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陀道主臉色微微有些陰晦,許久才低沉而沙啞説道:“老夫有一種直覺,那五個參戰者中有一定的變數,似乎……並不會乖乖按照其宗族所傳達的命令行事。”
對於此,第二道僕説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年輕人之所以能夠在道途上不斷進步,繼往開來,就是因為他們從來不願意聽老傢伙的話。”
虛陀道主臉色愈發陰晦,道:“在老夫看來,不聽話的,永遠將被天道所遺棄!”
第二道僕沉吟道:“既然你如此擔心,為何不早早殺死此子,何必多此一舉,要讓他安然參與到護道之戰中?”
虛陀道主冷哼道:“這個決定來自教主的意志,可不是老夫能夠質疑改變的!”
太上教主的決定……
第二道僕眼眸一陣恍惚,陷入沉默。
許久他才微微一笑,忽然道:“據我所知,此次跟隨你前來參戰的兩名引道者中,一個名叫冷星魂,另一個女娃娃又是誰?”
虛陀道主沉默片刻,這才道:“她姓……道。”
道!
以道為姓,這可是一種禁忌!
可據第二道僕所知,這世上卻有一種人天生享受着這等無上姓氏,那就是……
想到這,第二道僕頓時止住思緒,不再多想下去,這是一種忌諱,是對某種無上力量的褻瀆!
只不過他的目光,卻不自覺地望向了蒼穹,神色罕見地浮現出一抹複雜:“太上教主這麼做,也不知究竟是對是錯。”
虛陀道主嘿然道:“拭目以待就足矣。”
……
噗!
璇璣營地,一道血光閃現,旋即一位參戰者那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他眼瞳暴凸,脖頸詭異地扭曲起來,顯然被扭斷了脖頸。
頓時一陣驚呼響起,附近一眾參戰者紛紛退避,露出一片空地,空地上,端立着一名冷峻若雪山般的男子。
他面容俊美妖豔,足以讓大多數美麗女子黯然失色,一頭齊耳銀色短髮在風中飛揚,若銀色流虹在飛舞。
他立在那裏,附近虛空就呈現出肅殺血腥之氣,映現出屍山血海、森森白骨的可怖異象。
一杆猩紅如血的圖騰戰旗在他掌中獵獵作響,映襯得他冷峻中更多出一股鐵血、睥睨的味道。
“敢搶我的路,便是這種下場!”
銀髮男子唇中輕輕吐出一句話,字字如驚雷,震盪十方,令那附近一眾參戰者又是一陣色變。
咚!
銀髮男子腳尖踏地,整個人若一柄染血尖錐,沖霄而去,轉瞬消失在那一道門户秘道中。
人雖去,血腥猶在。
望着那橫死在地的參戰者屍骸,其他參戰者驚怒之餘,心底又不禁湧上一抹難以遏制的寒流。
夏若淵!
這個來自上等部族夏氏的九星域主境第一人,簡直就是一個橫行無忌,喜怒無常的惡魔!
僅僅只是有人搶先一步要進入“道愆罪源”中,他就一怒殺人,手段何其之殘忍。
可一想到對方來歷,以及那可怖的血腥手段,一眾參戰者卻是敢怒不敢言,心中更是暗自決定,哪怕死在那些逆道罪徒手中,也絕對不去招惹夏若淵一下!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一眾參戰者陸續離開。
直至他們的身影皆都消失不見,在那附近的營地堡壘中,悄然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子神色孤傲冰冷,身姿雄峻,正是來自太上教的冷星魂。
正如大先生巫雪禪所推測那般,如今的冷星魂早已不是從前的他,而是經由太上教“引道塑靈”秘法錘鍊而成的一名“引道者”。
所謂引道者,便是可以藉助天道秩序之力為戰鬥手段的一種可怕存在,即便是在太上教中,能夠祭用這等秘法塑造出一位“引道者”的,也只有太上教主一個人而已。
“那傢伙血性不錯,以戰養戰,是天生的殺神。”
和冷星魂並肩而行的綵衣女子輕聲開口,她巧笑倩兮、顧盼流兮,一襲琉璃綵衣,映襯得她身段妖嬈多姿,清純中帶着一股足以令眾生顛倒的嫵媚。
冷星魂漠然,一字不發。
他清楚,自己早已經死了,但他的記憶卻被太上教主保存了下來,所以他清楚自己臨死時,所遭受的一切。
從開始被派來參與護道之戰的那一刻,他心中便只有一個念頭,為死去的自己報仇!
報仇!
殺了陳汐!
至於其他人,他根本就懶得放在眼中。
“難道死過一次的人都這般德性?”
見自己的話沒得到預想中的應答,綵衣女子細長如墨的娥眉一蹙,慢條斯理説道。
“你……”
冷星魂眼眸中猛地閃過一抹凜冽冰寒的殺機。
“我怎麼了?”
