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忠誠,那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多,一億兩千八百萬巨資,足夠雞毛仔背叛任何人。
他的算盤極精,殺了葉凡之後,捱到第七天,就可以去向龍城索要大筆賞錢。
這個機會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
出來混,有幾個是為了兄弟義氣?錢財美色方是人生唯一追求。人心,從來都是貪心不足,險惡之極的。
“好,很好啊。”葉凡點頭説道:“有上進心,這才是合格的馬仔。”
“凡哥,你放心去吧,明年的今天,小弟會給你燒一麻袋元寶的!”雞毛仔抖動着滿頭紅綠的長髮,獰聲奸笑,他彷彿看到眼前的葉凡已經變成了一座金山。
“留着你自己數着玩吧。”葉凡的目光裏帶着戲謔的笑意,看向他的身後。
嘭!一聲開瓢悶響,雞毛仔的腦袋歪到了一旁,身體如麪條一樣躺倒了。
閒雲提着褲襠上的浴巾,滿臉陰沉,憤憤罵道:“什麼馬殺雞,是想要老子的命根子!真是該死一萬次!”
“老頭,不會吧?你的命也有人要?”葉凡笑着調侃道:“這是買一送一吧?”
“囉唆!還不麻利點滾蛋!”閒雲帶頭衝進更衣室。
兩人賊頭賊腦溜出桑拿館,葉凡把那口刀扛在肩膀上,四下瞧了瞧:“這邊。”
深夜的九龍街道,人流如市,兩個人快步穿梭在人羣裏,向大道疾行。沒走幾步——
“那人怎麼有點面熟?葉凡!是他!是葉凡!”
“我靠,砍他!搶錢啊!”
“媽的,是老子的,誰敢搶!”
一聲聲興奮到極點的吼叫突然爆發,街邊人羣洶湧澎湃起來,那些燒烤攤、大排檔裏,衝出成百上千的亡命徒,手持砍刀、菜刀、鐵棍、鋼管……向那兩人瘋狂追攆上去。
“擦,暴露了……”葉凡拽着老頭撒腿就跑。
誰能想到,在這條街上,會真的遇上傳説中的餡餅,各路人馬宵小窩藏在九龍街,就是聽説葉凡曾出沒於此地,這一次,讓他們撿上了大便宜,每一個都兩眼發光,如同嫖客看到了裸女。
就像是過街老鼠一般,葉凡和閒雲兩人狼狽奔逃,身後數千人喊打喊殺,衝出街口,一直追上了大道,仍然窮追不捨。
沿途不斷有人加入,那兩個移動的靶子,在他們眼中就是金山銀山,人形鈔票。放眼看去,黑壓壓的人羣如潮水一般,吶喊聲驚動了沿街所有看客,隊伍持續壯大。
“老頭,不關你事,兵分兩路,玲瓏灣會合。”葉凡見閒雲有些氣力不足,果斷要和他分道揚鑣。
今夜,老傢伙賣力幹活,從亂葬崗啓出這柄怪刀,已經耗費了相當大的精力,不然也不會來九龍街馬殺雞。
“放屁!臨陣脱逃,算什麼茅山宗弟子?”閒雲停住腳步罵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殺!殺光這些鼠輩!”
“殺?當真?”葉凡回頭看一眼百米外的人潮,少説也有千把人,這一番殺戮之後,這條街還不成了人間地獄?
問題是殺這些人有用麼?為錢賣命的人,殺一百,還有一千一萬,殺不完的。
白費力氣的活,挨累不討好。
“不忍心?”閒雲斜眼譏諷道:“婦人之仁!那還等什麼,跑啊——”
老傢伙扭頭就躥,葉凡搖頭苦笑,向相反的方向奔去,遁術展開,身影閃爍,幾下就消失在黑夜中。
遠處,喊殺的聲音如開鍋熱水鼎沸,葉凡晃晃悠悠從一條小巷裏步出,嘴角掛着得意的微笑。
“小子,我等你多時了!”巷口一台黑色沃爾沃轎車玻璃滑落,一名長衫老者露出了陰沉的面容,口音帶着濃濃的北方腔調。
這真是處處有埋伏,到處有殺機,躲都躲不掉。
“好吧,想賺錢就下車來取吧。”葉凡放下這口無名破刀,掏出煙來,叼在口中點燃。
“老夫並非為錢。”車門打開,這長衫老者信步跨出。
不為錢?還有不為錢殺人的人?
葉凡哧一聲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老頭,你不為錢,難道是出來尋刺激找樂子的?”
“哼,老夫欠龍主一個人情,今夜特來還這個債!小子,要怪就怪你不長眼,惹誰不好,竟敢誅殺龍天縱,就算我不殺你,這世上想要你命的人都在排着隊等候!”老者揹着手沉聲説道。
原來如此,為還人情殺人,這倒是頭一遭。
葉凡笑道:“原來是條拍馬屁的老狗,好吧,你既然來送死,那就拿你血祭我手上屠刀。”
“狂妄!”長袍老者口中一聲洞喝,竟聲如敲鑼,振盪空氣,產生嫋嫋迴音。
這是一種類似佛門獅子吼的內家功夫,可見其修為相當堅實,似乎與狄裘的水平相當!
