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見舷側的符號？”
“來艦是漢國公的艦隊，嘖，端是顧全大局……你大概不知道，這種低成本飛空艦也是由其研發。”玄鳥道人口氣微妙，既有着讚賞這一點，又有着低低的不爽，而且裏面還有土德天下自居的口氣，讓人聽了自有些不快。
茂侯是土德諸侯卻聽得很爽，一下沒反應過來漢國公是哪位仙人，問：“哪朝的漢國公？”
“不是歷史上仙人，就是以往跟我們走私貿易的葉青。”後面有着文臣小聲提醒：“原本是漢侯，上半年剛受封成漢國公！”
葉青！
茂侯一聽到名字就回醒過來，納悶：“那漢侯府……哦，那漢國地處千京河畔，離咱靈清江畔少説也得萬里遙遙，怎跑這樣遠來江寧支援了？”
有個火德仙人一笑：“要不怎説是其疾如風，侵略如火？我這大半年輪戰南方十幾處洞天，有些地方敵艦是虛晃一槍騷擾，有幾地方明顯是敵人鎖定主要目標，比如你這裏……”
茂侯胸口一悶，這集火攻擊雖是實話，但聽起來真叫人難過，剛才救援的好心情一下就壞了。
火德仙人還在繼續介紹來人背景：“……如果打得久了，為防不測天庭都會額外召喚機動隊伍來支援，而漢國公艦隊就是最快的一支機動，我在南方別處都和他碰到過兩次了，你看星君艦的艦主明顯就是讓對方壞了幾次機會，這才惱怒不已……”
茂侯不能讓這仙人閉嘴，悶悶之餘，只能嘀咕：“漢國公跑這樣遠，就不怕自己老家被打？”
“你不知道南廉洞天已徹底陽化？怕是兩艘星君艦都未必能攻下……且陽化後的洞天沒有下土世界，敵人好像不感興趣。”那火德仙人一攤手，説出殘酷的現實。
茂侯豔羨之餘更覺胸悶了，心中暗罵——這火德仙人肯定特意給自己糟心添堵吧！
晚霞下，風雲激湧，半空中的艦羣還在激烈交火。
靈乾道人堂堂地仙，自不可能讓葉青説一句‘滾’，就聽話當場滾蛋，但因貼身纏鬥和陣型錯位，誰都沒法真正集火一艘敵艦。
對葉青來説固難以建功，但他本來目的就是拖延時間，撐過敵人黑星時的優勢再反擊就是了！
對靈乾道人就噁心壞了，不解決掉葉青艦隊糾纏，他怎打破江寧洞天？難道單槍匹馬脱離護衞艦前來支援友軍，就是為了和葉青艦隊幹一仗？
混戰了一刻鐘，剛好在西面那顆小太陽也落入地平線，青黑色一絲氣息就在天空消失不見，大地真正陷入夜幕。
“看來這次又不能成……”
黑星時刻結束，靈乾道人自知此次支援失敗，也不糾纏就帶着艦隊退走。
他要趕場去下一個地方，接應更多友艦以形成席捲——有時撞見敵人地仙太多也會出現大減損，艦羣數目增增減減，但只要十二星巢連環不斷，支援就不源源不絕，有的是機會。
不一會，它趕着救援而拋下的十幾艘艦也追上匯聚而來，一時形成二十艘的艦隊，浩浩蕩蕩。
各艦仙人接通星君艦的訊段，問：“靈乾殿下，接下來目標是？”
“峽西六州，玉京城。”靈乾道人吐字清晰，似他説的並不是敵人重兵防守所在，而只是隨便哪個普通洞天。
眾仙面面相覷，迫於上宗地仙的威權不敢違逆，只是一時納悶不己。
…………
夜幕降臨，一點點流星遠去，敵艦尾跡消失在西北方向。
“這樣下去，敵人艦羣只會越來越強……”
葉青數了一遍敵艦數目，和前幾次對比感覺增長，皺眉：“這大半年裏滲透進來的敵艦越來越多，仗十二星巢輸送完全是飽和攻擊的打法，咱們和靈乾道人的星君艦已打過幾次了，顯而易見對方是在接應同伴，而且這樣的外域艦隊不止一處，靠天庭仙人四處救火……我很擔心。”
“葉君擔心什麼？”女媧問。
葉青總不能告訴她自己擔心一連串洞天攻破與黑帝隕落有關聯，只對她回以一笑，指揮艦隊着陸。
地面上還有許多兵俑和茂州軍隊、楚國艦隊糾纏，一見母艦丟下他們不管，立刻按着各自城邦的組織四處逃散。
“江晨！”
葉青在控制室打開艦內通訊：“你帶遠征軍出艦廝殺！”
“是！”
“但別追太遠，及時回來，我們終是機動隊伍……看見楚艦提督祝元炎的旗號麼？剩下交給他們就可。”
“遵命！”
江晨插手下去，隊伍開拔追擊，將士士氣都很高昂，他們知道消滅兵俑積累天功，對於生前修煉以及戰死後重塑英靈都大有好處。
