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花都的清晨總是充滿着泥土花草的芳香,這種氣息總是讓楚天很快樂,很喜歡。
楚天站在窗口貪婪的吸了幾口,感覺到心曠神怡,全身的細胞都歡快起來。
也許,今天去了杭州,又要一些日子才能聞到這種味道,或者,永遠聞不到。
楚天在餐桌上喝着方晴熬的小米粥,輕輕的敲打着雞蛋,光子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謝過方晴遞過來的小米粥之後就‘呼呼’的喝了起來,半碗粥下肚之後,才興奮的開口説:“事情已經辦妥了,唐大龍老混丶蛋今天醒來就會嚇個半死。”
“辦事的人可靠嗎?”楚天問出一句。
光子肯定的點點頭,低聲説:“絕對可靠,敢收二十萬的人沒有點信譽怎麼行?”
楚天停滯了一下湯匙,笑笑:“這真是個好的理由。”
光子的臉色黯淡了下來,帶着幾分無可奈何,説:“問題是,他還是我遠房親戚呢,親戚還收那麼貴,太離譜了。”
楚天點點頭,撕了一塊薄餅,淡淡的説:“一點都不貴,唐大龍遲早會給我們報銷的。我們下午飛杭州,光哥你也去吧。”
光子愣了一下,隨即高興起來,兩口喝完小米粥,眼裏有着幾分熾熱,説:“太好了,又能開戰了。”
楚天微微一笑,丟了塊餅在嘴裏,眼神平靜的讓人猜不透。
初秋的杭州清晨,燕子樓後面卻盛開着鮮豔的花兒,柔薄的花朵立在最高處的翠綠藤葉間,在晨風中輕輕搖曳,花色是那樣的冷冽,象朝霞那樣乾淨的嫣紅,相映着燕子樓的外牆。
夜色似乎還沒有完全褪去,遠處還有一點迷濛,燕子樓卻慢慢的被陽光普灑的金碧輝煌。
風起,近處的白蘭花葉子颯颯的響起,飄落的桂花和枯葉在地上滾起。
豔麗的陽光,終於照在了唐大龍卧房裏精美的雕花窗户上,斑駁璀璨。
他正在等着女傭送上精美豐富的早餐,他不是一個喜歡等待的人,但清晨的這份等待,讓他心裏覺得愉快極了。
因為,‘野狼’已經收了錢,已經動身去了上海,唐大龍相信,不久之後,周榮必定會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一個足於讓他愉快整個禮拜的好消息。
如果楚天死了,上海又會成為自己的港口,財源又會滾滾而來,雖然他很多錢了,但錢這東西,誰也不會嫌多。
面對着唐大龍的,是一張寬大,柔軟,非常華麗,非常舒服,非常香豔的木牀。
這樣的牀,自然應該有女人。
牀丶上的女孩很美麗,很清純,此刻她還在低沉的睡覺,臉上還有抹不去的淚水。
女孩的身體還是完全着的,細弱的腰肢,柔軟修長的腿,一對雙峯,看來就像是秋後的果實。
她很嬌小玲瓏,年齡也就二十,整個人像是顆還未長成熟的葡萄,只是這顆沒有長成熟的葡萄已經被摧殘的不成樣子了。
唐大龍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喜歡聽她們的呼喊和吟聲,喜歡看她倒在他身下,痛苦掙扎。
現在她睡着,只因為她昨晚被折磨得太久,太多,不僅身體已經累了,連聲音都已經變得太疲倦。
她的手裏還緊緊的抓着三千元,這是她第一次的價格,她不知道值得不值得,但她知道,她不想在學校繼續啃冰冷的饅頭,不想因為貧寒讓人恥笑。
這個年代,笑貧不笑娼。
雖然昨晚被摧殘的很痛苦,但如果唐大龍再讓她過來,她還是毫不猶豫的會上這張牀,脱下身上不多的衣服。
女孩雪白的身子蜷曲在紫緞被褥上,更顯得嬌弱無助,楚楚動人。
早餐終於送了上來,漂亮的女傭人端着一個托盤款款走了過來,扭動的腰肢完全不屬於牀丶上的美麗女孩,但唐大龍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陽光豔麗,天氣晴朗,空...氣中充滿了桂花香味和處的體香。
