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副碗筷。”
薛娜聽着楊浩對這服務員低沉的説話,不禁有着幾分好奇,稍微靠近了楊浩一點,低聲的問道:“楊浩,還有人來嗎?”
楊浩搖搖頭:“沒有。”
薛娜奇怪的問道:“那為何要六福碗筷?”
楊浩的臉上閃過幾分沉重的憂傷:“那是我們五人小隊,另外一個成員,當初為了我們撤退陣亡。”
薛娜臉色微微一變,看了一眼同樣臉色鄭重的蜘蛛等幾人,心中湧上一股強烈的震撼。
陣亡!
這兩個字,刺激着薛娜的內心,讓她的心在一瞬間彷彿有些刺痛。
菜已上齊,酒也倒上,六個酒杯。
楊浩站了起來,舉起了酒杯,沉聲説道:“從那件事後,我們五兄弟再次聚在一起,如果不是猴子當初留下來為我們阻擋了後路的追兵,我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裏,這第一杯酒,我們敬猴子。”
蜘蛛臉上沒有了一貫的笑臉,禿鷲臉色鄭重,就連鴿子也都是一臉肅穆,屋子中都盪漾着一股近乎壓抑的凝重氣息。
薛娜站在楊浩身邊,側臉看了一眼楊浩,卻發現他的眼眶微微的有些紅,他顯然是在咬緊牙齒,以至於腮幫子上都清晰的凸顯出僵硬的肌肉。
“敬猴子!”
蜘蛛等幾人也異口同聲的沉聲説道,口氣凝重,全然不見平日的半點俏皮,有的只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沉重情懷。
楊浩等人舉起杯子,一口乾掉,薛娜聽得也是心情激盪,舉起酒杯,也是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這第一杯酒喝下去,眾人臉上神色也便輕鬆很多了,畢竟都是生死戰場過來的,對生死看的比較淡,猴子是兄弟,為大家而死,那今天這一聚,自然應該有他的位置,也應該享受這一杯。
雖然這只是一個形式,但是卻是大家心情的真實寫照。
那杯酒是大家的心意,也是大家對猴子這個兄弟的追思和紀念。
薛娜同樣一飲而盡的畫面落在蜘蛛等幾人眼裏,禿鷲衝着薛娜豎起了拇指:“薛娜,不錯,看來酒量不錯啊。”
楊浩笑道:“她酒量是不差,和我對喝過一次,喝了不少,差點把我甩翻了。”
禿鷲笑道:“好,那今天大家一起敞開喝。”
薛娜看了一眼楊浩,楊浩笑道:“好,沒問題。”
薛娜聽到楊浩的話,頓時眼睛一亮,她很羨慕楊浩這些兄弟之間的感情,她的夢想就是成為楊浩他們這樣的人,或者成為之一,能夠和大家一起喝酒,面對面的接觸,這讓她很是興奮,如果楊浩不讓她喝酒的話,她會感覺到有些遺憾,不過幸好她聽到的是沒問題。
楊浩看着薛娜眼睛中的亮色,忍不住笑道:“你們看,她一聽説能喝酒,眼睛都亮了,看樣子也是個酒鬼啊。”
這一番調笑,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活躍起來。
“大家都説説這些日子,都幹了啥吧,雖然大致都知道,但是卻不清楚細節,對了,鴿子,聽説你有女人了?”
鴿子原本一向平和的臉,頓時有着兩分扭捏:“聽誰説的啊,胡扯!”
禿鷲轉頭看向楊浩,笑道:“老大,你問他,這小子,我們問他,他不老實。”
楊浩忍不住也笑道:“鴿子,如果有,這是好事,你年紀比我們幾個都大,如今也不用像以前那般擔驚受怕,也該娶妻生子了,再拖下去,就老了沒人要了。”
聽到楊浩開口,鴿子也不好再隱瞞,有着幾分不好意思的説道:“恩,是遇到一個女人,是我們鎮上的一個女醫生,人挺好的,我們正接觸着呢。”
“正接觸着呢。”禿鷲怪笑道:“這用詞就是他媽的文雅啊,按我説啊,接觸什麼啊,直接推倒就是,女人嘛,真要是喜歡你就不會拒絕你,得了人也便得了心,你可別拖拖拉拉的,好女人可就要趕緊下手。”
蜘蛛也調笑道:“哎,禿鷲這話還真是話糙理不糙,這年頭,好女人都難找啊,真遇到了就要趕緊下手,手快有手慢無啊,現在這個社會狼多多啊,稍不注意就被狼給叼走了。”
鴿子被大家調侃,臉也有些臊紅,不過卻也知道大家也是説這話一半是調侃,一半卻也是關心,笑道:“好,到時候真要是成了,你們哥幾個,可要給我送一份大大的厚禮,你們一個個都是大財主。”
禿鷲大大咧咧的説道:“沒問題,只要你啥時候結婚,我送你一棟房子,地點隨你挑。”
“別!”
