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震驚,氣氛顯得沉寂無比。
他們很清楚,今天這一戰不出多久必將轟動整個武皇域,甚至會影響到現實世界中。
一個天仙初境強者居然赤手空拳打敗了一名手持玄靈階仙器的玄仙強者!
這在之前,誰能想象到?
對於這一切,陳汐倒是顯得頗為平靜,或者説,他根本就來不及思量這些,在擊敗殷渾之後,他探手一抓,就朝那些四散飛落的赤霞劍仙抓去。
這可是一整套玄靈階仙器,既然這些殷家子弟惹到自己頭上了,這些恰可以作為自己的補償。
然後就在他甫一動手,一股無形的波動突然籠罩而來,宛如冰冷無比的寒流,透着一股磅礴鋒利的氣息,竟輕易將他的一抓之勢震得潰散。
陳汐眼瞳登時一縮,連忙雙手一撥,如利劍頻頻斬出,這才將這一股力量波動斬碎,消弭於無形。
只不過正因為這略一耽擱,那十六柄赤霞仙劍倏然化作一道道火虹,朝極遠處飛馳而去。
這讓陳汐臉色一沉,眸子開闔間電芒閃爍,冷冷掃向極遠處。
他可是很清楚,自己哪怕隨便出手,也不是尋常強者能夠抵擋,更不要説如此容易就將自己的攻勢瓦解了。
剛才出手之人,必然是一位高手,根本不是那殷渾一流能夠媲美的。
這個變故,也引起了在場其他強者的矚目,一時之間紛紛將目光都望向了那赤霞仙劍消失的地方。
“道友,既然勝了,又何必來染指我殷家之物?”
幾乎是同時,那極遠處的地方,一道窈窕修長的身影飄然而來,她有着一頭淡藍色長髮,飄散於纖細腰肢間,柳眉如月,瓊鼻櫻唇,面孔精緻絕美,眉心有着一顆如血紅痣。
她身披一襲黑紗,衣袂飄飄,幽冷如崖岸冰蓮,透着一股聖潔孤冷的味道,聲音亦如其人般清冷孤峭。
“殷妙妙!”
“居然是她出手了,怪不得。”
“殷家的那一位天之驕女?不是説這些年她一直在武皇上域中歷練,為衝擊前三名做準備嗎,怎會因為這點小事被驚擾?”
“噓,小聲點,難道你不知道,那赤霞仙劍原本就是她仗以成名的仙寶?”
當看到那一抹飄然而至的幽冷倩影時,在場一眾強者皆都一驚,竊竊私語,神色間或多或少皆都湧上一抹忌憚和敬畏。
那可是南梁青雲仙榜第四名的強者,已佇立在了大羅金仙之下的頂尖巔峯行列,早在天仙初境時,都能擊敗天仙圓滿境的強者!
現如今,她已擁有玄仙后期修為,其實力之強大,已是無人能夠揣測。
因為在整個南梁仙洲中,玄仙境的強者中,除了排名前三的江逐流、古月銘、梁仁之外,根本沒人再值得她出手!
“殷妙妙……”
陳汐也聽到了這些議論聲,眼眸微微一眯,他同樣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在武皇域中試煉,就會碰上排名如此靠前的一位存在。
不過這一切都無法抹平他心中的陰鬱,自己被殷家之人死纏爛打,連連挑釁,如今終於將那些混賬東西擊敗,想要收取一些戰利品,卻被阻撓,換做誰心中只怕也不服氣了。
“我聽説了你和鳳兒之間的事情,鳳兒太過胡鬧,我向你道歉,以後不會再追究此事,還請見諒。”
殷妙妙翩然而來,將一對星眸掃向陳汐,神色孤峭而平靜,她黑紗裹身,幽冷如一株搖曳於崖岸上的蓮花。
眾人聞言,皆都暗暗點頭,這殷妙妙可是在南梁仙榜排名第四的存在,本身又是古老符道世家殷氏的繼承人,以她這樣的身份和背·景,能親口向一名天仙初境的年輕人致歉,的確是殊為不易。
出人意料的是,陳汐直接道:“這麼説,如果我不接受道歉,你們殷家就會一直追究着不放了?”
聲音平靜,帶着一股質問。
這讓眾人心中咯噔一聲,暗道居然敢這麼和殷妙妙説話,這年輕人未免太狂了吧,難道他以為擊敗了殷渾,就可以無懼殷妙妙了?
“那這位道友意欲怎樣?”殷妙妙淡然瞥了陳汐一眼,神色波瀾不驚,平平靜靜中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孤傲味道。
“不是我要怎樣,而是你們殷家要怎樣。”
陳汐寸步不讓,道,“事情是你們殷家挑起的,如今就憑你一句道歉,就想一筆勾銷?未免也太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眾人愕然,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在指責殷妙妙嗎?
