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神輝大放光明,遮天蔽日。
原本整個戰場上被濃稠的血腥色覆蓋,陰暗肅殺,充斥慘烈的死亡氣息。
然而這一刻,當這一道紫金神輝出現,就宛如一輪衝破黑暗,開啓晨曦的烈日,將天地照亮!
耀眼、璀璨、掃蕩十方!
全場震撼,死寂一片,正在戰場每一個區域中爆發的廝殺皆都不約而同住手。無論是護道一脈,還是逆道一脈,皆都在這一刻被震懾。
所有人眼瞳擴張,難以置信。
這一擊,驚世無雙!
在這等耀眼紫金神芒之下,一切都顯得如此暗淡,如此不值一曬。
可是……
剛才幾乎所有人都看見,在血食衞巔峯聖裔丘落、湮雷族巔峯聖裔湮虛、罪血裁決巔峯聖裔波旬燼、獄靈族巔峯聖裔卓夫四人的圍攻下,陳汐明明已經是相形見絀,初境岌岌可危,快要支撐不住。
在這等情況下,他又怎會在一瞬間爆發出如此可怖的戰鬥力,一舉殺破重圍?
無法想象!
就連趕來救援的夏若淵、唐小小兩人,都未曾看清楚這其中的玄機。
整個戰場,靜悄悄一片,紫金神輝神聖浩渺,若潮水般鋪天蓋地,如此醒目,如此輝煌。
但僅僅幾個呼吸之後,漫天紫金神輝便逐漸消失不見,場中響起了一陣淒厲驚怒的吼叫。
夏若淵猛地抬眼,就看見血食衞巔峯聖裔丘落,和獄靈族巔峯聖裔卓夫兩人,在這一刻竟是倉惶朝遠處逃奔,口中發出的驚怒吼叫聲充斥着太多的不甘和惶恐,很快就消失在遠處天邊。
他們的確是逃了!
似乎被陳汐剛才那一擊徹底擊潰了內心鬥志,再不敢多留片刻。
但是……
那湮雷族巔峯聖裔湮虛和罪血裁決巔峯聖裔波旬燼呢?
怎麼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夏若淵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副畫面,畫面中一片紫金神輝蒸騰,一舉將一道白骨神鏈和一道黑色湮雷之光全部吞沒……
死了?
白骨神鏈乃是波旬燼宗族聖器“罪罰之鏈”,而那一道黑色湮雷之光則是湮虛祖傳至寶“湮雷槍”!
如今,這兩件神物都被吞沒消失不見,而場中又再沒有波旬燼和湮虛兩人的蹤跡,豈不是意味着他們在這一擊中已遭劫而亡?
一想到這,夏若淵心中也不禁震撼,一舉鎮殺兩位巔峯聖裔,驚退兩位巔峯聲音,這般逆天戰績,簡直就是一個亙古未有的奇蹟!
唰!
不等夏若淵多想,一道峻拔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視野中,令夏若淵注意力徹底被吸引過去。
那峻拔身影一襲青衫染血,破損不堪,一頭濃密烏黑長髮也有些蓬亂,唯獨那清俊堅毅的面龐一如從前那般沉靜淡漠,只不過臉龐明顯有些蒼白,似乎消耗過甚,也似乎遭受了不小的內傷。
可這一刻,在夏若淵眼中,這一道身影卻如此高大曠遠,透着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嚴!
不止是夏若淵,這時候戰場中許多人都已注意到這一幕,禁不住皆都眼瞳收縮,心中生出諸般情緒。
震撼。
惘然。
恍惚。
忌憚。
畏懼。
惶恐。
難以置信。
但很快,陳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戰場中,他行跡如風,橫跨戰場,返回到了營地中。
這一路上,竟是沒有任何一人敢阻攔於他!
……
伴隨陳汐離開,原本死寂的戰場被一陣蒼茫沉渾的號角聲打破。
能夠清楚看見,原本分佈在戰場每一個區域中的逆道罪徒大軍紛紛如潮水般退後,朝其營地中返回。
那蒼茫號角聲,竟是逆道一脈收兵的信號!
顯然,逆道一脈已經發現,如今他們這邊的鬥志已經被陳汐剛才那一擊徹底擊潰,再繼續戰鬥下去,只會有害無益。
若是擱在尋常時候,面對這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無論是誰都不會錯過了,但這一次面對逆道一脈大軍的潰散,那些護道一脈的強者卻並沒有趁機追殺。
原因很簡單,不止是逆道一脈強者的鬥志被陳汐震懾,就連他們這些護道一脈的強者也遭受到了極大影響。
這時候也根本沒有心思去追殺敵人,許多護道強者不約而同動身,紛紛朝之前陳汐戰鬥的地方趕來。
他們要確定一件事。
釋楚歌、燧人狂瀾、北冥滄海在這一刻也無法再保持沉默,陸續而至。
至於夏若淵和唐小小,早已在陳汐離開時,便第一時間抵達了那片戰鬥區域。
不過,當夏若淵和唐小小抵達時,同樣也發現在這一片戰鬥區域的另一邊的極遠處地方,已經立着不少身影。
僅僅從氣息上判斷,就能看出對方乃是逆道一脈中的巔峯聖裔!