綵衣女子毫不畏懼地抬起頭,凝視着冷星魂,唇角兀自勾起一抹若有如無的冷意。
“你最好別再招惹我。”
冷星魂深吸一口氣,抑制住心中沸騰的殺機,道,“若把我惹惱了,我可不管你的姓氏有多可怕!”
“我不信。”
綵衣女子掩嘴一笑,聲音柔媚沙啞,透着萬種風情。
“哼!”
冷星魂再懶得理會此女,轉身腳踏虛空,踱步走上了天穹上的秘道門户中。
“也不知當初那應劫者究竟用了什麼手段殺死他的,竟讓他恨得如此偏執。”
凝視着冷星魂離開,綵衣女子若有所思,旋即她就盈盈一笑,轉身朝背後的堡壘門户中清脆叫了一聲:“排行第四的老傢伙,你不想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我偏偏不答應,告訴你,本姑娘叫……”
“住口!”
一道沉聲大喝從堡壘深處響起,充斥無上威嚴,那可怖的氣息猶如颶風般,狠狠將那綵衣女子捲走,拋進了那天穹上的秘道門户中。
能夠輕而易舉辦到這一步,且在神衍山排名第四的,自然就是有着“雷霆道主”稱號的第四道僕!
“道……無……雙……”
那綵衣女子雖消失,可卻有着一道隱隱約約地聲音,從中傳達而出,縹緲之極。
可即便極為縹緲,卻在那修為達到通天地步的耳中,卻依舊顯得異常清晰。
頓時之間,那營地堡壘猛地震盪起來,響起一道恐怖無比的咆哮聲,驚擾天地:“該死!”
……
道愆罪源,一片封神之山上的禁域,是護道神族對立陣營“逆道罪徒”的盤踞之地,地域之大,不在混沌母巢之下。
道愆罪源中,覆蓋着天道秩序中的另一面,邪惡而污濁,就宛如光明的對立面黑暗。
逆道罪徒,是護道神族對這些生存在道愆罪源中的生靈的稱呼,他們自身則已“天之聖裔”自居。
天生的神聖後裔,一種極其驕傲榮耀的自稱,可見在這些異端眼中,護道神族一脈大概也同樣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異端。
……
迷霧森林。
這裏是道愆罪源中的一處區域。
此刻,陳汐正穿梭其中,神色警惕,早已蜕變多次的劍籙被緊緊攥在掌中。
霧靄如血,覆蓋天地,這一片古老而莽荒的森林極其之廣袤,地形複雜,其中生着許許多多陳汐從未見過的奇怪植物。
當進入那一道秘道門户之後,陳汐就被挪移到了這裏,出於一種謹慎,陳汐並未在原地過多逗留。
他很清楚,剛才傳送挪移到這裏時所引起的虛空波動看似不大,可在真正的強者眼中,這等動靜已經顯得太過醒目,一旦停留太久,恐怕就會引來敵人的窺伺。
“千丈之上,充斥詭異天道秩序力量,不宜飛遁。”
“大道法則陌生陰晦,佈滿邪惡、污濁之力,不宜參悟。”
“神靈之氣純厚,夾雜着先天混沌之氣,其中尚有一絲絲玷污力量的邪祟氣息,可以汲取煉化,但須小心。”
“感知距離縮短為三千丈,不宜快速行進。”
一邊在這一片茫茫迷霧森林中小心飛遁,陳汐一邊飛快感知着四周環境,以做好充分的應對。
道愆罪源,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所在,甚至可以看做是另一種“天道秩序”覆蓋下的罪惡之地。
若不盡快熟悉這裏的一切,戰鬥時只會陷入極為兇險不利的處境中。
最為令陳汐警惕的是,據父親陳靈鈞所所言,一旦護道之戰開啓,逆道罪徒同樣會做出充足的戰鬥準備,一旦被他們發現護道神族的參戰強者,必然會窮盡一切辦法全力殺死對方!
換而言之,這就是一片陌生的戰場,棲居於此的逆道罪徒早已在無形之中佔據了地利之便。
他們這些來自護道一脈的參戰者若要獵殺更多的戰功,獲取一場晉級道主境的無上機緣,勢必會和逆道罪徒爆發衝突!
陳汐已做好一切最壞打算,故而顯得並不怎麼驚慌,多年的征戰殺伐,無數血與火的洗禮,早已把陳汐的戰鬥意志錘鍊到了一種尋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
半響後,他身影停靠在一株通體泛着暗紅光澤的古老大樹前,確保四周並無異常之後,他這才拿出一塊令牌,檢查了一遍。
令牌上篆刻着一個古老的陳字,是在參與護道之戰前,陳太沖交給他的,同樣這個令牌也是參與護道之戰的一個憑證。
不過此刻,當進入這道愆罪源中,令牌表面卻是悄然發生了一絲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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