洞天外面地上是城池田野一片狼藉，血流漂櫓，連洞天都可説是敵艦攻破了，估計是因上次湘陰洞天陷阱的教訓，靈乾道人不敢貿然攻入，此時洞口晶門還在自動修復中，看起來慘兮兮。
“久仰漢國公大名……”
仙人稍微寒暄兩句就撤，還趕着去支援別處。
葉青習慣性和幾個青脈仙人笑着邀請：“幾位道友不如待會搭便船一起走？還有些同脈道友也在裏面休息。”
“也好……”
這些仙人答應下來，去各艦內休息，女媧一個人過來跟在葉青後面。
她望着山下追擊敵人的漢軍，輕聲説：“我看到了一種分層現象……地仙能以隕石羣收穫，拿回來通過天仙處理讓世界消化，換取資源。”
“真仙以前沒有賺外快機會，現在積極消滅敵仙，讓世界消化直接獲取天功……就連將士積極消滅兵俑，也是為讓世界消化獲取天功，只是每一層都差一個數量級……最大收穫好處的就是世界本身……如果一直能這樣支撐下去，整個世界上下一心，越來越凝聚，也是很好。”
葉青默默不語，女媧也不説話了，她心中知道這只是一廂情願……外域比本域更擅長侵略，他們不會盲目送花肥滋養本域，肯定有着後手。
正這時，地主的茂侯帶着一幫手下趕出洞天迎接，遠遠施禮躬身，感激涕零：“天下英雄，莫過於公……吾等久盼支援，漢國公此來如久旱甘霖，真不愧及時雨！孔平峯在此謝過了……”
及時雨葉青？這名號誰給想出來？
葉青神情稍怪異，想到某個矮黑胖子總感覺有點怪怪，也笑着：“同濟相助，理所當然……不過這個開拔費……茂侯知道這種艦隊出動消耗靈石不少吧？”
孔平峯臉色微滯，知道躲不過去了，也不再肉麻吹捧，呵呵笑：“正在準備，還需要小半個時辰……漢國公遠道而來，進來坐坐，內中已設宴。”
葉青就點首跟他入內，女媧皺眉感應一下洞天裏的氣息，就緊跟上他。
筵宴雖是匆忙，還是預備了，錯錯落落散在一處洞天內的宮殿內，由於實行的是單桌制，臣子兩人一桌，故排的連片都是。
桌上珍饈佳餚自不用説，燕窩、鴨子、羊肚，點心，葡萄、荔枝……這些更不細述就是了。
入座後，茂侯又舉杯感謝，又説些兩家結好事宜、加深商貿的話。
酒過三巡，葉青事不關己的問：“我雖不熟靈清江一帶，但貴家是土脈名下的諸侯，怎是楚國艦隊來援，毅郡王負責的南方軍團就沒支援？”
“……毅郡王來函説峽西六州發現有敵艦動靜，朝廷判斷是異常預兆，不少南方軍團精鋭都抽到玉京城，看朝廷是要死守了，人家要保證自己直轄，哪顧得上我們這些附庸？”孔平峯有些心灰意懶，明知對方或有挑撥，但兩人距離遙遠沒有利益衝突，反有着走私利益交好，他也不在乎，把這些話，當着外人的面就説了，不理會臣子打的眼色。
而且他心中實一口怨氣不得不吐，甚至有些後悔選擇土德，現在根本抗拒不抽血……還不如選赤德，可以跟着楚王景莊混肉吃！
“回防帝都？朝中兩府還算警醒，知道輕重……只可惜各位……”葉青嘆息，到這裏就不多説。
觀看氣色，更是暗裏一嘆，本是一州之主，按照氣運，應是淡青色，人口少者就是淡青帶黃，人口多就是青色稍濃。
現在看去，絲絲青意還在，但和黃色各有一半，可所謂損失巨大，單是人口損失，就有三四成左右。
這不僅僅是戰損，還是抽血。
當下這就不多説，用了些膳，觀看了一會歌舞，欣賞江南女人的風情，起身告辭：“戰事猶急，我就不多留……對了，清單上要求的物資準備了沒有。”
“都放在洞口等着裝艦了，我送送漢國公。”孔平峯緊着站起來，態度很爽快，很是不差錢的樣子。
這些土豪……
葉青暗自羨慕土脈資源，這茂侯是投靠蔡朝這幾年安穩平靜，利於起步，就算抽血一部剩下攢的資源也不少，沒有張維村那樣悲催肉痛到賣洞天的程度……嗯，也就是説以後這一州還可以多援助幾次！
“以後戰況危急有需要救援，就直接傳訊給我，十二個時辰內一定趕到！”葉青鄭重許諾，將及時雨加深到底。
“啊……好好，多謝漢國公。”
孔平峯不知看沒看出來葉青正惦記自己，熱情送出洞天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