這個發現原本讓夏若淵和唐小小皆都心生一絲警惕,不過當察覺到對方並無任何動手的念頭,反而也和他們一樣,是在觀察這一片戰鬥區域中的痕跡時,兩人這才放心下來。
顯然,這一刻無論是護道一脈的強者,還是逆道一脈的強者,皆都似乎要從這一片戰鬥區域中確認什麼。
這一片戰鬥區域足足覆蓋了十萬裏範圍,堪比一方勢力疆域那般大了,在這片範圍內,大地龜裂開無數裂縫,紊亂的時空雖趨於穩定,可兀自瀰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混亂氣息。
這裏的天穹仿似也比其他區域更灰暗,透着一股令人壓抑的毀滅味道。
大地上已經很難再看到一寸完好區域,處處皆廢墟、焦土、瘡痍,一縷縷令人心悸的殺機兀自未曾消散,縈繞在這一片區域中,映襯得這裏宛如一方殺戮禁區,攝人心魄。
看着這樣一幕,許多護道強者神色已開始發生細微的變化。
在其他人眼中,這或許僅僅只是一片廢墟般的戰鬥區域,可在他們這些九星域主境強者眼中,卻能夠看到太多尋常人看不出的玄機。
甚至,憑藉一些無上秘法,僅憑戰場中所殘留下的一縷氣息,都能讓許多強者把剛才發生的一場驚世對決在腦海中演繹一遍!
就像此刻,許多人都在這麼做。
然而很快,就有人猛地咳血,面露驚疑,也有人臉色蒼白,駭然不已。這讓附近許多強者皆都一陣躁動。
“這等對決已不是你們能夠理解,妄自去推演其中細節,必會遭受反噬,我勸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燧人狂瀾冷冷掃了附近一眾強者一眼,言辭毫不客氣,與其説是勸,還不如説是命令。
當下不少強者便轉身而去,燧人狂瀾的言辭雖刺耳,可卻是實情,單憑他們這些人的能耐,的確根本無法發現什麼。
可這也從側面證明,陳汐如今已經強大到了讓他們都無法推演的地步!這個事實已經足夠讓他們慢慢消化一段時間了。
也有一些強者不甘心離開,可在燧人狂瀾那冰冷目光注視下,也不得不悻悻然離開。
很快,場中就只剩下了釋楚歌、燧人狂瀾、北冥滄海、唐小小、夏若淵五人。
他們立在不同地方,目光卻齊齊看向了那一片滿目瘡痍的戰場,氣氛一時沉默無聲。
“我們需要聯手。”
許久,燧人狂瀾打破沉默,聲音冰冷而嚴肅,“你們大概也看出,那應劫者已經不是咱們中任何一個人能夠對付的,若不聯手,這次就別想再剷除他!”
“聯手?”
北冥滄海唇角泛起一抹異樣的笑容,瞥了一眼遠處的唐小小和夏若淵,卻並未多説什麼。
燧人狂瀾卻是一下子明白過來,皺眉看着唐小小和夏若淵:“兩位以為如何?”
“沒興趣。”
夏若淵神色冷峻若雪山,唇中輕輕吐出三個字之後,就轉身而去,自始至終都未曾看過燧人狂瀾一眼。
這讓燧人狂瀾臉色一沉:“一個陳汐的手下敗將,還敢如此狂妄,着實可笑!”
説着,他目光望向唐小小:“小小你呢?”
唐小小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清稚乾淨的面容上盡是苦悶之色:“唔,我得好好想一想,這問題實在太難了。”
説着,她朝燧人狂瀾揮了揮小手,道:“等我想明白想清楚了,再告訴你啊。”
聲音還未落下,她人已消失在原地。
燧人狂瀾唇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看來他們兩個已經忘了此次前來參加護道之戰的任務!”
還不等他再次開口,一側的北冥滄海已經笑着聳肩道:“聯手與否,還要看我是否能打敗陳汐,哦,對了,我這就要去挑戰陳汐!”
説到最後,他眼眸中已湧動出如熔漿般沸騰的戰意,身影倏然化為一片滄海,呼嘯天穹而去。
“單獨挑戰陳汐?這傢伙難道要趁火打劫?”
燧人狂瀾怔然,他剛才可是看得很清楚,陳汐神色蒼白,明顯消耗過甚或者遭受到了重創,北冥滄海這時候去挑戰陳汐,説不定還真能撿一個大便宜。
搖了搖頭,燧人狂瀾又把目光望向了一側釋楚歌,神色也變得比剛才嚴肅起來,甚至隱隱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忌憚。
釋楚歌此刻卻像神遊物外,恬靜而昳麗的面龐上罕見地帶着一絲惘然,仿似渾然沒有注意到燧人狂瀾的目光,整個人顯得頗為反常。
旋即,他轉身就走。
即便是離開,他神色間的那一抹惘然也沒有消散,像濃得化不開的霧,形單影隻。
一個人。
一杆槍。
行走戰場上。
和以往卻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
看着釋楚歌離開,燧人狂瀾張了張嘴,似欲要説什麼,可最終又閉上嘴。
他心中,已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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