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鼠村燈火通明,不過那卻不是燈火,而是燃燒的火焰。
慘叫聲此起彼伏着,山雷站在村莊的入口,看着眼前的一幕,手腳冰冷,手中的籠子掉在地上,裏面的飛鼠已經逃走。
一個紅色的身影,從一間燃燒着的房屋裏出來,手上拉着銀色勾刃,從屋內拉出一個弱小的身影。
那間房屋隨之坍塌,那個房屋是山雷的家,而那個身影是他的弟弟……山林。
山雷沒有勇氣去嘶喊,只能躲在村口的大石頭下面,捂着嘴巴。
看着自己家唯一的親人被屠戮,看着自己的家園被焚燬,山雷什麼都做不了,他甚至連出去拼命的勇氣都沒有,雙眼已經流下了血淚,牙齒將拳頭咬破,血流不止。
耳邊迴盪着那些熟悉的人發出的慘叫,他連探頭出去看一眼的力量都沒有。
那些紅色的身影是什麼人?
他們為什麼會來這裏?
如果自己早一點回來,是否也會如自己的親人鄰里那樣。
山雷在劇烈的顫抖着,自己曾經發誓要守護的弟弟,如今自己卻成了親手拋棄他的人。
自己甚至連為他報仇的勇氣都沒有,他才五歲……
“咦?”
那個人看到了村口的那個竹籠子,伴隨着沉重的腳步,山雷知道那個人在接近他。
山雷心中又驚又怕,瑟瑟的回過頭,可是看到的卻是那個人舉着銀鈎。
痛苦隨着自己的左臂膀脱落而蔓延整個身軀。撕心裂肺的痛苦。還有絕望。伴隨着火光映照在那張獰笑的面孔上。
山雷一輩子都忘不掉這張面孔,還有那對血色的瞳孔。
那人手中的銀鈎落下,突然,一個身影閃過,手中的武器擋住了銀鈎,蕩起一片火花。
一個高大的身影,穿着白衣,一把抱住山雷。轉身就跳上了一匹疾馳過來的獸馬。
山雷的腦袋一陣天旋地轉,耳畔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白水東,不要戀戰,血奴太多。”
“知道,主母。”
“這孩子傷勢太重了……也不知道撐不撐得住。”
“血災怎麼會蔓延到這地方來?”
白水東和白水滄彌的臉上都流露出一絲慌色,血災,一個令人恐懼的名詞。
起因就是一種邪惡的秘法,有些人因為瀕死之境,為了延續生命,他們親自將自己的幻獸咬死、吃掉。
這種近乎於泯滅人性的方式。也對這個人帶來了最殘酷的懲罰,他會變成嗜血狂魔。被他咬傷的人,都會成為他的高級血奴,這些高級血奴會變得比平常更加強壯,而且毫無人性,完全是以殺戮為存在目的。
嗜血狂魔雖然泯滅人性,可是卻很有智慧,他知道如何擴大自己的血奴軍團,在一些人口分部的河流裏留下自己大量的血液,然後那些喝到混合了嗜血狂魔血的人,也會成為他的血奴。
這些血奴就會開始對自己身邊人殺戮,甚至是屠城,然後將屍體聚集起來,供給嗜血狂魔魔吸收,以補充自身的血液。
血災從一個城池轉移到另外一個城池,對所有膽敢阻擋他們腳步的敵人予以消滅。
一般來説,一個國家在血災出現的初期,就必須行動起來,不然的話,很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災難性後果,乃至於滅國。
血災比起黑禍更加可怕,黑禍就是魔屍災害,而因為魔屍本身是沒有主觀目標的,它們只是本能的遊蕩與攻擊,血災卻有一個直接的領袖,嗜血狂魔。
後面的血奴還在追,不過兩條腿肯定跑不過四條腿,跑了一里後就已經將後面的血奴甩掉。
“不行,要快點去通知附近的領主或者城主,不然的話就要有大麻煩了。”
兩匹獸馬又跑了幾里,感覺差不多安全了,這才停了下來。
“白水東,你去通知這片土地的領主,我留下來照看這個孩子。”
“主母,還是您去通知吧,我一個下人,就算把事情説出來,對方也未必相信,再派人過來調查,這麼一來一回,反而給了血災壯大的時間。”白水東説道。
白水滄彌知道,白水東説的在理,不過他真正的目的並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留下來有可能遇到追擊的血奴。
當然了,這個可能性較低,因為血奴不會離開嗜血狂魔太遠的距離。
這波血災的規模還不算太大,剛剛屠完一個村子,嗜血狂魔需要較長的時間‘消化’。
所以他們才停下來,一方面是照顧到這個重傷的孩子,同時獸馬也無法繼續在夜晚繼續趕路。
就連他們去報信,也不能騎獸馬去,不然的話,獸馬很可能累垮。
“那好吧,你找個隱蔽的地方藏一下,血奴就算追來,也不容易被發現。”
在交代完後,白水滄彌便匆匆離去。
白水東看着懷裏的孩子,嘆了口氣,自己還是遲了一步,不過面對血災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是賺到了。
山雷的肩膀幾乎是被切下來一半,此刻早就已經痛暈過去。
白水東先是用衣服,把傷口進行粗糙的包裹,避免繼續流血。
然後在原地留下暗號,就近找了一個山洞,
一夜的時間,白水東都沒睡覺,他擔心血奴發現他們,所以整夜都在洞口把守着。
日出的時候,白水滄彌終於拖着疲憊的身軀回來了。
看到白水滄彌找到洞口,白水東立刻出洞迎上前去:“主母,消息傳出去了嗎?”
