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情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伸手在包裏摸來摸去,心想若有萬一,好打110。但包裏被她塞了一堆快遞信封,摸不到東西不説,還硌得她手疼,想到當時的情形,心更疼。
她嗚嗚咽咽地哭起來,心想死了算了!
前面的人影聽到哭聲,頓了一下走過來。宛情發現,退了一步,然後看見一頂極具安全感的帽子,猛地睜開眼:“徐……徐重?!”
徐重皺眉問:“你怎麼了?天黑了還不回家?”
宛情望着他,哇地一聲哭起來,更是伸手抱住了他。
徐重一呆,動彈不得:“你你你……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不要怕,我是警察,告訴我!”
“嗚嗚……”宛情越哭越大聲。
徐重被弄得腦子一片混亂,慌忙將她推開,扶着她在路邊坐下。宛情不坐,地上有濕氣。
徐重扶了她幾下才發現她不坐,只好問:“你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説啊?!”他有點發火了,只知道哭算什麼本事!
宛情抽抽噎噎地説:“我找不到路了……”
徐重:……算了,看在你是來旅遊的份上,原諒你!不然二十歲找不到路,鄙視死你!
他拉着她胳膊站起來:“住哪條街總知道吧?”
宛情搖頭。
“小區名字?”
“沒有小區。”
徐重無言愣了半晌,又問:“周圍有些什麼建築?商店什麼的?”
宛情抽了兩下,説:“派出所。”
徐重:“……”
兩個人又站了幾分鐘,徐重牽着她衣袖往前走,也就轉過一條街,就看到了派出所。徐重一嘆:“好了,看見派出所了,你住哪裏?”
宛情抬頭看了片刻,往派出所對面一指。徐重又拉着她過去,就像帶領迷路的小孩。
走到門口,宛情拿鑰匙開門,徐重才停下來:“好了,不要哭了。如果需要民警幫助,明天去派出所找我——呃,你現在沒事吧?”是不是遇到了不法分子,要報案什麼的?
宛情搖搖頭:“沒事了,謝謝……”
“嗯。”徐重剛鬆口氣,看樣子只是迷路了,“以後再迷路,就隨便找個人問問,城裏不寬,地形也不復雜,基本上都能知道的。”
宛情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麻煩你了。”
回家後,宛情煮了一晚配料豐盛的面,很努力地吃了半碗,吃不下了。她告誡自己不要哭了,寶寶會受影響,又安慰自己那是誤會,天陽不會那麼薄情。
早早地睡了,半夜又被餓醒。這是最近常有的情況,她家中準備的吃食倒是豐富,爬起來隨便吃了兩樣,摸了摸肚子,幽幽地道:“怕什麼?他就算不要我,我自己也能養!媽媽遇到那麼多事都那麼堅強,我不可能被打敗!”
説完,被子一蒙,倒在牀上睡起來。
睡得迷迷糊糊的,想到許多事。
她給天雪留言了啊,如果天雪收到,肯定會跟她聯繫的吧?天陽訂婚的事是真是假,她一問就知道了。
如此一想,她又安心了。第二天開始,就一刻不停地看着電話,看它什麼時候會響起。
等了幾天沒反應,她安慰自己:過年了,天雪應該在穆家大宅。她家裏也有電腦,學校的筆記本電腦多半不會帶回去,肯定是放在伊莎貝拉。而她的賬號密碼都直接記錄在電腦上,換台電腦就可能輸不對,多半就不會用。她可能最近根本不上qq,只有等她回學校才能收到留言了。
宛情覺得就是這樣,心寬了一些,一個人準備過年。
打開櫥櫃,發現米沒有了,油也沒有了。她微微皺眉,把家裏東西清點了一下,列了一份清單去超市。光是米和油兩樣,她就扛不動,買好後只能坐小三輪迴家。
到門口後,她也不好意思叫人家幫忙提上樓,只能一樣一樣從車上移下來,再一樣一樣往樓上搬。先搬小件的,慢慢地走了兩三趟,只剩下一瓶油和一袋米了。她嘆了口氣,拎起油先走,一個人突然走到她跟前。
她抬頭一看,睜大眼:“徐警官?”
“你住幾樓?”徐重問,他和同事在對面,就見她來來回回地搬,拎把小葱都要跑一趟。女生力氣有那麼弱嗎?
“三樓。”
徐重單手把米甩到肩上,又拿過她手上的油:“帶路。”
宛情想着寶寶重要,也不跟他客氣,立即跑到前面帶路。走進家門,徐重把米和油放進廚房,看着流理台上的菜和肉等物,問:“你一個人住?”
宛情頓了一下,本來不想告訴陌生人這個事,免得引狼賊上門,但想到他是警察,就點頭了。
徐重説:“那就不要買這麼多,可以分開買嘛。”
“我也想分開的,可是超市明天、後天都不上班了。”
徐重一聽,剛想説超市不開門,還有雜貨店、小賣部……但頓了一下之後想起,那些小店過年歇業的時間更長,她趁現在準備好也免得餓肚子。不過他還是提醒了一聲:“過年菜市場還是有菜賣的,不過要早些去買。”
宛情點頭:“謝謝。”這個她是知道的,以前她也當過家不是?
“那我走了。”徐重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問,“你是不是和家裏吵架啦?過年也不回……”
宛情沉默一下,説:“我家裏沒人了……”
“?”徐重瞪大眼。
“我媽媽去世了,爸爸也……所以我才出來散心的。”
徐重愣愣地點頭,往外面一指:“過年那邊有人值班,你可以去玩。那個……剛剛我同事都看見你了,我去跟他們説一聲就好,你不要在意,也不要怕,我們是警察。”
宛情一笑:“好。”
除夕那天,宛情吃完晚飯出門散了一下步。小縣城比大城市的年味濃一點,估計太平鎮那個地方更濃吧?她班上有農村來的同學,説起那裏過年,各種熱鬧,實在不是大城市能比的。大城市一到過年,工作的人都回老家了,馬路上車都沒有,冷清得很。
她感慨了一番,走到樓下,看到對面派出所仍然有人的樣子,想到徐重的話,猶豫了一下,卻沒有過去。
摸摸肚子,她默默地道:不要添麻煩了,還是回家看春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