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弘胤超渡前…不,偷渡前的準備做得很順利。
想偷渡去倭國,一般是坐船,走物流海運的航線。
與蛇頭通電話,見面,定時間,定位子,交付一半定金……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只等時間一到,就可上船走人。
至於安不安全,能不能成功避過海關水警,陳弘胤只能擔心不能操心,因為那是蛇頭負責的事情。
真的要走了,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縱然是陳弘胤如此冷血的人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傷。
不過沒有關係,他陳弘胤還年輕,出去卧薪償膽懸樑刺股幾年,回來的時候肯定又是一條好漢,而到那個時候,他絕對要那個姓古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仇恨,可以讓人昏,同時也能讓人振作。不然何來化悲憤來力量的詞句。
儘管陳弘胤很明白這些道理,但他仍是忍不住傷感。
別人傷感落寞的時候,有的會選擇借酒澆愁,有的會選擇默默垂淚,但陳弘胤的選擇卻是和鄭鳳嬌滾牀單,幾乎發瘋一般的盤腸大戰。
從早到晚,從晚到早,沒完沒了,體力不濟,借偉哥助陣。
在鄭鳳嬌看來,陳弘胤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滿足她,報答她的恩情,卻不知陳弘胤僅僅藉此來發泄心中的苦悶。
……
……
年初三的夜晚。
離愁別緒徘徊在翻飛的風中,這個寒夜也顯得更加冰凍。
一個廢棄的偏僻渡口碼頭上,悄無聲息,碌碌續續的來了十幾人。
這些人都是準備去倭國的偷渡客,不然深更半夜的,誰會沒事跑到這麼偏僻荒涼的地方瞎逛啊。
陳弘胤來的時候是鄭鳳嬌送來的,但她並沒有陪着陳弘胤等到船來就提前先走了。
陳弘胤也不在乎,反正這個女人也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他現在必須得找下一個可以利用的目標。
此去倭國,人生路不熟,萬一鄭鳳嬌那個什麼堂弟不靠譜,他去了倭國後兩眼摸黑,可就全瞎了,所以他現在提前做好準備。
眼前這十來人,顯然都是準備去倭國的志同道合者,這些人有的也許是像自己一樣的亡命之徒,光棍的想要去那邊闖天下。但有些也許在那邊已經有人安排好了一切……反正不管怎樣,和他們套套近乎絕對不會有錯的,就算到時真沒什麼好處,在路上也有個照應不是。
陳弘胤的眼光在這十來人中掃了一遍,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輕的,只有約摸十**歲的女孩,年紀大也有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若在平時,陳弘胤選擇搭訕的肯定是那幾個衣着時髦性感的女孩,不過這個時候,他卻僅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投向別人。因為他很清楚,這些女孩是去幹什麼的,就算套上了近乎,最多也只是在日後給自己打個折,算個半價罷了。於鳥有用,於前途無用!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一個衣着光鮮,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個有錢人,除了他的衣着品味外,那就是他手腕上帶着的那隻看起來普通,實際卻是名貴不凡的手錶。所以他走了上去,和這名中年男人打了聲招呼。
“你好!”陳弘胤難得一次有禮貌的向人問好。
“你好!”中年男人淡淡的回應,但語氣卻有些生硬,顯然並不喜歡別人打擾他。
陳弘胤也不以為意,掏出一盒煙,彈出一支問:“抽煙嗎?”
中年男人擺手搖頭,陳弘胤就自顧自的吞雲吐霧的抽起煙來,時不時還跺跺腳,“這個鬼天氣可真夠冷的,希望到了那邊會好些吧!”
“更冷!”中年男人冒出了兩字。
“哦?”陳弘胤疑惑的看這位一眼,然後試探的問道:“先生去那邊做什麼?”
“生意!”中年男人惜言如金,一字起,兩字止,似乎並不願多談,卻又有點耐不住寂寞。
陳弘胤自然不會相信這個男人是去那邊做生意的,但他還是點點頭,“先生真的本事,能把生意做到那邊去!歷害!”
説這話的時候,陳弘胤感覺有些噁心,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拍馬屁的習慣吧!不過,凡事總有第一次的,他原來的時候,不也沒有和老孃們做那事的習慣嗎?做着做着,就會習慣的。
中年男人顯然還是喜歡別人拍馬屁的,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些,只是語氣仍是生硬的問:“你呢?”
“我?”陳弘胤自嘲的笑笑,“在這裏混得落魄呆不下去了,想換個環境看看!”
“敢殺人嗎?”中年男人終於説多了兩個字,但語出驚人。
陳弘胤愣了下,因為他終於聽出來了,這個中年男人不是語氣生硬,而是中文説得生硬,想了想回答道:“逼急了什麼事都敢的!”
中年男人點頭,卻又不再言語。
“先生,是倭國人?”陳弘胤終於忍不住試探的問了這句。
中年男人的神情報驟變,露出警惕之色。
陳弘胤卻是攤攤手,顯出毫無敵意的模樣。
偏偏這個時候,這那邊一班偷渡客中,有個年輕的男人粘着那幾個女孩肆無忌憚的調笑起來。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頭,指着那個男人的後腦勺道:“揍他,我告訴你!”
陳弘胤竟然想也不想的抄起地上的一塊板磚,疾奔兩步就砸到那男人的腦門上。
那男人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這就稀哩糊塗的倒下了。
“MB的,偷渡都不專心,你還能幹什麼吃!”陳弘胤又狠狠踹了兩腳,見那位躺着像條死狗一樣不會動了,這才拍拍手走了回來。
一班偷渡客面面相覷,心寒無比,均是噤若寒蟬,連話都不敢説了,更別説替別人出頭。
唯有那個中年男人,卻仍是臉不變心,平靜的衝陳弘胤點點頭,説:“到了那,跟我!”
陳弘胤愣了下,這個確實突然了,他連思想準備都沒有了。
他沒有明確的給予答覆,但那中年男人顯然也不在意,只是眺望着遠處的海面。
沒過多久,碼頭上悄無聲息的來了一艘船。
這是一膄普通的觀光遊客船,限載二十人左右,不過動力極為有限,想靠這樣的船偷渡去倭國,恐怕沒出到大西洋就玩完了。
不過站在黑暗中等着上船的偷渡客們一點也不擔心,因為蛇頭早就對他們説明了,他們坐的船是一艘常年往返深城與倭國的萬噸貨輪,因為進出港口不方便,所以派一膄小船來接他們,然後在半海與大船碰頭,最終上船,藏在一個空的貨櫃箱裏。
偷渡客們準備登船,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射來了耀眼無比的車燈。
眾人皆是一驚,頓時有種抱頭鼠竄的衝動,可是看清楚來的車只有一輛,而且明顯不是警車之後,又強自鎮定起來。
那艘遊客船也仿似受了驚嚇,在離岸邊只有十來米的水上停了下來。
車子在不遠處的昏黃路燈下停了下來,一個年輕男人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看到這個男人,那個中年男人神色驟變,立即就移到了那幾個女孩身後,抬手掏出一把鈔票塞在其中一個女孩手裏,還是那種生硬的語氣道:“幫我,擋着!”
那幾個女孩起初愣了下,可是看到那粉紅色的鈔票,眼神大亮,立時會意的將他摭掩在身後。
那個下車的年輕男人走得很慢,彷彿散步似的走到眾人面前,目光在人羣中掃了一眼,最後落在陳弘胤的身上。
陳弘胤藉着模糊的月光,終於看清楚這人面容的時候,嚇得一張臉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