“嗯,傳出去了,此地的領主我見過一次。他是薩家的庶子。算是認識。所以比較好説話,他已經在調遣軍隊了,同時也在把消息傳出去。”
白水滄彌看了眼依然昏迷的山雷:“他的情況怎麼樣?”
“一直昏迷,血是止住了,可是太虛弱了,又受了那種驚嚇,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白水東嘆了口氣。
“你也去休息一下,我去找點吃的。”白水滄彌説道。
“主母……”
“不用多説了。休息一下。”
其實他們本不該停留,可是長途跋涉,幾乎沒有一天的休息,已經讓他們兩人都精疲力盡。
不過讓他們丟下這個重傷的孩子,對於他們的道德來説,還是無法接受。
所以他們還是選擇了暫時停下腳步,也許這也是一種休息吧。
白水滄彌在林子裏尋找着獵物,長期在野外遠足,已經讓她習慣瞭如何在野外尋找食物。
突然,一支箭矢破空而來。從白水滄彌的眼前劃過,白水滄彌神經在瞬間繃緊。
只見幾個人影在遠處竄動着。白水滄彌認出來了,那幾個人身上的皮夾,是這裏的領主,薩英豪的士兵。
為什麼?白水滄彌的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白水滄彌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心中又驚又怒。
難道白水家與薩家有仇怨?
這怎麼可能……
雖然兩家都是大氏族,可是彼此的權力與利益都沒有交集,反而還有一些小交情。
薩英豪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水滄彌心中一動:“他是想要掩蓋血災的秘密!他是想要暗中處理掉血災,避免事情傳到上面去?”
“糟了,他想殺人滅口……”白水滄彌立刻就朝着山洞衝去。
卻見到了渾身血淋淋的白水東,還有那個男孩,被薩英豪的士兵從山洞裏拖出來。
薩英豪就站在山洞,看着白水滄彌。
“滄彌,謝謝你帶路過來。”薩英豪帶着冰冷的笑容,眼中充滿了殘忍。
“薩英豪,把他們放了,我可以保證血災的事情不會外傳出去,以我白水家的名義起誓。”白水滄彌怒視着薩英豪。
薩英豪搖了搖頭:“血災的事情當然會傳出去,而且會演變成一場災難,一場將薩家都摧毀的災難。”
“你什麼意思?”
“我説的還不夠明白嗎?”薩英豪揮了揮手,他手下的那些士兵,開始脱下自己的頭盔。
白水滄彌的瞳孔猛然收縮,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他的士兵,全部都是血奴!
“你……”
“很意外是不是?為什麼我可以控制血奴?”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的,白水滄彌絕對不會相信這荒唐的一幕,所有的士兵全部都是紅瞳,就跟惡鬼一樣。
可是他們卻沒有襲擊薩英豪,白水滄彌猛然看向薩英豪:“你是嗜血狂魔?”
薩英豪大笑着搖頭:“哈哈哈……當然不是,可是我卻能夠控制嗜血狂魔,我的主人賜予了我這個秘法,我不但成功的製造出嗜血狂魔,而且還成功的控制住嗜血狂魔,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不是説過了嗎,毀掉薩家。”
“你是薩家的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訴你。”薩英豪狂笑着:“將她帶走。”
“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白水滄彌露出決然之色,顯然是做好了殊死一戰的準備。
“滄彌,我可不想殺你,至少現在不想。”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如果安分一些,我可以留他們的性命,不然的話……”
白水滄彌目光閃爍,心中在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你真的會留他們性命?”
“當然。”
“好,我跟你走。”白水滄彌還是做了妥協,這麼多血奴在周圍,她根本就打不過,留着性命,還可以再找機會逃脱或者救人。
白水滄彌被兩個血奴戴上了鐐銬,薩英豪果然如約的帶走了所有血奴,留下兩個奄奄一息的傷者。
白水滄彌眯起眼睛,她沒想到薩英豪居然真的會守信。
如果她看到了薩英豪臨走之前,滴落的一滴血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個想法了。
薩英豪當然沒想過留下兩個活口,他之所以答應的這麼爽快,完全是因為白水東和山雷根本就不可能活,山雷存在的意義,只是作為嗜血狂魔的口糧,而白水東,卻是一個很不錯的高級血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