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易凡步步緊逼着要和梁冰切磋的時候,周圍在場賓客們也是看好戲的態度,頗為興奮和期待。
他們中大多數是梁氏的旁支,以往始終被梁家嫡系壓制,如今這一輩,梁氏嫡系只有梁冰算得上出類拔萃,但是,終究是一個女人,難免讓人心中不爽。
現在有機會當眾落梁家嫡系的面子,打擊梁冰的威望,在場人們大多樂見其成。
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卻有一道清朗聲音響起,話裏話外儼然一副維護梁冰的架勢,令得眾人都皺眉不已,有些不滿和嫌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攪局者。
人羣分開,走出滕瀾和一名年輕人的身影。
看見這年輕人的模樣,在場人們微微一怔,感覺有些陌生,而那些女人們則都眼睛一亮,面頰暈紅。
這個年輕人,面容清俊剛毅,雙眸深邃若星空,身穿淡青色錦袍,腰纏白玉帶,腳踏雲紋仙履,身姿挺秀峻拔,舉手抬足之間,自有一股淵渟嶽峙,飄然出塵的氣質,引人注目。
這個年輕人,正是陳汐。
不過周圍賓客們卻皆都不認得他,一時議論紛紛,猜測不已。
“這年輕人是誰?為何從沒見過他?”
“不清楚,梁家似乎沒有這樣一位子弟。”
“天吶,好迷人的氣質,簡直太讓人喜歡了,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這是一名少女的痴言痴語。
大殿另一側,梁冰紅唇微張,俏臉露出吃驚神情,陳汐今晚的衣着打扮,也令她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覺。
在滕瀾帶領下,陳汐朝這邊走來,對於周圍投來的驚詫、疑惑、或是炙熱的目光,他卻是置若罔聞,沉靜不驚。
“大小姐,就有屬下來領教一番吳公子的制符手段,如何?”陳汐行至梁冰身前,微微一躬身,低聲問道。
屬下?
梁冰一呆,旋即就明白過來,知道陳汐這是故意自降身份,而他這麼做自然是為了幫自己,一時之間,她心中也是感激不已。
這可是神衍山的傳人啊!
如今,竟主動屈尊紆貴,這讓她如何不感激?
不過還不等梁冰開口,那擂台上的吳易凡已是皺眉問道:“敢問這位朋友,又是梁氏何人?”
這句話咬死了“梁氏”二字,意思就是,你若不是梁家中人,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當然,吳易凡也並不怕梁冰請外援,只是有些不悦陳汐出來攪局,一個天仙初境的傢伙,突然冒出來打亂自己的好事,簡直就是放肆!
就是贏了對方,他吳易凡也沒有任何成就感可言。
並且若任由這種小魚小蝦衝上來挑戰,那可就太無聊了,耽誤時間不説,還影響了他今晚的計劃,所以,他對陳汐的態度自然談不上有多友好。
陳汐抬起頭,微笑道:“吳公子,你剛才可是説,誰都可以和你切磋,難道我聽錯了?或者説,吳公子是不敢接受我這個小人物的挑戰?”
此話一出,一眾賓客皆都有些啞然,也不知梁冰從哪裏招來這樣一名屬下,明顯有些胡攪蠻纏的意味,不過陳汐説的話倒也在理,令他們也沒法反駁。
吳易凡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愠怒,正待開口,人羣中突然一陣躁動,走出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身穿華貴金袍,施施然朝這邊走了過來。
“咦,這不是梁平少爺嗎?”人們一下就認出,這年輕人正是梁氏一支旁系的傑出子弟梁平。
“堂妹,吳公子是我請來的貴客,我還沒來得及向你介紹。”
梁平三步並兩步,來到梁冰身前,神情故作恭敬地拱了拱手,這才直起身體,昂着頭,高聲道:“大家都知道,吳易凡吳公子來自冰穹仙洲,乃是年輕一代名聲昭著的一位年輕符道宗師,才華橫溢,前途無量。”
“但是大家或許不知,吳公子來自冰穹仙洲的古老世家吳家,且是吳家的嫡系弟子,早些年便拜入七大學府之一的雲嵐學府,無論個人力量,還是家世背·景,吳易凡公子皆是完美,被譽為最有力衝擊新一代驕陽人物的有力競爭者!”
