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先生逝世了,享年八十九歲。
吳老先生是偉大的,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
魯迅先生説得好,有的人死輕於鴻毛,有的人的死重於泰山,而吳老先生,明顯是屬於後者。
臨走之前,吳老先生仍不忘自己的徒弟,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回到身前,替自己的徒兒解決了最大的難題,這才撒手西歸。
是的,晏曉桐現在已經可以説是變回了一個正常的女人了,一個羸弱到不禁風的女人。
真氣徹底的被封閉,對她的身體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不但再不能武刀弄槍了,甚至連走路都晃晃悠悠的,整個人就像是軟腳蟹一樣的無力。
只是身體的傷痛,遠遠不如吳老先生的過世給她造成的心裏傷害大。
師父的死,對她而言,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因為除了古楓,吳老先生就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最愛的人。
雙重的打擊,幾乎是徹底的擊垮了她,使她意志消沉,精神幾近崩潰。
她的萎靡不振,使得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古楓身上。
人死為大,儘管古楓也十分的傷心,可是身為一個男人,必須有所擔當,他不能像晏曉桐一樣的消沉,所以他只能強忍着傷痛,操持吳老先生的身後事!
發訃告,設靈堂,置辦棺木壽衣,購買香紙油燭,全都由古楓一手一腳的操辦。
像老孫頭説的那樣,師父一生為善,絕不能讓他走得太過寒磣,所以這個喪禮古楓辦得既隆重又低調。
儘管如此,前來弔喪的人卻不少,古楓通知的親朋好友雖然不多,但自發而來的人卻數不勝數。
吳老先生是中醫界中的泰山北斗,他的死是傳統醫學的一大損失,所以得到此消息的中醫師們,紛紛前來送他最後一程。
古楓和晏曉桐身為家屬,自然是披麻戴孝,悲傷過渡的晏曉桐幾次在靈前哭得昏厥過去。
古楓幾次都讓人把她扶回後堂,讓她安躺在牀上休息。只是每一次,她都晃晃悠悠的從後面走出來,又復跪於師父的靈前。
弔喪的人絡繹不絕的前來,“一鞠躬,二鞠躬,家屬謝禮”的聲音不停的在靈堂上響起。
當古楓和晏曉桐再一次行禮直起腰來,發現眼前站着的人是老孫頭的時候,古楓雖然強忍着沒説什麼,但晏曉桐卻是用盡全身力氣的衝他大罵道:“滾!”
老孫頭沒有滾,也沒有生氣,可是他身邊站着的一個三十來歲,身穿筆挺西服,看起來極為氣派的男人卻忍不住喝道:“放肆,誰允許你對孫老如此無禮的?”
古楓早就看到老孫頭帶着人來了,不過今天是師父的大日子,所以他一直強忍着沒有發作,可是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
“來人,把他們給我轟出去!”
新鋭鋒的那些精英打手立即上來了幾人,分為左右攔到老孫頭幾人面前,要把他們趕出去。只是當兩個人一左一右的要上去架那剛才衝晏曉桐呼喝的男人之時,古楓心頭突地一跳,感覺有些不對。
果然,兩個手下剛一碰到那男人的身體,這男人突然就動了,身體突地後一退,退勢未止又猛衝而上,雙手齊出,一掌一拳落到了兩個手下的身上,使得他們頓時響起一聲慘叫,一個臉上已經開了花見了血,另一個側捂着胸口跌坐於地。
那男人拍了拍手,還很得意的道:“敢跟我動手動腳,真是不知死活。”
古楓心頭火起,騰地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幾步疾衝而出,一記劈掛腿就罩着這人的臉面直劈而下。
那男人見這一腳來勢不同凡響,隱夾帶着風雷之聲,哪裏敢招架,扭腰後仰急閃,不過這位的身手顯然非同一般,縱然是在這後仰的狀態下竟然還能出手,順勢一腳就朝古楓的小腹踢來,又疾又快,而且所踢位置還相當的刁鑽陰毒。
古楓終於火大了,劈掛腿一落就是一腳側踢掃出,與對方踢來的腿狠狠的砸在一起。
那男人被古楓踢的失去了平穩,整個人外側邊翻去,不過並不狼狽,因為在空中的時候,他已經連着兩個筋斗加側翻,穩穩的落到地上。
只是站在那裏的時候,卻齜牙咧嘴的揉着被踢中的小腿,雙眼憤怒無比的直盯着古楓。
站在老孫頭後面的幾人見狀,立馬就要上去幫忙,老孫頭卻淡淡的攔住,“春陽大校厲來傲氣橫蠻,讓他吃點苦頭,也讓兩個孩子消消氣吧!”