即便沒有達到宗師的境界,至少也是一流的武道高手。
葉凡冷眼旁觀,單手握緊那柄無名破刀,在他的注視下,老者從身後緩緩擎出了一口刀,一口雪亮如光的刀!
與這刀相比,葉凡手中的破刀簡直就像一塊廢鐵,丟到馬路上都不會有人理睬。
“老夫胡耀榮,二十年前縱橫兩湖,人稱胡一刀,不管殺誰只需一刀,小子,死在我的刀下,你今夜便死個明白,死得其所吧。”
“真是人老廢話多,你一刀,我也一刀,看誰的刀厲害,誰的刀更準。”葉凡撇嘴道:“來吧,老糊塗。”
“找死!”胡耀榮一聲冷哼,身體瞬間電射出去,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便已來到葉凡面前,刀隨人走,擎天一劈,全力全速地向葉凡的腦袋劈下去,驚起了一陣烈風!
他的速度,他的握刀姿態,他的出刀方向,劈砍的軌跡,都絕對堪稱完美,這是在無數實戰中錘鍊出來的技巧,沒有過多的花哨,平淡,卻最實用!
在這一刀之後,還隱藏着無數的變化,即使對手做出任何反應,他都有不下於十種以上的變招!
胡一刀,他的刀法只為殺人而練。
二十年過去,愈老彌堅!
一刀劈出,先機盡佔。
他已經做好準備,收割這顆人頭,向龍主請安問好,再敍交情。
對手此刻卻傻了一般,任由他出刀劈來,連一丁點的反應都沒有。
真是手到擒來,毫不費力啊!胡一刀對自身的實力充滿了強烈的自信,毫無保留地將刀法運用到極致,銀芒閃成了一整面光幕,幾乎要淹沒了對手的身影!
就在他即將斬下葉凡的頭顱,大功告成之際,葉凡手中的無名破刀猛然發出劇烈的顫動,那動靜就像是大地震突然來襲的時候,火山口將要噴發之前,掀起的無窮威勢,無匹的凝聚力,只差最後爆發的一瞬間!
烏黑,驚天的氣勢從那刀上猛烈噴發。
胡一刀眼神大驚失色,窮他一生都未經歷過如此危急,如此恐怖的寒意,恍惚間,他彷彿自投羅網的鳥雀,引頸待戮,毫無反抗逃脱之力。
偏偏這時候,靜立在那兒的葉凡動了。
那把巨大的猙獰的通體漆黑的缺了無數口子的大鍘刀,瞬間如黑龍出海,迎着他的刀勢沖天而起!
那刀光,遮蔽了胡一刀手上的燦爛刀芒,捲起一片漆黑的死亡氣息。
沒有任何章法,沒有任何花樣招式,僅僅是抬手一刀!
咔嚓!
胡耀榮的臉霎時面如死灰,徹底地絕望,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刀佔盡了先發之勢,竟然拼不過對方隨手抬起的一刀,他的刀裂了,裂成了兩半!
隨後,死亡來臨前的無盡恐懼就包圍了他,兩隻圓睜的眼被烏芒遮蔽,定格,最終停止轉動。
噗——
無休止的鮮血從胡耀榮的腹部胸前噴出,刀鋒劃過他的衣袍,自下而上,斜斜割裂了他的身子,一直劃到心口,透過了脖子!
叮零零!兩片破碎的殘刀這才掉落在地,彷彿聽到了自己邁入地獄的鐘聲,胡一刀的身軀跟着轟然倒下,砸在街頭,上下斜着扭曲裂成了兩半!
一灘血,兩片殘屍,主人與刀,同歸於盡。
“唉——”葉凡嘆了口氣,仰天感慨道:“這世上為什麼那麼多傻逼?活路不走,偏偏自尋死路,寶刀也有老的時候,何況你這把生鏽菜刀。”
抬起手來,欣賞着這不染一絲鮮血的“先天之器”,葉凡露出了笑意,果然如老傢伙所説,揀到了寶啊。
刀雖殘舊,卻無往不利,殺人如割草,斷其兵,要其命,這樣的兇刀,絕對是神兵利器,讓敵人防不勝防的殺手鐧。
耳邊傳來幾聲發動機的慌亂啓動聲,葉凡眼皮一抬,無聲冷笑,身影霎時消失,再出現時,已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隨手一抬,那猙獰如鍘刀的兇器架在了司機的脖子上。
“別,別殺我,我是司機,跑腿的……”一股臊味悄然瀰漫,司機竟被嚇尿了褲子。
“殺你?你也配?”葉凡拎起刀柄,用這恐怖大刀拍了拍他蒼白沒有人色的臉頰:“開車,去海濱玲瓏灣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