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只見一人舞劍,劈面刺來。
李青山雙眸精光一閃,識海中靈龜乍現,將劍意鎮壓,而那舞劍的人影,亦化為墨痕消散。
這才看清,畫軸上的撇捺往來筆墨嶙峋,一劍即一筆,一筆即一劍,剎那間,百劍齊出,舞出一套驚天駭地的絕世劍法,但奈何仍有缺陷,無法盡看。
但只憑這寥寥數筆,彷彿看麟龍角爪,已能感受到其本來面目的厲害。
李青山心中大喜,這是一件實實在在的法器。
“雖然只是雜品法器,但其威力恐怕不在尋常下品法器之下,我越是修復,越能體會到五絕仙人的曠世才情,青山你得此物,必當實力大增。”褚師道感嘆道。
“多謝前輩。”李青山收起《草字劍書》,深深一拜。
褚師道含笑擺擺手:“謝就不必了,我有些累了,二位且自去吧!”
待李青山與如心走後,褚師道説道:“丹青,我觀青山此子,任俠豪放極重恩怨,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有這麼一樁因緣在,你遇到難處可向他求援,他當不會拒絕。”
“師傅……”褚丹青心中一熱,説不出話來,原來這一切,還是為了他。
“你那幾個師兄師姐,都不是善類,你要從容應對,畫冢所在,你不要急着探尋。”
彷彿是交代遺言的話語,讓褚丹青立刻紅了眼眶。
褚師道笑道:“痴兒莫悲,生死有命罷了,你出去吧,我想跟你師孃説説話。”
出了畫家,李青山對如心道:“沒想到真的給你煉製出來,你怎麼一直不理我?”
如心回眸。奇怪的道:“你是誰?”
李青山怔住。上前扯住她的衣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又不認識你,請不要糾纏不休。”如心不悦的甩開他的手,兀自御器飛行而去。
李青山身形一閃。便追上去,同她並駕齊驅,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李青山啊。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見如心滿臉陌生,驚訝道:“難不成……你飲了那忘水!”
“或許吧,我忘了。不過,既然忘了,也沒什麼好記的,無論過去我們又什麼糾葛,就此一筆勾銷。再見了,青山道友。”如心説完一拱手,決然加速。飛馳而去。
李青山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兒,忽而回過神來破口大罵:“一筆勾銷個屁!混蛋女人。你拿了我多少靈草。都給我吐出來!”
遠去的如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這廝變得越來越聰明。想耍他一次還真不容易。
李青山費的九牛二虎之力,幾乎要攻打如心的山門,才完成自己的討薪之旅。不過如心始終表示,我不認識你是誰,不過既然你非得説這些東西是你的,那就給你好了。
到後來,李青山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真喝了忘水,把自己給忘了。拿到這筆丹藥,李青山又在洞府中閉關三五日,將之轉化為修為。閒來無事,便與小安一併,參研《草字劍書》中的劍意。
餘紫劍一行人又再一次踏上征程,李青山這保姆,也唯有再一次上路,這一次安排的任務,顯然比上一次要難得多,一行人連連遇險,若非李青山暗中護佑,恐怕已經有了傷亡出現。
李青山心知花承贊這是在逼宮,而且恐怕連花承露的坦白,乃至餘紫劍的反應都算計進去,逼付青衿示弱服軟。
此時已是冬去春來,大地回暖。
餘紫劍御劍飛行在清河之上,兩岸都是一片青翠。
“餘師妹,前面就是嘉平城了。”孫義上前道。
“嗯。”餘紫劍頷首,經過這一次次生死危機的考驗,她變得越發沉着,停滯已久的修為,終於再一次得到突破,如今已是煉氣八層,憑着一柄極品靈器九陽劍,實力隱隱已是眾人之首,無人敢再隨意輕慢。
望着遠方隱現的城郭,李青山心有所感:沒想到還有機會,能夠再回到這裏。
大河流淌,忽然一彎,兩岸風光,也變成了小橋流水,炊煙人家,經過三年戰亂,嘉平城也不復當年的繁華。但虎死骨立,規模尚在。
山上的鐵鷹,仍是怒目圓睜,做翱翔之態。山上的其他建築,卻破損的厲害。這裏鷹狼衞所的建制,已經被撤銷了。沒有強**陣的保護,沒有實力強大的修行者駐守,就連對付尋常妖怪都有些困難,留下來也是活靶子。
李青山落在**樓上,俯瞰整座城市,想起一些往事,心中有些唏噓。不過,這也只是剎那間的事,他收斂心神,展開感知,卻並未在城中感受到妖氣的存在,看來作亂的妖怪已經離去了,這一次倒不必盯的那麼緊了。
但卻感知到,城中還有煉氣士的存在。他從**樓上一躍而下,滑翔着來到一片園林建築中,四周的景物,有些熟悉,他心念一動,這裏是,縣衙。
李青山悄無聲息的來到花園中,只見一人正盤膝坐在池塘邊上修行,便顯現身形,笑道:“周大人,好久不見。”
周文賓驚覺回眸,見一個高大男子就站在身後不遠處,這麼近的距離,自己竟然毫無察覺。而直至此刻,他身上的氣息,也是分毫不露,面容更是十分熟悉,聽其開口,才豁然想起:“你是……李青山!”