漂亮的女傭掀起蓋子的時候,眼裏流露出震驚和畏懼。
唐大龍的眼神也停滯了,愉快的心情瞬間掃的乾乾淨淨,臉上的表情極其的複雜難堪,怒氣,殺氣不斷的交織着,他的雙手握成了拳頭,微微的抖着。
“啪”的一聲,唐大龍終究還是沒有忍耐住火氣,一掌把檀木桌子拍爛了,這張桌子在古董市場上起碼值十萬,但唐大龍還是把他拍爛了,這個怒火實在太大。
牀丶上的美麗女孩已經被驚醒,但見到唐大龍滿臉的憤怒,立刻聰明的繼續裝睡。
唐大龍牀丶上的美麗女孩,又在顫抖的漂亮女傭人,嘆了口氣,隨即走出卧室,叫人去找周榮。
在唐大龍的書房,善於察言觀色的周榮見到唐大龍還在微微顫抖的肩膀,知道他在憤怒之中,心情還沒有平靜下來,所以自己也閉着嘴巴,不敢隨便開口。
唐大龍開始慢饅地踱起方步,他心裏有不能解決的煩惱痛苦,就會站起來在房間裏面踱方步。
周榮是他的師爺,相處極久,當然知道他這種習慣,也知道他思考則不願被人打擾更不願有人影響他的決定和判斷。
十幾分鍾之後,唐大龍終於長長的嘆出了氣,心情稍微平靜下來了,他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這是跟自己過不去,想到這裏,他竟然又笑了,淡淡的説:“兩百萬請的‘野狼’有消息了嗎?”
“沒有,我們給了他十天期限,現在才過了四天。”周榮見到唐大龍又怒又笑,微微愣之後,聽到唐大龍問起野狼刺殺楚天這件沒有懸念的事情,忙開口説:“他得手之後,自然會聯繫我拿後面的一百萬,以他的信譽,自然不會拿了我們的錢而不做事情。”
唐大龍完全平靜下來了,手裏把玩着飛鏢,淡淡的説:“他是不是使用一把生鏽的砍刀?”
“是的。毫無鋒利可言,但卻能把枯枝樹葉砍得‘呼啦啦’的往下面掉。”周榮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唐大龍的問題,隨即一驚訝:“龍爺是怎麼知道他使用生鏽的砍刀?難道龍爺見過‘野狼’?那就是‘野狼’來找過龍爺了,可是不對,我出面跟他聯繫,他怎麼可能找上你呢?”
唐大龍揮揮手,讓周榮停下胡亂的猜測,語氣平靜的説:“因為我早餐的托盤裏面擺的不是熱滾滾的油條,而是一把生鏽的砍刀,斷成了十二截的砍刀。”
周榮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應該説,不敢反應過來。
唐大龍打開桌子上的托盤保温蓋子,裏面有一把生鏽的砍刀像根油條一樣的躺着,只是這把砍刀真的只能稱為鐵片,斷成十二截,整整齊齊方並列着。
唐大龍挑起一塊,扔在周榮的手裏。
周榮手裏拿着砍刀的碎片,覺得指尖逐漸冷,就好像在拿着塊冰,唐大龍正凝視着他,等着他表意見。
周榮定定神,一個字一個字的説:“野狼死了,楚天反擊了。”
“我很生氣,很憤怒。”唐大龍誠實的説着自己內心的感受:“但是,這樣就中了楚天的圈套,因為生氣和憤怒的是會失去常規的判斷。”
周榮讚許的點點頭,唐大龍真的一點都沒老。
“楚天一定會來杭州的,終於要跟他見面了。”唐大龍一點都沒有老去的頭腦清晰的分辨出一條信息:“這把刀就是前兆,就是信號,龜兒子,要跟老子在杭州鬥,真是不知道死活,老子隨便丟個幾百萬,就有幾百號人滿世界的去追殺。”
周榮還是沒有説話,應該説,不知道説些什麼才好,心裏卻有了一陣莫名的慌亂,周榮知道如果低估了敵人,自己就必定難免有所疏忽。
唐大龍和他都低估了楚天,所以一敗再敗。
楚天真的來了杭州,一行十五個人,光子,聶無名,天養生和‘孤劍’,還有天養生培養出來的十個死士。
