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陳汐匆匆而去,華劍空不禁皺眉:“每逢大事有靜氣,都已晉級半步仙王境了,還如此急躁,看來那仇怨之事,果然最影響道心。”
孟星河見此,卻是沉吟道:“劍空,你怎麼看左丘氏這一場內鬥?”
説話時,他那飽經滄桑的眸子裏湧動着一片無垠的海洋,純淨剔透,盡是智慧的光澤,映照萬古興替。
華劍空怔了怔,道:“以陳汐如今所具備的威勢和潛力,如果摻合進這一場戰鬥,定然可以輕易扭轉乾坤。”
這並非誇大,陳汐看似如今只是半步仙王境修為,可在他背後卻擁有着諸多恐怖勢力的支持,像神衍山、像道皇學院、像軒轅氏……
綜合着所有力量,僅僅只是對付一個左丘氏,足可以呈現碾壓之勢,橫掃一切了。
“不對。”
孟星河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從太上教的力量滲透進左丘氏的那一刻起,這一場內鬥早已超出了左丘氏掌控,意義自然也就變得非同尋常了。”
“師尊,這其中的意義有什麼不同?”華劍空禁不住問道。
孟星河嘆息,從古巖上站起身體,湧動着智慧汪洋般的眸子遙遙望向遠處,道:“你也知道,五衰之氣提前出現了,按照以往的推測,這一場浩劫最早也要在三百年之後爆發,這其中可有些古怪。”
華劍空似意識到什麼,一對濃郁的劍眉猛地一挑:“師尊認為是太上教做的手腳?”
“大致如此。”
孟星河倒是並未遮掩,坦然説道,“太上教這些年一直在暗中佈局,欲要趁這一場浩劫來臨之際,為禍天下,重新確立太上教對三界的掌控。如今五衰之氣降臨,這就是一個徵兆,只怕用不了多久,太上教的影子便將蔓延在這個仙界了……”
華劍空凝眉道:“可這一切和左丘氏又有何干?”
説到這,他似一下子明白過來,眸子中驀地暴湧出一抹精光,道:“難道太上教把這一場發生在左丘氏中的內鬥,當做了他太上教席捲天下的第一步?”
孟星河並未否認,但卻不再談及這個話題,沉吟半響,最終做出了決斷:“劍空,你去陪你師叔一起走一遭吧,亂象叢生之際,我道皇學院自不能置身事外,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了你師叔。”
“師叔?”
華劍空一下子懵了,哪怕他心性再孤峭冷漠,也不禁有些惘然,因為他可從未聽説過,自家師尊還有一位師弟。
孟星河見他如此模樣,頓時反應過來,當即哈哈大笑道:“劍空,忘了跟你説,陳汐便是我師弟,自然也就是你師叔嘍。”
陳汐?
自己師叔?
華劍空神色又是一陣呆滯,打破腦袋都沒有想到,那個一直一口一口恭恭敬敬稱自己為“前輩”的小傢伙,居然會是自己師叔了……
這未免也太荒謬了吧!
華劍空倒吸涼氣不止,一想到自己以後要稱呼陳汐是師叔,嘴中就一陣發苦,根本就張不開嘴啊。
“怎麼,你不願意?”
孟星河笑吟吟問道。
“弟子豈敢。”
華劍空連忙拱手道,“師尊若沒有其他囑咐,那我便去找陳汐……陳汐……師叔了。”一句話説的他彆扭無比。
孟星河見此,不禁又是一陣大笑,揮手道:“去吧去吧,告訴那小傢伙,必要時候,趙太慈、敖九悔、蚩蒼生三人,皆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讓他不必為此再去奔波。”
“喏。”
華劍空領命而去。
……
“三天前,以左丘飛冥為首的左丘氏一眾高層,徹底和左丘峯一系勢力撕破臉皮,爆發內亂。”
“而據我所得到的消息,在爆發內亂之前,左丘峯便已做足準備,換而言之,左丘飛冥他們的反抗,早已落入到了左丘峯的算計之中,戰鬥甫一爆發,就被左丘峯一系勢力連殺十一名半步仙王境存在,遭受到了極為嚴重的打擊。”
“至此,左丘飛冥一系人馬徹底被圍困,若如此持續下去,不出數日,他們必將全部被左丘峯滅殺!”
當陳汐匆匆來到秘境之外,便從阿秀口中得知到了這一切,簡直是如遭雷擊,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按照陳汐原本的推演,起碼百年之內,母親左丘雪的處境不會受到太多威脅的。
可曾誰想到,左丘氏這一場內亂爆發的時間竟提前了太多,令得他還未開始着手去佈置一切力量,就突然間爆發了,一下子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連連深呼吸幾口氣,將心中的一切煩躁焦急壓下去,陳汐這才稍稍恢復冷靜,飛快問道:“阿秀,如今他們被困在哪裏?”