場中,老孫頭所説的春陽大校已經再一次出了招,疾衝兩步,一個側踢就朝古楓的腰間狠狠踢去。
古楓冷笑一聲,待他踢到近前,才凌空一翻,藉着一翻之勢猛地出手,一把抓住了春陽大校的頭髮,在落地之時就把他甩了出去。
春陽大校眼看就要踢中對方了,只要這一着踢實了,這廝必要就要被踢得飛出去,只是腳還沒捱到對方的身體,眼前人影一花,然後自己的頭皮就是一陣發緊,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抓摔了出去,而在落地之前,全身上下已經不停的傳來劇痛。
原來,古楓趁着這一摔之勢,已經如影隨形的緊貼而上,手腳齊出不停的在他身上連踢帶打。
最後,春陽大校在摔落地之時,已經鼻青臉腫渾身是傷,跌在那裏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當古楓還不是太解氣,壓上去又要一頓暴揍之時。
老孫頭緩緩的走了上去,是的,看起來他的步履彷彿極慢極輕,可是瞬間就到了古楓的面前,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動作,已經緊緊的抓住了古楓的手。
古楓突地覺得腕中一緊,心中一驚,立即就想甩開,可是握住自己的那隻手就像是一隻鐵鉗似的,任他怎麼甩都甩不開。
古楓暴怒,全身真氣一凝,集於另一手中,猛地於拳揮出。
老孫頭見狀臉色微變,單掌揮出,對古楓對了一拳。
“嘭!”一聲十分沉悶的聲音響起,空氣中彷彿有什麼炸開似的,讓人感覺心頭震憾。
古楓感覺自己的拳頭如砸在一塊巨大的鐵板上,反震力使他“噔噔噔”的連退了三步,才勉強止住腳步,而老孫頭只是微晃了一下身體。
古楓驚詫無比的看着老孫頭,因為他真的想不到,老孫頭竟然是如此級別的高手。
老孫頭的表情依然很平靜,温和的道:“古世侄,晏侄女,請節哀順便。”
古楓震驚過後,終於清醒過來,“老孫頭,少説那些好聽的,我們只想知道師父到底是怎麼死的?”
老孫頭淡淡的道:“等你又或是你師姐能打得贏我的時候,我就會告訴你們,這也是你師父之前委託我的!”
古楓聞言拳頭一緊,立即又想動手,可是想起剛才那面巨大的鐵板,終於還是頹然的鬆開來,因為剛剛那一擊已經讓他知道,他和老孫頭實力懸殊之大。
老孫頭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放到靈前的桌上,“這是我的電話,有什麼事情可以打給我!”
説罷,老孫頭就領着人退出了靈堂。
……
送葬的時候,車隊足足排了兩公里長。奔馳與奧迪同行,寶馬與賓利齊驅,古楓之所以如此安排,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因為師父一生低調內斂,希望他的最後一程能風光體面。
遺體火化之後,古楓裝備把骨灰下葬到青龍墓園,在那裏他已經購置了一塊極為寬敞的墓地。
不過在要下葬的時候,晏曉桐卻發瘋似的緊抱着骨灰蠱,死也不撒手。
古楓看着晏曉桐如此模樣,不禁勸道:“師姐,讓師父下葬吧!”
晏曉桐淚流滿面的搖頭道:“不,我不能把師父一個人留在這裏,他會感覺孤單的。我要把他帶回去,我要陪着他。”
古楓説什麼也改變不了師姐的意思,最後只能無奈的順從她,把師父的骨灰帶回了福仁堂,設置了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