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月華如水。
六條小船蒙着黑油布,無聲無息靠上玉琪島。
下來幾個大漢,輕手輕腳把五十幾個麻袋扛進楚離的小院。
燈火通明的小院裏,他站在院當中,指揮他們放下,聲音平和而低沉,似乎怕驚到別人。
片刻功夫,大漢們無聲無息的消失,小船離開玉琪島,眨眼間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雪凌站在楚離身邊,波光瀲灩的眸子轉動,打量着這些麻袋。
雖不知麻袋裏是什麼,但看這份神秘的行事作風,就知道是機密之事,她需要閉上嘴。
楚離指了指一堆麻袋:“都打開。”
雪凌走過去,彎腰解開麻袋,背臀形成一道優美弧度,動人心魄。
楚離把目光轉開,落到這些麻袋上。
有的裝着暗紅的泥土,有的裝着枯葉枯草,有的裝着黑色沙子,還有一些散發着臭味兒,好像是糞便之類。
雪凌頂着難聞的氣味,面不改色的打開袋口,完後看向楚離。
楚離打量着這些麻袋,露出滿意神色,自己所要的東西都弄來了,他又發號施令,讓雪凌按着特定的順序,把麻袋裏的東西一層一層的鋪攤在院裏,最終提了兩桶水澆在上面。
兩人忙活一夜,楚離一旁指揮,雪凌忙個不停,雪白羅衫沾滿污漬,身上隱隱散發臭味。
雪凌面不改色,楚離説什麼她做什麼,一句抱怨的話也沒説。
楚離暗笑,這丫頭真夠能忍的。
早晨的陽光剛一露頭,楚離中斷了調息,下榻出屋,招呼雪凌再澆水。
雪凌從西廂房出來,提了兩桶水,舀了水,一點一點潑出水花,把六米長六米寬的方塊泥土澆透。
完後,楚離要求她一個時辰後再澆一遍,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澆水,每過一個時辰一次。
雪凌咬着牙點點頭。
楚離交待之後,接着練金剛度厄神功。
雪凌在一旁看着,過一個時辰就開始澆水,澆完水就站到一旁看楚離練功,三十六個動作很快記住。
中午,雪凌做了一桌豐盛午膳。
楚離坐到小亭石桌旁:“雪凌,你也一起吃吧!”
“公子,我是侍女,不能同桌!”雪凌正色道。
楚離抬頭看看她,笑道:“只有我們兩個,哪來那麼多規矩!”
“規矩不可廢。”雪凌道。
楚離失笑:“好吧,隨你。”
他知道了雪凌的身世,原本是一位知府家的千金小姐,後來這位知府被武林高手刺殺,母親與她投靠了舅舅,她那時只有十歲,埋下了對武林高手的痛恨,對武功的渴望。
這位知府是國公府門下,所以她才能進國公府,成為玉琪島的侍女,一直到現在二十歲,完成了築基,正刻苦修煉。
但她並不是習武的天才,進境緩慢,想闖九品樓還需要一段日子,看楚離修煉,好奇他修煉的是什麼武功,自己能不能練。
楚離低頭吃飯,胃口極好,吃到一半,忽然開口:“我練的武功你不適合練。”
雪凌臉色一變。
楚離抬頭看着她,笑道:“這是佛門心法,不適合女人練,很危險,沒有足夠的佛法修為,練它就是自殺,別亂來!”
“公子你有足夠的佛法修為?”
“你不知道我的來歷?”
“總管沒説。”
“我從小在寺院裏長大,一直修煉佛法,所以才敢練這武功,你就不行,練了有害無益,……你在練太陰訣吧?”
“……是。”雪凌輕輕點頭。
楚離道:“這心法威力是強,但很不好練。”
“沒關係!”雪凌道。
楚離看着她:“練這個,有你苦頭吃!”
太陰訣不是一般的心法,修煉出至純至陰的內力,威力奇強,但修煉進展緩慢,估計是正常心法的三分之一,威力是平常的心法的兩倍。
太陰訣適合天才修煉,一般人還是避開為妙,雪凌心比天高,但資質一般,真要練下去,除非有外力相助,憑自己修煉,會受很多打擊。
雪凌緊抿紅唇,一言不發。
楚離笑了笑,不再多説,她這性格是不碰南牆不回頭,只能任她自己絕望放棄。
雪凌的廚藝更勝李越一籌,廚藝天賦比武功天賦強得多,真不適合練武。
但他知道雪凌的執念,幾近入魔,拼命想練功保護家人,他也不想潑冷水,讓她自己碰壁才管用。
“公子,你沒闖過九品樓吧?”
“沒有。”
“那你能闖過九樓嗎?”
楚離呵呵笑起來。
雪凌靜靜看着他,一絲笑意也無。
楚離笑道:“我不想闖九品樓,我不想做護衞。”
“這樣……”雪凌輕輕點頭,不再多説。
楚離即使沒運大圓鏡智也看出她的不屑,擺擺手道:“好啦,去吃飯吧,別忘了澆水!”
“是。”雪凌躬身一禮,後退着出了小亭,轉身離開。
楚離看着她豐腴動人的背影,笑了笑,真是個不省心的。
他吃過飯去了藏書樓,看了一個時辰的書,再回來繼續練金剛度厄神功,一直練到晚上,再返回東花園。
他決心把藏書樓的書全看遍,每天拿出一個時辰看書,趁着不能出府,儘快把書看完。
隨後的幾天,他一直呆在玉琪島,或者澆水,或者翻土,或者再添上一麻袋東西,暗紅的泥土漸漸變成暗黑,最終黝黑如墨,原本的臭味變成了幽幽香氣,好像紫檀香味。
這意味着靈土改造成功,這些混合在一起的泥真正轉化為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