“我本是好意前來,欲要抹平一切,畢竟,事情若一直這樣下去,對彼此都沒有好處,若你不接受,那就當我沒來過吧。”
説着,殷妙妙搖了搖頭,似再懶得和陳汐廢話,便要離開。
“站住!”
陳汐神色平靜,帶着一絲漠然,“在對戰之前,你殷氏族人連連挑釁於我,你遲遲不出現阻攔,如今見族人落敗,仙寶即將丟失,卻橫插一手,這可未免太過分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陳汐若是敗了,你只怕根本就不會現身吧?
這個道理合情合理,無懈可擊,令人找不到任何辯駁的藉口,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力量,道理又算什麼東西?
所以當眾人聽到此話時,皆感覺陳汐簡直就是瘋了,一而再再而三去冒犯殷妙妙的威嚴,這不是瘋了又是什麼?
除非他擁有不遜色於殷妙妙的力量和背??景,但是這明顯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這一番措辭,註定蒼白而可笑。
“喂,我説兄弟,見好就收吧,否則惹了不該惹的人,你就是天賦再高,也難逃一死的結局,這世上每天隕落的天才可不知有多少。”
有人忍不住出聲勸解陳汐,想讓他清醒一些,認清現實處境。
“就是,難道你還要挑戰殷妙妙嗎?”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
“嘿,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大小姐寬宏大量,不欲追究於他,他反而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若是在現實中,早死上不知多少次了!”
那些殷氏族人紛紛冷笑不已,充滿不屑。
對於這些言辭,陳汐充耳不聞,只是盯着殷妙妙,神色平靜不波。
所有人都認為,他實力不如殷妙妙,背??景也不如殷妙妙,在南梁青雲榜上的排名同樣不如殷妙妙,所以就認為他應該接受道歉,甚至應該感激殷妙妙寬宏大量,放了他一馬。
可這些人都忘了,這裏是武皇域!是煉武之地!
如果要看對方的背·景和實力在此歷練,那武皇域就徹底失去了其意義所在,天下之大,哪裏都能歷練,又何必前來武皇域?
這絕對不是太古武皇的初衷,否則,武皇域為何會限制那麼多規則,去禁制他人尋釁滋事?為何在此歷練,不虞擔心隕落的可能?
歸根究底,武皇域,就是為真正的強者所準備,當一名強者不理會規則的存在,卻只一味去看對方的背·景和實力時,那已失去了成為絕代強者的資格。
可惜,這點淺顯的道理在太古時期或許人人都懂,但在如今的現實面前,註定顯得蒼白,甚至是幼稚,為了在仙界生存,也沒有人會理會這些道理。
陳汐幼稚嗎,這個問題本來就很幼稚。
他同樣不相信所有人能夠和他一樣信奉和秉承某種東西,那種東西,或者叫道理,或者就像第三任幽冥大帝畢生所追求的讓三界重歸輪迴之內,讓作惡者不得好死,讓為善者終有好報,讓一切都歸於井然有序的規則之中。
而他之所以不相信所有人都和他一樣信奉這些,是因為這世界的現狀本就是現實而殘忍,有時候他也不得不去不講道理。
這就是現實,無法改變時,只能去接受和運用。
不過當陳汐講道理時,一般而言,起碼證明他不懼對方。
論及實力,他不如殷妙妙,但他卻不懼和對方一戰,因為這是武皇域,既然是為了磨礪而來,失敗又如何?又不會死亡,大不了再殺回來,只要實力能夠變強,足夠了。
而當論及背??景時,這個問題對陳汐而言,就顯得愈發可笑了,雖説他至今也不清楚神衍山在三界中的地位有多麼強大,但毋庸置疑,小小一個殷氏是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的。
甚至細算起來,殷氏的先祖玄帝淵潯,也僅僅只是陳汐師尊,神衍山之主伏羲身旁的一位侍道者而已,連成為弟子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他理直氣壯,無懼無畏!
“過分?”
殷妙妙果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像聽到一個令人莞爾的笑話,唇邊泛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她淡淡看着陳汐,道:“我身為殷氏之人,自當維護我殷氏的利益,你覺得我又必要考慮你的感受?剛才我已經後悔對你有些太仁慈。所以,請不要再幼稚了,你樣樣不如我,註定只能低頭,不低頭就會死。”
陳汐沉默許久,旋即抬頭,直視着殷妙妙,從嘴中輕輕吐出幾個字:“我要向你挑戰。”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