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坐進青銅寶輦中,趙雲松依舊有些發懵。
一位神威無匹的恐怖強者,卻僅僅只是一個馬伕般的角色,而唐寶兒這位性情孤傲,宛如冰山似的絕世佳人,在這一刻似乎卻像一位侍女……
這陳璞究竟是什麼來歷?
趙雲松惘然。
“喝茶。”
一道温煦聲音響起,驚醒了趙雲松,抬眼看去,就見唐寶兒正跪坐在一側案牘前,如瀑青絲垂落纖細的腰際,正在用一對纖纖素手在烹飪一壺香茶。
她清麗絕俗的白皙面龐上盡是專注認真之色,動作嫺熟優雅,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説不出的出塵美感。
而在案牘對面,陳璞正笑着將一個色呈天青,宛如琉璃般明淨的茶盞遞過來。
“你先嚐嘗,這是我二孃親手炮製的‘神霧雲芽’茶,味道很獨特。”
趙雲松連忙雙手接過來,看着一側專心侍弄茶水的唐寶兒,再看看對面笑容温煦的那個俊逸少年,心中莫名有些恍惚。
神霧雲芽?
他可沒聽説過這個名字。
可是趙雲松卻清楚,這杯茶乃是唐寶兒親手煮出來的,這讓他也不禁受寵若驚,誠惶誠恐之感。
這道皇學院中,又有哪個弟子能夠享受到這等待遇?
那聞人烈説來也是仙界中赫赫有名的豪門貴胄子弟,但恐怕也沒資格讓唐寶兒為之端茶倒水了!
“怎麼了?嫌味道不合口?”
陳璞笑問,他能看出趙雲松很拘謹。
“不不。”
趙雲松連忙搖頭,仰頭飲盡杯中茶,只覺一股暖烘烘的熱流伴隨着一股沁入靈魂深處的清香倏然擴散全身。
那感覺,就像被大道之水洗滌了全身內外,氣血、神魂、修為、乃至於身軀每一寸地方,皆都猶如在歡呼,煥發出一股沛然無匹的生機。
僅僅片刻,趙雲松原本陷入瓶頸的修為,竟蠢蠢欲動,有一種強烈的破境晉級跡象!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壓制住這股衝動,而神色已是被震撼之色所取代:“這……是什麼茶?太神奇了!”
陳璞微微一笑:“好喝就多喝一些。”
趙雲松怦然心動,可他卻頗有分寸,知道這茶水恐怕也是一種曠世神珍,自己能夠喝上一杯,已經是沾了陳璞的光,若再貪得無厭,就未免顯得得寸進尺了。
“不必了,再喝一杯恐怕我都控制不住自己修為境界了。”
趙雲松擺手説道。
陳璞點了點頭,也不多勸。
“四少爺,這是大人和夫人們準備的一些壽禮,你看還需要準備一些什麼嗎?”
這時候,唐寶兒拿出一個儲物玉鐲,遞給陳璞。
陳璞看了看玉鐲內的各種壽禮,便笑道:“沒想到,我娘還幫我多準備了一份壽禮,倒是不必再讓我去為此費腦筋了。”
趙雲松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又是一陣複雜,愈發確定這陳璞來歷不尋常,否則宛如天之驕女般的唐寶兒,怎會表現得如此謙卑和温馴?
而自始至終,這陳璞竟是自然而然地享受着這一切服侍,很明顯早已習慣了唐寶兒的存在。
這種習慣,可不是尋常人能夠養出來的!
趙雲松突然想起來,陳璞之前説要去為家中一位長輩祝壽,並且還和自己同路,豈不是説,陳璞和軒轅氏之間也有着某種關係?
趙雲松倒是清楚,聞人烈花費大力氣搞來的那一張“邀請函”,正是由軒轅氏所發出。
今天,乃是軒轅氏老古董軒轅破軍八千歲壽辰,對修道者而言,壽辰原本算不得什麼,怎奈如今軒轅氏在仙界中的地位太過耀眼和超然,儼然就是當今仙界第一世家。
在這等情況下,在這軒轅破軍的八千歲壽辰之日,自然要大張旗鼓地籌辦一下。
而這一場壽宴在還沒有開始時,便一度成為了一場轟動仙界的盛會,仙界各大頂尖豪門勢力紛紛派出使者,前來為之慶賀。
由此便可以想象,這一場壽宴規格何等之高,別説那些一流大勢力,就連一些頂尖豪門,若是沒有收到軒轅氏的邀請函,也大抵是沒有資格參與進來的。
聞人烈能夠獲得一份邀請函,的確費了很大力氣,也多虧了他那聞人世家直系後裔和道皇學院弟子的雙重身份。
原本,聞人烈是想着憑藉一張邀請函,一來可以參與到這一場仙界頂尖級別的盛會中來,擴展一下自己的人際關係,但更重要的也是為了在唐寶兒面前證明自己的底藴和實力,以求獲取美人芳心。
這一切,趙雲松也頗為清楚,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唐寶兒乾脆利落的拒絕了聞人烈的邀請,卻隨同陳璞一起前來參加壽宴了。
一想到這,趙雲松心中也不禁有些幸災樂禍,這聞人烈若看見這一幕,只怕非氣得吐血不可吧?