昔日少年,已經完全邊做一個成年男子,古銅色的面龐,鼻樑高挺,目光沉凝,氣勢沉雄,一舉手一投足間,都有着説不出的氣魄,令人心折。
“聽説你已築基,是真的嗎?”周文賓消息靈通,一直以來,聽了李青山不少傳聞,但是聽到李青山築基成功,直到現在還有些不能相信。當年第一次看到他時,他還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一層煉氣士,這才多長時間。
“只是前不久的事,大人的修為不也一樣精進了嗎?”
“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相比於你,我簡直是徒費光陰。”周文賓連忙站起身來,請李青山落座。
二人相對而坐,閒談別後之事。周文賓面對李青山,明顯有了幾分拘謹,煉氣士和築基修士的身份天差地別,除非了有極為深厚的感情,否則根本不存在所謂平等一説。
無論修行多少年,有多麼大的年紀,煉氣士見了築基修士也要叫一聲前輩。儘管李青山沒有倨傲之意,仍讓周文賓滿心不自在,望着昔日的後輩,在區區數年時間裏,一躍而起,達到他一個無法企及的高度,心中沒有一絲嫉妒不平,那是不可能的。
李青山本是閒來無事,故地重遊,來找個故人敍敍舊,但一番相談後,卻不免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彼此之間,已橫過一條鴻溝,變得話不投機,也就淡了談性,準備起身告辭,
正在這時,李青山心絃一顫,他只要立足於地面之上,便與大地有一種息息相關的聯繫,而這時候,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地底下來了。
花承露手持尋妖盤,帶着餘紫劍等人,在街衢小巷間穿行,尋找妖怪的蹤跡。羅盤上的指針偶爾轉動一下,感應到妖怪所留下的殘存妖氣,便又恢復原狀。
直尋到一個鬧市之中,本是人流往來,沸反盈天,但隨着她們的到來,一下子安靜下來。行人俱都停下腳步,目不轉瞬看着她們。路邊店鋪中的老闆夥計,也都舍了生意,出來打望。修行者的存在,算不上什麼什麼秘密,但是這般美人,可是不常見。
花承露也已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安之若素,只盯着手中羅盤,見指針一動不動,方抬起頭道:“看來這次是撲了一個空。”
“也好,正可休息一下。”餘紫劍仰頭望天,尋找青鳥的所在。
但在悄然之間,人們望向她們的目光變了。
“修行者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憑我的身份,這樣的美人,我也只能看看罷了,將來不知便宜了哪個男人,我好恨,既然我得不到,她們還不如死了好。”酒家門前的店小二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怒氣。
“真是兩個美人,她們憑什麼這麼美,聽説修行者都能夠青春常駐,太不公平了,真想抓破她們的臉,看她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青樓上一個徐娘半老的女子,嫉妒的咬牙切齒,惡毒的念頭,一個個冒出來。
“隔壁老李借了我的錢,直到現在還不還,真是太可惡了,這樣的混賬不如死了好。”一個提着鳥籠的老漢忽然想道。
“不準打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一個被母親按在板凳上,狠狠打屁股的孩子,忽然發出一聲怒吼,拼命掙扎起來,雙目瞪的血紅。
心念閃動,殺意橫生。
剎那間,每個人的目光,都充滿了惡念與殺意。
花承露只看手中羅盤,抽風一般的急速轉動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她臉色一變:“大家小心,有一股妖氣在靠近,很龐大,很危險。”
轟隆隆,地面微微震顫,一陣狂笑聲,從大地之下傳來。
“哈哈哈哈哈哈,殺吧,殺吧,殺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