鴿子笑道:“知道你有錢,不過可別嚇到人家。”
禿鷲咧嘴一笑:“我的錢來的容易,再説我就一個人,能花幾個,倒是你,還真能安心的呆在小鎮裏,開你的破茶館,那茶館能賺錢嗎?”
楊浩瞪了禿鷲一眼,罵道:“鴿子不過是喜歡那種平凡的生活,茶館賺錢不賺錢又怎麼的,難不成鴿子還真需要靠茶館賺錢養家不成?”
眾人皆笑,薛娜卻是好奇的問道:“蜘蛛是開酒吧,禿鷲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禿鷲微微掃了楊浩一看,看着楊浩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微微眯了眯眼睛,輕輕笑道:“殺人。”
薛娜愣了一下,想着禿鷲這些人強悍的身手,忽然明白過來,眼神微微變了變:“殺手?”
楊浩忽然插口道:“禿鷲一直都是在國外,他雖然當殺手,但是殺的人,都是該死之人,能夠被禿鷲這樣的殺手所殺的,又有幾個會是良善之輩?這次他在日本,還幫我殺了一個山口組的會長……”
薛娜聽到楊浩這般一説,臉上神情頓時放鬆了下來,她雖然是警察,很有正義感,但是卻也並不迂腐,對禿鷲是殺手這事並沒有什麼排斥,一方面對方是在國外,二方面他殺的都是該殺之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隱龍出去的人,楊浩的兄弟,又豈會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薛娜端起酒杯,爽快的説道:“我敬你一杯。”
禿鷲笑道:“聽説你是警察,你還敬我這個殺手?難道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嗎?”
薛娜爽朗的説道:“今天在這裏的,都是我崇拜的人,我一直都是以你們為目標在努力的,更何況,你們是楊浩的兄弟,又豈會是壞人?”
禿鷲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夠爽快,老大,薛娜真心不錯啊,這樣的女人,你要是放過了,天理難容啊。”
薛娜剛才説話,都還落落大方,可是被禿鷲這般一説,卻有些微微臉紅,只是眼眸卻忍不住的瞟向了楊浩。
楊浩也覺得略微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道:“胡説什麼呢,我是已婚人士。”
旁邊的蜘蛛卻忽然非常猥瑣的笑了起來,但是卻並不説話,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就是不説,我就看看的架勢。
禿鷲幾人都相知甚深,看着蜘蛛這幅神態大致都能猜到是怎麼回事,禿鷲嘿嘿一笑道;“郎情妾意,兩廂情願,這有啥的,這年頭,結婚證那張紙就是個形式,多少人結了婚卻仿若沒有結婚,真要過的下去啊,還是要兩個人彼此看對方順眼……”
禿鷲這話已經有着明顯的撮合之意,楊浩唯恐薛娜臉薄,喝斥道:“喝你的酒,就你話多。”
禿鷲被楊浩訓斥了一句,卻也不以為意,誰沒有被楊浩訓過啊,楊浩這個老大可是當假的,大家對他的敬畏可不是一天兩天吹出來的,而是一場場出生入死,一次次摸爬滾打結結實實累積出來的。
蜘蛛看着禿鷲被訓,頓時開心的哈哈大笑,禿鷲怕楊浩,但是卻不怕蜘蛛,咧着嘴笑道:“蜘蛛,我們也好久沒有見了,找個時間我們練練。”
聽到這句話,薛娜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着眾人看過來,微微有着兩分臉紅的擺擺手:“我想起紫竹和蝴蝶剛過來的時候,紫竹姐也是這般説的……”
禿鷲聽到薛娜的話,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衝着臉色尷尬的蜘蛛問道:“怎樣,結果如何?”
蜘蛛自然不肯示弱,冷哼道:“怎樣,當然是我把她教訓了一頓啊。”
“真的嗎,紫竹的戰鬥力現在可是彪悍的很啊,她可也是個暴脾氣啊,就憑你?”禿鷲顯然不相信蜘蛛所説,轉過頭看着楊浩道:“老大,你給説説,結果如何,你最公平,他説的我不信,你説的我信。”
楊浩聳聳肩膀,衝着一臉求助眼神的蜘蛛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動作,對着禿鷲説道:“當時的經過我還真沒有看到……”
就在蜘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楊浩的下一句話卻又跟着出來:“反正後來我看到蜘蛛的時候,蜘蛛的臉是腫的,我問他,他説是撞到門上的,哎,這麼大的人了走路都還不小心。”
“哈哈……”
禿鷲爆笑的聲音毫不掩飾的傳了出來,其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薛娜已經忍不住差點一口酒噴了出來,就連最老成持重的鴿子,也忍不住開懷的笑了起來,唯獨蜘蛛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憤怒之下,舉起酒杯:“來,喝酒,今天誰不喝醉,就不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