如果告訴杭州的路人,這十五個人是來杭州對付唐大龍,恐怕沒有人會相信,甚至會把他們送進精神病醫院,不要説十五個人,就是一千五百個人也對付不了黑白兩道通吃的唐大龍,曾有上百名強悍的內蒙古人,來到杭州想要生存展,於是拿當時還混黑道的唐大龍準備開刀立威,上百蒙古壯漢衝到燕子樓前面,揚言要霸佔燕子樓,砍殺唐大龍,結果,在七樓喝粥的唐大龍只喝了半碗,上百號強悍的蒙古壯漢衝到三樓就全部死完了,可想而知,唐大龍身邊的人有多麼的強悍。
光子曾經建議楚天帶多幾百精鋭過來,這樣才會多幾分勝算,楚天卻搖搖頭,在杭州跟唐大龍硬拼,純粹是以卵擊石,哪怕再多幾百人也不夠唐大龍塞牙縫,唯有出奇制勝,亂了唐大龍的陣腳,瓦解了唐大龍的信心才有機會討回公道。
光子陪着楚天已經逛了整整半天了,泛舟西湖,漫步蘇堤,還在靈隱寺吃了頓晚飯,他完全不知道楚天想要幹些什麼。
“三弟,我們這樣在杭州光明正大的到處晃着。”光子終於忍不住了,臉上帶着幾絲不解,開口説:“唐大龍恐怕早就監控到我們了,我們還怎麼對付唐大龍啊?説不定人家已經在調兵遣將,準備把我們一網打盡。”
楚天微微一笑,摸摸鼻子,淡淡的説:“很老實的説,即使我們悄悄的行動,以唐大龍的實力,一樣能找到我們的蹤跡,所以,我們乾脆四處閒逛,到處晃着,讓他不知道我們究竟想要幹些什麼,他猜不透我們的時候,就會顯得煩惱,那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
“何況我就是想給他們製造一個的機會,一網打盡我們的機會。”楚天看着漸漸安靜的蘇堤,莫名其妙的説出這句話。
光子摸摸光頭,隨即搖搖頭,楚天説的話總是讓他不懂,竟然想不通,那就乾脆不想了,何況光子知道,要楚天死的人,結果都先死了。
夜色已經很深,楚天和光子卻依然沒有睡意,他們好像在等待什麼。
今晚的風好像特別的冷,行人好像也特別的少,一位賣花小女孩哆嗦着提一籃子玫瑰花上來了,盯着楚天他們説:“先生,買買花吧,我要賣完才能回去吃飯呢,行行好吧?”
光子‘邪丶惡’的笑了一下:“小妹妹,走,叔叔帶你去玩。”
小姑娘驚恐的看着光子,本能的護住身體,説:“你,你變態。”然後拔腿就往遠處跑了。
這是以前光子和海子經常玩的把戲,讀書的時候,跟女同學出去聚會,總是有些小姑娘死纏爛打,抱住男生的腿,要求他們買花送給女同學,不買還會罵人,甚至咬人。
後來光子想起電視上看的那些色鬼叔叔騙小女生的台詞,於是拿來用:“小妹妹,叔叔帶你去玩。”此招一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有賣花的小姑娘都落荒而逃,讓光子他們那些男生免去被糾纏的痛苦,成為那一年他們的經典實用名言。
不知道什麼緣由,也許是心情好,也許是覺得那小姑娘可憐,楚天叫住了那賣花的小姑娘,買下她籃子裏面的十幾支玫瑰花,拿着那些玫瑰花,走在特有情調的蘇堤,聽着水聲,吹着晚風,風景如此迷人,蘇堤如此安靜。
楚天的眼裏卻多了幾分遺憾,今晚這樣迷人的風景註定得不到安寧。
風越來越大了,整個蘇堤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楚天知道時候差不多到了,拍拍光子的肩膀,淡淡的説:”光哥,今晚就好好看場血戰吧。“
光子微微一愣,轉動腦袋四周環看,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了,蘇堤過於安靜,安靜的讓人不安。
楚天的話音剛落,蘇堤四周已經出現了無數的黑衣人,至少也有八十號人,個個臉上冷笑着,手裏拿着砍刀,殺氣騰騰的慢慢的向楚天和光子圍靠了過來。
陰慘慘的夜色,籠罩着陰慘慘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