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給他逃了。”
李青山喃喃道,而血光遁走的方向,正是小安去的方向,想想周通一行人此刻難看的表情,他不禁笑了。
“放心,我家小安會幫你們解決這個大敵的,那幾顆築基丹我也不是白收的。”
……
血影渡過天劫達到妖將境界,自然有兩個天賦神通,第一個是那殺傷範圍極廣的音波。
而第二個天賦神通,便是血光神遁,能瞬間遁飛到千里之外,比李青山的那張遁甲符強了一百倍,就算是金丹修士都難以追殺。
不過每使用一次,就得放棄渾身血肉,導致元氣大傷,所以不到生死關頭,他絕不會使用。
至於那種控血的能力,乃至被搗成肉泥也不會死的強大生命力,和強石的殺生石力量一樣,則是與生俱來的一種天賦,而不是天賦神通。
這也是擁有特殊血脈的妖怪,要強過一般妖怪的緣由。
暴雨如注,澆落在血影身上,他臉色蒼白,似連用妖氣擋雨的力量都沒有了,疲憊的靠在一株大樹上,臉上滿是怨毒,咬牙切齒的想着報復。
忽然間,靈光一動,他感到一股旺盛的血氣,而這正是他目前最為需要的補品。
血影繞到大樹的另一邊,一個少女正坐在那裏,仰頭望着樹梢一隻麻雀,像是在躲雨。聽到動靜,低下頭來,清澈的眼眸,清晰的倒影出血影的身形,面無表情。
“築基修士!”
血影心頭一凜,感受到少女身上的靈氣。他已成了驚弓之鳥,害怕又是一個陷阱,便欲後退。
少女一動不動。如玉肌膚下。流淌的血液,散發出迷人的芬芳,血影從未聞到過如此動人的味道。
雷聲不斷。大樹撐起一方小天地,外面是暴雨織成的雨幕。
“竟敢被我逼到這麼近的距離,算你命不好。吸了你的血,正好恢復些妖氣。”
血影漸漸安下心來,獰笑着道,憑他的速度,那幾尺遠的距離,幾近於無,他張開蒼白的手,對準少女的心臟。
少女渾身血液,沸騰逆流。噗的一聲,破體而出。
血影大口吞下鮮血,登時感覺神清氣爽。這股味道簡直太甜美了。
然而令他有些奇怪的是。少女既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甚至沒有露出一絲痛苦恐懼之色。仍只是面無表情的望着他,令他這殺生無數的血魔,也感到一種詭異的不安。
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在天敵的威懾下,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你看什麼!”血影心中一陣煩躁,閃電般出手,插向那雙明眸。
指尖離眼眸還有一寸的距離,血影的身形僵住。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動不了了?
青蛙還未曾留意,不過致命的毒素早已注入。
血影吸取的血液融入身軀的每一處,忽然化作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轟的一聲,三昧白骨火從血影的每一個毛孔中鑽出,將他引燃,化為火炬。
火光搖曳,歡呼雀躍的將血影的血、肉、骨骼引燃,卻將他的魂魄凍結,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燃燒。
他那賴以成名,引以為豪的強大生命力,現在成了火焰的最好燃料。
剎那間,血影的眼眸中出現一股深深的驚懼:“你不是人……”
驚懼消失,眼珠燒成空洞。言語中斷,唇舌變成火焰。
血妖丹“嗖”的向遠方飛射而去。
“你才不是人。”
小安明眸一轉,伸手抓住血妖丹,血妖丹在手心激烈的顫動掙扎着。
她右手握緊,血妖丹動彈不得,忽然放出耀眼的血光,已經不寄希望逃跑,想要自爆妖丹,與她同歸於盡。
她左手虛籠,將一股如煙似霧,半透明的魂魄,生生抽離出來,隱約間正是血影的模樣。
血光消散,血妖丹安安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
她的腦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三個字來——血海幡。
片刻後,一道電光從遠方的天空激射而來,周通對於能否追上血影,他完全不抱希望,之所以追上來,不過是略盡人事罷了。
“咦?”
從極遠的地方,周通便感受到了小安的氣息,御使着雷殛劍從天而降。
“你可看到血影?”
“他已經死了。”小安也不隱瞞。
“是你殺的?”周通驚喜交加。
“嗯。”
“你算準他會逃到這裏?”周通臉上有一絲古怪之色,如此説來,小安豈不是算準了他們留不下血影。
“嗯。”
“那你怎麼……”周通説了一半,生生截斷,一大堆人圍攻,還讓血影逃了,還有什麼臉面再去質問這小丫頭。
“周前輩,天機不可泄露啊!”李青山大笑着從遠方走來,用力揉揉小安的腦袋:“做得好!”