“鳶尾仙獄。”
阿秀擔憂地看着陳汐,她也能感受到,此刻陳汐猶如受到刺激的野獸般,由內而外充斥着一股暴戾的氣息。
“鳶尾仙獄……鳶尾仙獄……那不就正是母親被困的地方麼?”
一想到母親左丘雪,陳汐心中又是一陣沉重,臉色已是冰冷之極,眸子中寒芒湧動,透着無盡的憤怒、焦灼、擔憂。
不能再等了!
他神色間閃過一抹決然,咬牙道:“阿秀,幫我一個忙,只需啓動這塊令牌,便可以直接抵達女媧道宮,還請你去通知女媧道宮弟子石禹、相柳璃、孫無恨、刀堯、龐杜他們五位幫忙,就説我陳汐有性命攸關的急事相求!”
説着,他將一塊令牌塞到了阿秀手中。
這塊令牌正是上一次從封神之域返回時,相柳璃所贈給陳汐的,令牌中有着一道傳送陣,只需啓動便可以直達女媧道宮,極為神異。
但阿秀卻沒有按照陳汐所言去做,而是蹙眉瞪着陳汐,呵斥道:“陳汐,我知道你現在心境很亂,但事情還未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你若自亂了陣腳,只會影響你接下來的行動!”
言辭嚴厲,破天荒第一遭訓斥起陳汐!
陳汐心中一震,如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心中的戾氣被壓制,變得沉靜起來,道:“放心吧,阿秀,我不會擅自亂來的。”
阿秀仔細審視陳汐許久,見他眉宇間一片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心中並未輕鬆,反而愈發擔憂陳汐了。
她也知道事態緊急,點頭道:“我會派人拿着令牌去女媧道宮的,至於我,則會去把這一切告之父親,讓他帶着軒轅氏的力量一起和你前往。”
“不行,我要先行一步。”
陳汐搖頭,神態堅定,“我不敢再等了,若再晚上一步,我擔心這一輩子都會後悔痛苦!”
“你自己?難道你瘋了?”
阿秀柳眉倒豎,怒火三丈,她還從沒見過陳汐如此犯渾過,簡直是蠢不可言!若換做別人,她早一巴掌抽對方臉上,讓他清醒清醒了。
“放心,我可不會傻乎乎去拼命,我只是想去看一看情況,否則我沒辦法安心。”陳汐認真回答。
“你……”阿秀氣得牙齒都快咬碎。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和他一起去吧。”
便在此時,華劍空的身影憑空而現,目光略帶怪異的看了陳汐一眼,心中暗忖,這小傢伙該不會怪自己沒稱呼他師叔吧?
他明顯多慮了,這一刻的陳汐哪還有心思計較這些,見華劍空願和自己前往,他心中也受用不已,拱手道:“那就有勞前輩了。”
聽到這聲前輩,華劍空心中猛地一跳,揮手道:“應該的,師尊已告訴我一切,屆時趙太慈、敖九悔、蚩蒼生三位皆會前來相助,讓你不必再為此奔波。”
聽到此話,陳汐這才徹底冷靜下來,想起自己剛才的失態,他心中不禁有些汗顏,只顧着邀請石禹他們了,居然忘記學院中還有諸多老古董可以幫助自己的……
旋即,他便摒棄掉腦海雜念,道:“前輩,那我們便出發吧!”
又聽到陳汐稱呼自己前輩,華劍空心中一陣彆扭,皺眉道:“以後不要叫我前輩了。”
陳汐一怔,這才一拍額頭,想起自己如今可是孟星河的師弟了,而華劍空身為孟星河的徒兒,自然也就成為了自己師侄。
不過讓陳汐稱呼華劍空師侄……他也感到很彆扭!
接下來名義上的師叔和師侄二人便在無言之中,施展瞬移之法離開。
阿秀見此,也手持着陳汐所交給他的令牌,折身匆匆而去。
臨離開學院之前,陳汐思來想去,最終返回了劍廬洞府一趟,把小鼎和星辰洞府都留了下來。
這麼做,也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從中也可以看出,陳汐對這一場即將來臨的戰鬥,已抱上了殊死搏鬥之決心!
……
“三位,諸天亂象已臨,等待多年的機緣也註定將伴隨而至,你們也是時候活動一下筋骨了。”
那一處秘境中,孟星河雙手負背,智慧如海般幽邃的目光,穿透重重虛空,直至目送陳汐和華劍空離開學院之後,他略一沉默,這才輕聲開口。
那平淡的聲音看似尋常,但卻像一縷大道之音,遙遙傳達向了學院中三個不同的老古董潛修之地。
這一刻,正在閉關中的凰族老祖趙太慈、龍界老祖敖九悔,內院院長蚩蒼生,幾乎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眸,猶如三位神祗在沉睡中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