但旋即,趙雲松又有些替陳璞擔心,這聞人烈可同樣也是頂尖豪門的後裔,底藴渾厚,只怕不會遜色於陳璞的家族背景了,若是萬一和陳璞發生衝突,後果着實不堪設想。
“四少爺,到了。”
就在此時,青銅寶輦外響起一道粗獷渾厚的聲音。
與此同時,唐寶兒早已起身,幫陳璞打開了車門。
“木奎叔,説多少次了,您叫我名字便行了,若被父親聽到,又該斥責我不懂禮數了。”
陳璞笑着起身,和趙雲松一起走下青銅寶輦。
木奎?
原來這位神威恐怖的男子名叫木奎……可是,為何從未聽説這仙界還有這樣一號蓋世強者?
趙雲松疑惑。
那被叫做木奎的粗獷男子只是大笑,聲音沉渾豪邁。
……
……
軒轅氏宗族前。
車馬如龍,賓客雲集,一個個往日裏根本見不到的仙界大人物,皆都陸續而至。
那每一位仙界大人物,都是如日中天般的存在,權柄滔天,神威無量,如今從四面八方匯聚而至,可想而知那等場景何等壯觀。
聞人烈立在軒轅氏迎賓大殿前,心中滿懷期待,翹首以盼。
他很自信,有機會能夠參加到這一場仙界盛會中,無論是哪個女子恐怕都不會拒絕了。
唐寶兒會拒絕嗎?
顯然不可能!
在聞人烈看來,自己已經表露出了足夠的誠意,再加上參加軒轅氏壽宴的誘惑,哪怕這一次依舊無法順利拿下唐寶兒,但卻絕對可以讓她和自己之間的關係拉近一大步。
只要關係近了,聞人烈有的是手段去軟磨硬泡,最終抱得美人歸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而一想到所有道皇學院新生中,唯有自己拿出瞭如此誠意,不惜一切地去追求唐寶兒,聞人烈都差點被自己的誠意感動。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中,不時也有一些大人物認出了聞人烈,紛紛與之招呼,聞人烈也連忙見禮,表現得謙遜知禮,一派大家子弟的風範,倒也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這讓聞人烈心中頗為得意,甚至期待等唐寶兒抵達之後,便向她展示一下屬於自己的人脈,他相信唐寶兒一定會由此改變對自己的看法的,再不濟也可以給唐寶兒留下一個深刻印象。
一輛青銅寶輦駛來,聞人烈頓時看見,趙雲松和陳璞並肩從寶輦中走了下來。
這讓他不禁眉頭一皺,這個蠢貨,怎麼把陳璞這傢伙也叫來了?我什麼時候答應也帶這陳璞參加壽宴了?
當看見唐寶兒那綽約的身影隨着從寶輦中走出,聞人烈登時顧不得這些,臉上浮現出一抹燦爛笑容,主動走上前來,道:“寶兒,你來了。”
連稱呼都變了。
擱在以往,聞人烈可斷然不敢如此稱呼,只不過今日在軒轅氏中,聞人烈對自己的身份頗為自得,再加上又看見唐寶兒已經抵達,明顯等於接受了自己邀請。
這可是一個好預兆,在這等情況下,聞人烈膽子也不禁一壯,言辭就變得親熱起來。
可讓聞人烈愕然的是,唐寶兒竟是自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神色冷冷清清,就如同把他視作了空氣。
尤為令聞人烈難以置信的是,早已被他視作禁臠的唐寶兒,此刻竟站在了陳璞那小子身邊!
這……
聞人烈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目光看向了一側的趙雲松,已帶上一抹質問愠怒的味道。
趙雲松不動聲色地上前,把早先自己送出邀請函,然後被唐寶兒拒絕的事情飛快説出。
“什麼?拒絕了?”
聞人烈臉色猛地一沉,冷冷道“那這是什麼情況?”
説着,他目光已看向一側的陳璞和唐寶兒。
趙雲松低聲道:“他們是自己來參加壽宴的。”
聞人烈怒極而笑:“笑話,沒有我的邀請函,他們焉可能進得了這軒轅氏的大門?”
這一刻,聞人烈的確怒了,他在這裏足足等待了許久,好不容易盼來了唐寶兒,誰曾想,卻被人告訴他,唐寶兒拒絕了他的邀請!
尤為令聞人烈無法接受的是,唐寶兒拒絕了他聞人烈,卻竟主動跟一個今天才剛剛進入學院的新生一起來了!
這焉能讓聞人烈不怒?
他猛地一指陳璞,冷冷道:“陳璞,念在你我乃是同窗的份上,現在就從我眼前消失!”
唐寶兒清眸中驟然泛起一抹冷意,似乎要做什麼,卻被陳璞笑着搖頭道:“莫要計較,咱們今日是來祝壽的,可不是來添亂的。”
説着,他已抬步朝迎賓大殿行去。
見此,唐寶兒也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看見自己的命令和威脅居然被無視,並且唐寶兒自始至終一副以陳璞唯命是從的模樣,讓得聞人烈唇角都禁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俊美而邪魅的臉龐上泛起一抹鐵青。
“好一個陳璞,給你臉不要臉,本少爺今日非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好好教訓你一番!”
聞人烈厲聲呵斥了一聲,身影倏然就衝上去,掌指發力,狠狠朝陳璞的背心抓去。
這裏的動靜一下子就引起了附近一眾賓客注意,皆都不禁有些訝然,今日可是軒轅破軍的八千歲壽宴,賓客雲集,匯聚了不知多少仙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可此時,竟有人要在軒轅氏門前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