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在清虛的帶領下,公孫大娘等人來到了城郊。
這裏四周只有一棟房子,三層的結構,看起來已經相當古老了。
雖然已經是夜色濃重,不過裏面還有燈光。
“我們要找的人就在裏面嗎?”公孫大娘問道。
“嗯,走的慢一點。”清虛説道,帶頭走在前面。
走了幾步,清虛從懷裏掏出幾枚銅板,丟在地上。
“這是做什麼?”
“過路費。”
“什麼?他們是山賊?”
“他們是賊,不過卻不是山賊。”清虛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房門沒有上鎖,咯吱一聲,房門慢慢的打開。
公孫大娘向內探了一眼,發現裏面有婦孺,有小孩,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家。
“這是?”
那婦孺抱着襁褓,抬頭看了眼清虛,然後點了點頭。
“主人家在嗎?”
“出去幹活了,遲些回來。”婦人回答道:“幾位坐下等吧。”
公孫大娘滿心疑惑,這婦人知道他們不是壞人嗎?
這個時候來他們家裏,她不怕出事?
“隨便坐吧。”清虛對公孫大娘説道。
那婦人看了眼眾人,最後又將目光鎖定在公孫大娘的身上。
“這位姑娘好生奇怪,身上帶着幾分煙花之氣,又帶着幾分血腥煞氣,看似惡鬼修羅,又似大家閨秀,身上沒有半分術法氣息,小婦人眼拙,不知道姑娘何門何派,如何稱呼?”
“這位姐姐,你好,小女子公孫大娘,眾仙館門下。”
“眾仙館?沒聽説過,這三教九流中,什麼時候又出了這一個門派?”
“呵呵,這位夫人應該是嶗山出身的吧。”清虛道人笑着説道。
“小婦人如今已經不是嶗山門徒。”婦人看向清虛:“道長眼力不淺,如何稱呼?”
“貧道清虛,這幾位道友是水道人、布偶和尚。”
“兩位有禮了。”
“貧道(貧僧)有禮了。”
“清虛,這主人家是何門何派的?”公孫大娘低聲問道。
“摸金校尉。”清虛回答道。
“什麼是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起源於三國時期,曹操為了足夠的軍費,所興建而起的門派。
不過摸金校尉從他們出現,就註定了他們悲慘的命運。
“看來公孫姑娘不是三教九流的人吧。”婦人也不在意,笑着看着公孫大娘。
“姐姐見笑了,我這次出來,主要是跟他們三個出來長見識的。”
“這三位都有不凡的修為,姑娘的師門應該相當的不凡,能夠勞動他們三位。”
三人都略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或者咳了咳,沒有接話。
“我這一家子,除了我出身玄門正宗,公公和我那漢子,都是摸金門人,也就是盜墓賊。”
“啊……”公孫大娘失聲驚叫起來。
不過公孫大娘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道歉:“抱歉,小女子失態了。”
“沒事,常人聽説這盜墓賊,都是這般反應。”婦人不以為然的説道。
“那清虛道長先前將銅錢丟在這幾段路,又是何意?”公孫大娘不解的問道。
“那是過路費,是給摸金門的前輩的。”
“這麼丟在地上,摸金門的前輩就能收的到?”公孫大娘更加不解。
“因為他們就埋在下面。”婦人回答道:“摸金校尉一生都在盜人墓穴,所以很怕自己死後被人盜墓,所以自己的墓穴只能由自己的後輩看守,並且埋葬的墓穴不放錢財,以至於在下面也沒個錢花銷,如若有外人來探望,就必須給幾個銅板的過路費。”
“那如果沒給呢?”公孫大娘又問道。
“不給錢財,那就給氣運。”婦人平淡無奇的回答道。
公孫大娘聽的玄乎,不過如今她多次接觸隱門,也知道許多以前不知道的規矩與道理。
而且隱門中人對氣運非常的看中,每個人開口閉口都是氣運。
“那這位姐姐又如何知道我們不是歹人?”
“不是小婦人知道,是下面的前輩知道,他們既然沒有警示來訪者,那就説明幾位並無惡意,這也算是我們守護前輩的好處,我們守護他們的同時,他們亦要守護我們。”
“原來如此,還有這講究。”公孫大娘點點頭。
婦人又問道:“幾位找我那漢子所為何事?”
“讓他找墓。”清虛回答道。
“那也該知道摸金門的規矩吧,既然幾位來此,可有把握付清酬金?”
“知道。”清虛。
公孫大娘又問道:“這酬金應該不是普通的金銀細軟吧?”
“當然不是。”
“那是何物?”
