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白晨的性格不談,其實趙殷龍還是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子非常的有能力,如果他成為皇帝的話,也許他能夠成為下一個武則天。
不過這個出自皇家的少年,居然否定了這個對他來説最高的追求。
一個不想當皇帝的皇子,這個少年真的出自皇家嗎?
白晨笑而不語,他當然不是出自皇家。
“小王爺,那您不怕弄巧成拙,您殺了他們那麼多族人,不怕他們背地裏使壞?”
“人性這種東西非常的奇怪,如果你對他好十次,只要對他壞一次,他就會記恨你一輩子,可是如果你對他壞十次,只需要對他好一次,他就會把過去的仇恨都忘記掉。”
一個少年在趙殷龍的面前談人性,趙殷龍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可是再一想,似乎是這麼個道理,人類對好與壞是需要有對比的。
這就像是最近在中原流行的一個話題,一個高僧質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
説是他苦修鑽研了數十年禪宗,可以説是通曉佛家經意,就算是密宗也有所涉足,可是對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始終不敢苟同。
這句話本身是有一個典故,説是天竺出現了一個名為伽瞿的殺人狂魔,受人蠱惑覺得殺一千人便能得道,待到殺了九百九十九人後,佛陀現身點化,後化身為比丘侍奉佛陀。
這句話的期許是沒有錯,是讓人放下過去的惡行惡跡,可是另外一層意思卻讓不少人都無法接受,就是説只要改過自新,那麼過去犯下的罪孽就可以一筆勾銷。
這句話其實和白晨剛才的那句話都是一個意思,人們更容易接受改變後的印象。
“小王爺打算怎麼做?”
“戴勒夫會主動與我拉關係。”
“為什麼?”趙殷龍不明白,白晨為什麼這麼篤定,他印象裏戴勒夫是一個死板固執,而且是個非常驕傲的人,今天向白晨低頭已經是破天荒了。
可是白晨卻説他會主動與白晨拉近關係,這是趙殷龍頗為不信的。
“很簡單,戴勒夫沒有其他的選擇餘地,他今日能夠為了辛摩爾家族向我低頭,那麼他就必然清楚第三代死後,他的家族勢必會受到十三氏族的排擠,甚至是其他小家族的窺覷,畢竟十三氏族每一家都是底藴渾厚,以前他們有着第三代的庇護,所以可以高枕無憂,可是現在的他們,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稚童,懷揣着價值連城的寶藏,你覺得他們現在還安全嗎?不用教廷出手,他們也要雞犬不寧。”
趙殷龍發現,這個孩子遠比他以為的更加深謀遠慮。
自己想的到的他都想到了,自己想不到的,他同樣能夠想到。
這個孩子手段、能力、心機乃至於見識都已經世所罕見,趙殷龍實在是想不出除了妖孽以外,更恰當的詞語來形容他了。
當他們回到華羅德莊園外的時候,就看到了英普利斯正站在門前。
趙殷龍驚訝的看了眼身邊的白晨,他是真沒想到,白晨的話居然這麼快就應驗了。
他和白晨走的這條路已經是直路了,沒太多的拐彎,英普利斯要走在他們的前面,除非是繞遠路,而且是用比他們更快一倍以上的速度趕路。
不然的話是不會跑到他們前面去的,原本還是一臉平易近人的白晨,徒然間臉色沉了下來,就像是寒霜撲面而來。
“你來做什麼?”白晨的語氣比他的臉色更加冰冷。
如果趙殷龍不是知道白晨心意,恐怕他都要被白晨的臉色所欺騙。
在趙殷龍的心中,白晨又多了一個長處,那就是喜怒不形於色。
他的喜與怒可以隨意的切換,彷彿這些情緒都能自由切換一樣。
“在下是奉家父的命令,前來拜見小王爺,同時想要跟隨在小王爺的身邊,為小王爺鞍前馬後。”
“鞍前馬後?你的這個成語倒是用的不錯,可是想要為本王鞍前馬後的人大有人在,我也不需要你為我鞍前馬後。”
白晨的語氣裏總是帶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這讓英普利斯非常躊躇。
從本心上來説,他是不願意來的。
在來這裏之前,他也已經料到了,白晨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可是在感受到白晨的態度後,英普利斯更加的失望,白晨根本就沒打算給他這個接近的機會。
“小王爺,在下是代家父前來賠罪的。”
