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倩點頭,舀起湯圓咬了一口,突然流下淚來:“爸,我是不是很重?”她剛剛好像聽到他喘氣。
杜遠明一嘆:“你長大了嘛。小的時候,把你舉到脖子上,還能滿院子跑……”
杜倩突然泣不成聲:“爸……”
“哭什麼?快吃東西。”
杜倩點頭,舀起湯圓往嘴裏塞。本來聽到他和徐可薇打電話,她很生氣的。但突然之間,她發現父親已經老了,又想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覺得杜遠明也挺不容易的。
為人兒女的,為什麼要給老人添堵呢?他開心就是了。
杜倩暫時懂了事,也不計較那麼多了。吃完飯,兩個人一起看電視,看到電視進入倒計時環節,杜遠明説:“我給你阿姨打個電話。”
杜倩點頭。
杜遠明憂心地看她一眼,還是怕她不高興。不過,他也不能不管老婆啊!他心裏一嘆,真是憂愁死了,拿起電話慢慢撥號。
徐可薇那邊也在給他打,兩遍撞一起,佔線了。兩個人同時掛、同時打,折騰了半天,他愁道:“怎麼老佔線?往年也沒幾個人這時候給我拜年啊!”
杜倩差點毒舌説徐可薇在給野男人打電話,還好一時忍住了:“可能阿姨也在給你打吧,你先掛上。”
杜遠明一聽,急忙掛上,果然,不到一分鐘,徐可薇就打來了。兩個人一説起電話的事,都忍不住好笑。
徐可薇那邊噼噼啪啪的,比這邊熱鬧多了。杜遠明説:“還是家裏好,這邊沒鞭炮聲。”
徐可薇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接這話,説:“宛情也出去放了,跟個孩子一樣!”
“叫她小心一點。”
“嗯,她放的煙花,沒什麼大礙。她還説要放鞭炮,那東西燃起來快,我沒敢讓她碰。”
宛情很多年不玩煙花了,小時候覺得這是男孩子玩的東西,危險,她一個小小淑女也不敢去碰。現在大了,倒是童心未泯,硬要玩回來。
兩人聊了幾句,杜遠明問杜倩:“要不要和你阿姨説兩句?”
杜倩點頭,接過話筒輕言細語地問候了幾句。
杜遠明想,她經此一時,終於懂事了。
徐可薇想,果然病貓戰鬥力低……
正聊着,宛情進來了,徐可薇忙把電話給她,她分別和杜倩、杜遠明説了幾句。杜倩和她説話時,每一句都想冷嘲熱諷,不過礙於杜遠明在旁邊,她不敢鬧不愉快。
宛情也覺得和她説話別扭,但大過年的,以和為貴嘛,還是問了問她的身體。
杜倩苦澀地説:“還行,過幾天就應該好了。”
突然間,她心裏恨不得行。丁宛情從高中開始,就和穆天陽有曖昧。幾年了,她沒出事,自己正正經經交個男朋友卻出事了……真是好想踹她一把,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往年過完年,杜遠明都會有許多應酬。今年他不在國內,徐可薇沒法代替他去。本來平時的應酬,她跟着他就是做陪襯的,又怎麼能突然自己做主呢?
從初二開始,陸陸續續有請帖和電話來,徐可薇全部記下了,挑挑揀揀,有些可以不用去,但有些就不得不去了。徐可薇只得給他打電話,他再給主人家打電話。
沒過幾天,全城的人都知道他不在國內——本來前陣時間有人找他沒找到,就覺得很奇怪了——大家忍不住猜測一些不好的東西。
他一些老友也打電話問他,怎麼過年出去旅遊,卻把嫂子一個人放家裏呢?你們可是新婚!
杜遠明立即想到事情有點嚴重,得趕快回去,不然徐可薇一個人頂不住!外面那些人不明就裏,還不知道怎麼猜呢,要是説他帶着年輕小三出來鬼混就完了!
杜遠明馬上跟杜倩説要回去一趟:“你先自己照顧自己,我那邊幾天就可以忙完,到時候再過來。”
本來最好是帶她一起回去的,但她身體還比較虛弱,長途飛行太累。而且帶她回去,大家就知道他過年是和女兒在一起,肯定會背後説他家庭不睦,那還不如讓那些人亂猜呢!反正他這些年的作風大家看在眼裏,猜來猜去不過是八卦罷了,還不會真的相信他亂來。
其實他回去了倒是可以不用再來,但他還沒問清楚杜倩的孩子是怎麼來的,所以必須來。到時候,杜倩身體也徹底恢復了,經得住他的拷問了!他這幾天想問,但害怕刺激到她,都不敢問,一直忍着。
杜倩卻不像他考慮得這麼周到,一聽他要回去,就以為他是為了徐可薇和宛情,頓時就不高興了,和他大吵起來:“你多陪我幾天不行嗎?我還病着啊!你一年到頭都和她們在一起,少幾天又怎麼了?”
杜遠明大怒:“你還好意思説你病着?!那我們就來説説,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那個男人呢?!”
杜倩一怔,她忘了這事了。見杜遠明滿臉怒氣,她頓時怕得不行,期期艾艾地説:“我……我男朋友的。不,是前男友,我們兩個月前分手了……”
“你——你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杜遠明大吼。
“我交男朋友還要向你報告嗎?”杜倩委屈地説。
“我是你爸!”
“我知道你是我爸!我也想向你報告,但不能剛交往就告訴你吧?不説談婚論嫁,總要談過一陣時間、等感情穩定吧?”
杜遠明一愣,也是這個道理,看她這不是分了嗎?不過——
“你孩子都弄出來了,還要怎麼等?!”
“我、我吃了藥,誰知道還會懷上……”
“以後不準吃藥!”杜遠明大吼,就不知道讓男人戴套嗎?接着他想到,我艹,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不要和男人亂來啊!他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恨鐵不成鋼地説:“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你就不能讓人少操點心?宛情哪會像你這樣?”
杜倩沒想到,他居然拿自己和宛情比,頓時火了,大吼道:“你以為她是什麼好人?她和穆天陽有一腿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