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不信……”姚崇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張起看着眼前這個,服侍了二十年的老人,眼中流露出一絲的憐憫。
只是,這種眼神落到姚崇的眼中,卻充滿了嘲弄與諷刺。
自己什麼時候淪落到,需要一個下人來同情憐憫?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指望老夫會向你求饒。”
“老爺,小的不敢。”張起平淡的回答道:“而且陛下也沒有讓小人對老爺做什麼。”
這才是最大的諷刺,姚崇憋紅了臉:“難道武則天已經輕蔑到,殺我都不屑了嗎?”
就在這時候,外面進來了一個人,一個姚崇恨之入骨的人,武則天。
“朕不是不屑,也不是不敢,朕是要你看着,你與所有的仕林文臣,會輸到什麼程度。”
武則天凝視着姚崇,要説她不恨姚崇?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沒有人比武則天更討厭,更厭惡姚崇。
這個迂腐的、自私的老頭,武則天****夜夜都想要將他挫骨揚灰。
可是直到現在,終於有了機會了,武則天突然不想殺他了。
因為武則天要姚崇看着,她是如何贏的,儒家文臣又會輸到什麼程度。
武則天要姚崇看着,這天下沒有了他們這些文人的擺佈後,會發展到何種程度。
“武則天,你以為老夫會就此認輸了嗎?”
“哈哈……不管你認不認輸,朕都贏了,毋庸置疑。”
武則天大笑起來,就在這時候武則天感受了另外一雙怨毒的目光。
“韋氏,朕本想去長安找你的,卻不料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了,這可是你自尋死路。”
韋皇后原本常年蟄伏在長安,這樣她就不用覲見武則天,同時也避開武則天。
而這次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行動,卻不料最不應該出問題的環節出了問題。
“武則天,我輸了,可是我卻不服氣,若是我沒多此一舉的找姚崇聯手,那麼笑到最後的一定是我。”
“哈哈……韋氏,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為,你輸是因為與姚崇聯手嗎?不管你和誰聯手都沒用。”
看到韋皇后咬牙切齒的模樣,武則天的心中充滿了滿足感。
這個與自己鬥了十餘年的宿敵,這次終於還是輸了。
韋皇后即便是承認失敗,依然保持着儀態,並未如姚崇那樣歇斯底里。
“朕是得到上天認可的皇帝,所以朕勝利了。”武則天自得的説道。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武則天,你真的相信所謂的上天註定?”
“以前朕不相信,可是朕現在相信了。”武則天並不是在調侃韋皇后,而是她真的這麼認為。
如果不是得到上天的認可,白晨怎麼會出現,還幫自己做到了千古都沒有人做到的事情。
“你難道沒看到天空中的那個仙島嗎?那就是鐵證,上天認可朕的功績,所以降下仙蹟,不管你們承認也好,否認也罷,這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姚崇目光閃爍的看着武則天:“市井一直傳説,你與仙人有所交集,真有此事?”
“沒錯,的的確確是仙人,事實上覆滅儒家的計劃,就是仙人提出來的,而且他也向我承諾,只要朕依計行事,那麼任何的麻煩,他都可以為朕解決。”
武則天又看向韋皇后:“就比如説你在城外的三十萬大軍。”
“當真有仙人?”韋皇后的臉色有些驚疑。
“看來你們還是不信,不過這也無所謂,反正你們的失敗已經註定了。”
武則天享受着勝利的果實,用不可一世的態度,面對着兩個失敗者。
這兩個失敗者可以説是武則天的最大敵人,她的心腹大患。
他們有多恨武則天,武則天就有多恨他們。
可是今夜,他們兩個齊齊敗在了自己的手上,還有什麼比這更讓武則天興奮的事情嗎?
“莫不是江湖術士,圖謀你的權勢,用花言巧語矇騙了你吧?”
