,天上之秀是在為冰心月打抱不平,説句老實話,婉秀兩人與冰心月的狀況,雖然大異,仍有小同,説是同病相憐也不為過,此際明知彼此立場迥異,卻仍是開口質問
葉笑苦笑一聲,滿是真誠的,嚴肅的説道:“秀兒姑娘,我再重申一遍,我們之間,就只是醫者與病者之間的關係,絕不是你們所臆測的那種關係,我是個大男人,被你們説了也就説了,但冰姑娘可是玉潔冰清之人,何辜受此武斷臆測。”
婉兒和秀兒彼此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種惆悵與無力。
難道,那位為了這個男人不惜一切的女子,居然真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心?
那樣的一腔痴情,一往情深,就這麼一廂情願,盡付流水……
“我希望,你們立即放了她!”葉笑加重口氣。
“好!”婉兒和秀兒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