“先前也不見你們這麼禮貌,現在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白晨冷笑道。
“小王爺,這事説來也不是英普利斯的錯。”趙殷龍在一旁勸説道,他其實就是和白晨唱個雙簧。
雖然白晨和趙殷龍沒有商量過,不過趙殷龍是何等的精明,他當然懂得分場合説話。
他可不是拉爾那種小屁孩,從小被長輩過度溺愛,以至於完全沒接受過考驗。
表面上看是給英普利斯幫忙勸説,實際上不管趙殷龍説不説這些話,白晨都會找個機會給英普利斯下台的機會。
“小王爺,您不是説過,英普利斯的名字與您的一位舊友名字一樣嗎,這在我們東方人的眼中,就是緣分,您也是來自東方,應該相信這種東西吧。”
白晨聽到趙殷龍的話,目光漸漸的變得緩和,不再似最初的那般冰冷。
趙殷龍給英普利斯打了個眼神,英普利斯其實和拉爾差不多,也沒接受過太多的考驗。
趙殷龍已經給他緩和了氣氛,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説話。
趙殷龍對英普利斯的反應頗為不屑,心中暗歎戴勒夫的兩個兒子,實在是不爭氣,憑地浪費了這具好皮囊。
“小王爺,站在這裏也不是個事,我們還是先進去再説吧。”
白晨點點頭走在前面,趙殷龍暗中給英普利斯打了個手勢。
英普利斯連忙跟上白晨的腳步,趙殷龍暗自搖頭,就連這種事都要自己暗示。
戴勒夫把英普利斯派過來實在是一個失誤,英普利斯除了他的名字可以與白晨拉關係,似乎就沒有更有價值的東西了,可是這天下同名的人多的是,英普利斯就靠着自己的名字拉關係,實在沒太大的優勢。
最主要的是,英普利斯的為人愚鈍,這種人能夠辦成事情才奇怪。
如果不是白晨早已暗中決定了利用辛摩爾家族,恐怕英普利斯會把戴勒夫交代的事情辦砸。
“小王爺,您與那位與英普利斯同名的舊友關係很好吧?”
“他是我的弟子。”白晨説道。
“弟子?小王爺……您還有弟子?而且還是西方人?”
“這很奇怪嗎?還是説我沒這個資格?”
“有,小王爺您當然有。”趙殷龍呵呵的笑着:“不知道您的那位弟子現在在哪裏?”
“在很遠的地方……”
“有多遠?”英普利斯好奇的問道。
趙殷龍已經忍不住翻白眼了,白晨都已經説了很遠,其實潛台詞就是不願意説出他那弟子所在,英普利斯居然還在追問。
白晨指着莊園小徑旁邊的那條小溪:“看到那條小溪了嗎?”
“額……看到了。”
白晨拾起兩支木頭:“我們現在處於這條小溪的這邊。”
説着,白晨將一根樹枝投入到河水裏,然後又將另外一根樹枝投入到河水裏,説道:“他在那裏。”
趙殷龍和英普利斯都沒聽明白,為什麼白晨會用這樣的比喻,特別是趙殷龍,他覺得白晨的心智聰明,不應該説出這麼不可理喻的話。
“可是這河水是動的,那兩根樹枝都飄走了。”
“是啊,我們各自處的地方,都是會動的,這兩根樹枝會一直的隨波逐流。”
“會動的地方?”英普利斯皺起眉頭,對白晨的話非常的難以理解。
趙殷龍則是皺起眉頭,他本就是修道的,所以經常的閉關冥想,所以對白晨的話,會不自然的陷入悟境之中。
白晨的這句話看似不着調,可是卻暗藏着玄機。
趙殷龍苦思冥想片刻,突然眼睛一動,驚疑的看着白晨:“小王爺,您説的不是地方吧?而是時間?”
白晨同樣驚訝的看着趙殷龍:“真難得,你居然能夠想明白,我以為我説的這麼晦澀,沒多少人能夠想明白的。”
“可是……這又説不通啊……”趙殷龍疑惑的看着白晨:“小王爺剛才把代表着您的弟子的樹枝丟在溪流的前面,代表着自己的樹枝丟在後面,那就是説您的弟子是在未來,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白晨點點頭。
“可是您現在在這裏,又如何在未來收徒,或者説您在未來收的弟子,現在的您怎麼知道?難道是天機卜卦?可是……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把卦象算的如此清晰?又或者是您先是在未來收了弟子……然後……然後來到這裏?”
趙殷龍想到這裏,聲音突然一頓,他發現自己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
居然想到了這麼匪夷所思的猜想,這根本就不可能,還不如相信是因為一個通達天地的神人為白晨卜算的卦象。
白晨笑了笑,沒有繼續與趙殷龍解釋。
趙殷龍看到白晨的目光,彷彿有一種錯覺,自己似乎是猜對了。
可是白晨既然不説,他也無法確定真假,而這真相恐怕只有白晨自己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