“摸金門一生偷盜他人墓穴,這是傷天害理的事,所以從摸金校尉出現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們的命途多舛,沒有幾個摸金校尉能夠含笑九泉,幾乎個個都是死於非命,就説那起源之時,摸金校尉由曹操創建,可是後來曹操建立魏,又覺得摸金校尉敗壞他的名聲,便痛下殺手,三百摸金校尉只餘下幾個逃生,而後勉強將摸金校尉傳承下來,卻是代代悲涼。”
“既然這麼慘,為什麼還要傳承下來,改行不行嗎?”
“上一代沒還完的債,自然要由下一代來揹負,這是逃不開的劫,躲不掉的命數,若是不做摸金校尉,那麼就更無法逃脱命數劫難。”婦人回答道。
“那繼續下去,不是債上加債?永遠都逃不掉這個詛咒?”
婦人的語氣也是頗為無奈:“的確是這樣,可是那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若是繼續做摸金校尉,還有幾分盼頭,可是若是不做,那麼必定死於非命,活不過三十歲。”
“為什麼説繼續做摸金校尉還有個盼頭?”
“這就要講到氣數,恐怕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説的清楚的。”
“氣數又是何意?不是氣運嗎?”
“氣運與氣數可不一樣,氣運就好比是運氣、機緣、緣分這一類的東西,氣數則是把自己的壽元、命理分為毫、釐、寸,一個月為毫,一年為釐,十年為寸,常人常説氣數已盡,説的就是自己的自己的壽元已經到底了,再無希望,而摸金門的人氣數不過三寸,若是前一代的債太重,後代的氣數甚至連三寸都不到,而且多盜一墓就要減一釐氣數。”
“那這樣不是死的更快?如何還要再盜?”公孫大娘驚疑不定的問道。
“這就要説到你們給的酬勞了。”
“難道是要我們把我們的氣數給你們?”公孫大娘的臉色驚變。
“我們沒那麼大的能耐,這氣數天定,我們卻是奪不走。”
婦人繼續説道:“所以摸金校尉不但要盜墓,還要行善,以此來還債。”
“那就是説,我們來還這個債?”
“你們既然找上門來,自然是由你們來擔負這債,至於酬勞,卻是另算。”
“那我們捐一些錢財銀兩,做一些善事即可了吧?”
眾人都笑着搖了搖頭:“若是這麼簡單,那就不是債了。”
“如何才算是還債?”
“紀然摸金門是偷死人錢的,要還債自然是要還給死人,見惡鬼怨靈除之,見到孤魂野鬼助之,這些都算是還債,這就是摸金門的規矩,除掉一個普通的怨靈便能添一毫的壽元,鬼怪越兇,這債還的越多,同理助的孤魂野鬼越多,還的債務也越多。”
“這債呢,我們還真沒打算支付。”清虛笑呵呵的説道。
婦人前面還和顏悦色,一聽清虛的話,臉色頓時拉攏下來。
很顯然,前面她還把清虛等人當作是顧客,不過如果顧客不做買賣,那就只能算是惡客,她自然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兩個腳步聲,只見一個大漢和一個老頭從外走了進來。
“牛鼻子!”那跟在後面的漢子一看到清虛,立刻就大喝道:“你是來這裏糊弄我們的吧?我們摸金門的規矩,可不是憑着我們那點淺薄交情能夠説免就免的。”
“司徒。”清虛倒是像沒聽到這漢子的逐客令一般,親熱的叫道:“老爺子,別來無恙。”
“看到你這牛鼻子,就知道準沒好事。”司徒老爺子也沒給清虛好臉色。
“是有些事,想要求兩位的。”清虛滿臉堆笑的看着父子兩,看起來他們已經很熟了。
“哼!你還敢求我們?上次我們給你翻了一個墓穴,説好的一釐命數,結果你才還了五毫就跑了沒影了,你是不是當我們父子兩好欺負?”司徒惡狠狠的盯着清虛。
“算了算了,本來我是來給你們送機緣的,既然你不要,那便算了……”清虛嘆了口氣:“本以為我兩過命交情,想要幫你這侄兒擺脱着千年詛咒,若是你不願意,那就當我等沒來過,司徒老爺子,晚輩就此別過了,再會。”
清虛的語氣帶着幾分傷心欲絕,説的極其悲憤,就像是受了什麼大委屈一樣。
“等等……你説什麼?你説擺脱這千年詛咒?如何擺脱?説清楚再走。”司徒老爺子立刻就攔住了清虛。
“是啊是啊,説清楚再走也不遲啊。”
“説什麼説?你都不認我們的交情了,不説了,貧道傷心了。”清虛的樣子極其做作。
偏偏這司徒父子還就吃這套,看着清虛這般扭捏,卻是一改先前態度。
“先前是兄弟我失言了,清虛,你就算不看我和我爹的面子,你至少也該想想你那可憐的侄兒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