“朕這點分辨力還是有的,若是一個江湖術士能夠阻住三十萬大軍,那麼朕也心甘情願的被他騙。”
武則天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了,她過來不是要捉拿姚崇與韋皇后的,而是要他們看着自己是如何享受勝利者的果實的,只有這樣,才能滿足她的虛榮心。
當然了,姚崇與韋皇后對此毫無辦法,他們把所有的一切都傾注在這個晚上。
他們輸掉了所有的籌碼,他們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別説去反擊武則天了。
而他們現在之所以還未死,不是因為武則天的憐憫,而是因為武則天需要他們來襯托自己的喜悦。
翌日——
整個洛陽城都恢復了平靜,當外面的人進入洛陽城的時候,發現城外居然跪伏着不計其數的士兵,一夜的風雨吹打,他們居然依舊保持着同樣的動作。
而城內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雖然家家户户都知道,昨夜有大軍進城,不過並未在洛陽城內發生戰鬥,所有的戰鬥都發生在皇宮內。
今日的洛陽城顯得有些清靜,原本繁華的街市,卻沒幾個人,稀稀拉拉的幾個過往的形容,也沒什麼店鋪攤位開張。
偶爾有人聚在酒樓裏,討論着昨夜的戰事,猜測着結果。
不過沒有人願意深談,怕犯什麼忌諱,而且人多口雜,誰知道會不會傳出去。
畢竟這個時代的言論還是非常受限制的,特別是關於皇權的問題,普通民眾更是忌諱莫深。
一家酒樓上,幾個人喝着小酒,低聲討論着昨晚的戰況。
“你們知道城外的那些軍隊了嗎?”
“看到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也不見他們進城,就那樣跪伏在城外,少説也有二十萬吧?”
“整整三十萬。”其中一人嚴肅的説道。
“三十萬啊!這洛陽城周邊的大軍加起來,也就三十萬吧,我看到他們丟在地上的軍旗,應該是長安軍機營的。”
“我從張家口過來的,做的打漁的行當,昨夜我在洛水捕魚,突然看到一道紅光出現,然後地動山搖,當時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待到早晨的時候,卻發現張家口旁邊的鳳凰山被夷為平地了。”
“鳳凰山?那可是好風光,好大的一座山!”眾人驚疑不定的看着那漁夫:“便是千軍萬馬怕是也要三五年才能夷平吧?你莫不是亂説的吧?”
“你們大可自己去看看,而且鳳凰山的遺址有一道黑色的焦痕,一直延伸到洛陽城城門口,就是那三十萬大軍伏地的中間,我算了一下,怕是有百餘里。”
“這事我知道,我可以坐鎮,我兄弟是守城的士兵,昨晚被守將命令,打開城門,然後就躲在城樓上,夜裏的時候,看到三十萬大軍過來,他當時就知道這是要變天了,可是正在此事,有一人出現,身高十丈,身上金光纏繞,就似天上的神仙一般,要攔住那三十萬大軍,説是武帝乃是真龍天子,他們這般行徑是滔天大罪,那領兵的將軍不聽,非要進城去,那神仙動了真怒,一指出去,山崩地裂,留下那條焦痕,鳳凰山便是被那神仙一指頭毀掉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聽我那兄弟説的真真的,不然你們以為那三十萬大軍為什麼跪在地上不敢動?就是神仙命令的,誰敢動一下,便是形神俱滅。”
正在眾人熱烈的討論之際,一個報童叫賣起來:“賣報賣報,今日頭條,奸臣作亂,女帝平叛!”
“賣報的,來一份報紙。”
那幾個酒徒要了一份報紙,讓識字的人念給他們聽。
“亂臣賊子!簡直就是亂臣賊子!”只見那識字的看了幾眼報紙,頓時破口大罵起來。
“這上面説什麼?”酒徒全都伸長了腦袋問道。
“幾個文臣,為了推翻武帝的皇位,居然勾結外將,許諾只要大功告成,便許他們在洛陽城洗劫三日時間。”
眾人聽的臉色驚怒:“真有此事?”
“這上面是這麼説的。”
“該死,那些亂臣賊子都該死!”每個聽到此事的人,個個義憤填膺,咬牙切齒。
“都是哪幾個反賊?”
“上卿左東、大學士陳陽、樞密院六元全都參與了,還有一些都是叫不上名字的,不過只要打聽一下,今日都有哪些臣子被抄家了,就知道參與的都有什麼人了。”
“這麼多人?他們為何要反武帝?”
“這上面是説這些文臣本是反對墨門墨北封官拜爵,説他哪怕天大的功績,只要他不是讀書人,不是拜孔聖人,就不許為官,這官位只能是儒家弟子才能做的,陛下覺得墨北功在千秋,利在當代,若是不能封賞,那將來會有誰願意為國效力效忠,所以頂着文臣的壓力,以強硬的態度封山墨北,那些文臣就覺得,陛下破壞了祖制,所以以此為藉口趁勢起兵逼宮。”
“該死!這些文臣都該死,那墨北是何等的功績,若是這樣的人都得不到封賞,那什麼人才可以封賞?難道就只有讀書人才可以得到封賞嗎?”
就在這時候,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只見酒樓的掌櫃將一書生轟出去。
“出去出去,我家店裏不做讀書人的生意。”
“大膽!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