這時候,幾道光華破空而至,柳長卿一行人也追了上來。知道了事情的結局,不禁面面相覷,臉上除了驚喜還有驚異。
十三四歲便修成築基,調兵遣將,殺機暗藏,一出手便將血魔擊殺。
他們這一羣中期後期的築基修士,到似成了她的屬下,還説不出一句怨言來,反而要感謝感激她。哪家哪派沒有弟子死在這血魔手裏。
這已經不能用“天才”二字形容了,看着依偎在李青山身旁,露出罕見笑顏的小安,都有一種無話可説的感覺,同時也越發體會到卜算者的深沉可怖。
可怖的並非其本身,而是卜算者所掌控的命運。
倒沒有人懷疑小安是否有擊殺血影的能力,血影逃遁的時候,誰都能看出來他身受重傷。再加上小安所表現出的可怕天賦,更打消了所有人的疑心。
……
**樓中,張燈結綵,充滿了久違的歡慶氣息,慶祝血魔之死,也為周通一行人慶功。
而這場宴會的主角,自然非小安莫屬。
秋海棠啓動機關,把樓中間的隔板打開,好讓煉氣士們也能一睹“英雄”的容顏,增添幾分熱烈的氣氛。
不出秋海棠的意料,在小安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樓上樓下,霎時間靜了下來,無論男女,皆露出驚豔之色,更有不少男修士,一見鍾情。
秋海棠輕輕搖頭:“這就是國色天香相的威力。”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小安吸引的時候,李青山卻感到,一道鄙夷目光向他投來,回過頭去,卻見是如心,正站在不遠處。
因為如心是醫家,主要任務不是斬妖除魔,而是救治受傷的修士,以及煉製丹藥,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未有機會與李青山照面。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如心傳音道,目光在李青山和小安之間掃來掃去,充滿了羞恥的神色,似乎在為認識這樣一個朋友而難堪。
“你給我滾!”李青山笑了笑,狠狠傳音道。
如心覺得腦袋裏嗡的一聲,李青山有虎魔狂嘯,傳音的威力,可比她要厲害的多,蹙眉撫額。
“開個玩笑,幹嘛這麼認真,莫非是被我説中了惱羞成怒?我又不會看不起你,最多是罵你禽獸不如罷了。”
“都禽獸不如了,還看得起我?哦,我忘了,你也是禽獸不如,半人半魚!”
“喂,李青山,你這麼説就太過分了!不過你終於承認自己是禽獸不如了?”
“誰承認了?我就是過分你要怎麼樣?”
“當心我把你跟飛龍長老死有關的事曝出去,出門就被藏劍宮亂劍砍死。”
“那我就殺人,哦不,殺魚滅口。”
“是鮫不是魚!”
“等你回連嶽山,送你份大禮?”
“別轉移話題,什麼大禮?”
二人傳音鬥嘴的當口,慶功宴正式開始。
小安面無表情,不飲不食,對所有誇讚的言語,傾慕的眼神,都全無反應。倒是李青山在她身旁,酒來便幹,談笑自若。
“諸位靜一靜,現在,我代表百家經院,將這件法器獎賞給小安。這是麻道友貢獻出來的,陰陽家主歷代傳承的至寶。”
柳長卿開口説道,將一隻長不盈尺,翠綠透明,似竹非竹,似玉非玉的籤從袖中取出,遞給小安。
“這就是法器,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
“這不是麻家主從不離身的‘雲笈竹玉籤’嗎?他竟捨得拿出來。”
議論聲中,麻布衣也起身道:“小安,這雲笈竹玉籤,據傳是與《雲笈七籤》一柄誕生的,二者相輔相成。本有七支籤,還有籤筒,雖然傳到我手中,只剩下這一支,但仍是一件法器。希望你能善加使用,相信它在你的手中,定會大放光彩!”又看了一眼雲笈竹玉籤,目中滿是不捨。
這雲笈竹玉籤不只是法器,還是極為少見的卜算類法器。
麻布衣就算再欣賞小安,也不會白白拿出來,還是柳長卿等人進行了許多勸説,最後等於是用百家經院的資源,將這雲笈竹玉籤買下來,再獎賞給小安。
目的當然是為了讓小安在戰爭中發揮更大的作用。而若不是戰爭的壓迫,麻布衣是怎麼也不會賣的。
雲笈竹玉籤,上面神念已經被麻布衣親手洗去,變成了無主之物,小安剛剛接過,便覺與體內的靈氣息息相關,心心相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