此話一出,在場賓客皆驚,他們的確不知道,這吳易凡的來頭居然如此之大,一時之間,所有看向吳易凡的目光都變了,隱隱帶上一抹尊敬。
四大仙洲,本就是仙界中最為富饒和強盛的四大疆域,不僅有四大仙王坐鎮,並且仙界中最頂尖的勢力,幾乎都分佈於四大仙洲之中。
七大學府、古老世家、神秘道統……那裏絕對是仙界的中樞之地,是仙界無數生靈眼中最為崇高的地方。
而吳易凡便是來自於其中,且擁有着世家嫡系子弟和七大學院弟子的雙重身份,可想而知這種身份和地位,對在場賓客們的衝擊力是何等之大了。
對於此,擂台上的吳易凡謙遜一笑,並不多言,顯得頗有風度。
梁冰怔了怔,清眸中第一次湧出一抹凝重之色,雖然一閃即逝,還是被陳汐敏鋭捕捉到。
他心中不由一嘆,顯然,梁冰也是終於意識到,今晚的宴會上,梁平把吳易凡請來,明顯是為了給她一個沉重的打擊,令她威望掃地。
或者説,這也是梁氏旁支力量對嫡系地位的一場交鋒,就看梁冰能不能接得下來了。
見大殿氣氛已被自己所掌控,梁平臉上不由浮起一抹傲色,看向梁冰,道:“堂妹,這樣一位天之驕子,哪能讓一名屬下去和他切磋,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説着,他冷冷掃了陳汐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之色。
這時候,擂台上的吳易凡心中也是有些不耐,直接坦言笑道:“不知道,我身為吳家嫡系成員,雲嵐學院的弟子,是否能邀請梁冰小姐一起切磋一番符道造詣呢?”
梁冰面滿寒霜,她的性格向來不喜隱忍,若非身為此間女主人,要照顧到方方面面,她早已當場發飆了。
就在此時,身旁的陳汐突然笑道:“如果身份和背·景能拿來切磋符道,那我無話可説。”
此話一出,大殿賓客皆都譁然,這種諷刺只要不是聾子都能聽得出來。
這傢伙瘋了嗎?
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都望向陳汐,都很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梁冰故意派出來搗亂的。
吳易凡也是臉色一沉,這是他參加宴會以來,第一次毫不掩飾流露出一抹厭憎之色,沒辦法,他實在受夠了這天仙初境的小東西,感覺對方就像個蒼蠅似的嗡嗡叫囂個不停。
對於這一切,陳汐微微一笑,話鋒一轉:“正如我家大小姐之前所説,制符不是拿來表演的,身份和背·景也不是拿來炫耀的資本,吳公子這麼做,可有些誤入歧途了。”
一句話,大廳中一片寂靜。
在場賓客們愣愣地看着陳汐,皆感覺這年輕人瘋了,竟敢點評來自冰穹仙洲的青年才俊誤入歧途,簡直就是狂妄,大言不慚。
梁冰聞言,俏臉不禁變色,剛想説話,卻被陳汐示意制止。
頓時,吳易凡一張俊臉陰沉下來,冷冷道:“看在梁冰小姐的面子上,我不與你計較,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則,後果自負。”
陳汐不再多言,徑直分開人羣,來到擂台上,和吳易凡正面相對,雲淡風輕道:“看來,吳公子還沒有明白自己的錯誤,那就按照吳公子所言,切磋制符論成敗吧。”
“呵呵……”
吳易凡冷笑不已,上下打量着陳汐,譏笑道:“這麼説來,你對自己的制符水平很有自信了?”
陳汐笑了笑,不為所動,只是淡淡道:“吳公子,我家大小姐一直在為你留情面,若你執意如此,那我這做屬下的只能代勞點醒吳公子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連和梁冰切磋的資格也沒有,而我此來,也是不忍你在一錯再錯,所以才來和你切磋的。
這一番話,簡直是將吳易凡視若無物,狂傲到了無邊無際,偏偏,陳汐説話時,舉手投足皆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味道,由不得別人不信。
在場賓客皆是目瞪口呆,這傢伙,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膽子和口氣未免太大了吧?
梁冰卻是抿嘴一笑,心中很清楚,陳汐這麼做,不惜得罪吳易凡,完全都是為了幫自己,至於狂妄,她一點都不覺得。
吳易凡怒極而笑,端詳着陳汐,點頭道:“很好,梁冰小姐有你這樣忠心耿耿的屬下,倒也難得,不過我只希望,你不只是會耍耍嘴皮子。”
陳汐也不説話,徑直來到擂台中央的案牘前,細細打量起來,那案牘上正擺着之前吳易凡和梁濱所煉製的兩塊“星河亂舞”符。
“吳公子放心,這上不得枱面的東西,也只是炮灰而已,明顯是梁冰拿來故意拖延時間的,等解決了他,我會讓梁冰不得不捲進來,那時候就由不得她了。”
耳中,傳來梁平的傳音,卻難以撫平吳易凡心中的陰鬱怒火,他冰冷傳音道,“我只希望,沒有第二個像這樣的蒼蠅了,我的耐心有限,可沒空和一羣蒼蠅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