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那名衙差又走了出來,朝着那些戴白之人道:“好了,你們別哭了,審判大人已經答應召見你們了。”
“多謝審判大人,多謝審判大人。”
這些人聽後,才停止了哭喊,站起身來。
那些圍觀的百姓心中都非常好奇,見門一打開,就開始往裏面湧。
“幹什麼。”
那衙差立刻擋在眾人面前,官威十足的説道:“看清楚了,這裏可是大理寺,豈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在這裏瞎湊熱鬧。”
這律法可沒有規定,百姓能夠隨意進去觀看審案。
那中年漢子這腳都邁過門檻了,突然又轉過身來,向一干圍觀者拱手道:“各位鄉親,還請留步,請替我做一個見證,如果我一家人若沒有再出來,還請各位鄉親將此事告知大宋時代週刊。”
那衙差一聽,敢情我們大理寺是殺人放火的地方呀,不禁怒道:“你這村夫好生刁蠻,我們審判大人已經答應見你,你怎還如此説,真是不知好歹。”
那漢子忙道:“這差爺息怒,只是草民狀告之人非一般人,草民死不足為惜,就怕不能為我女兒伸冤。”
那些百姓一聽,立刻躁動起來,當然,更多的是好奇,這話説的太令人驚悚了。
“我們要與這位大叔一塊進去。”
“這又不是什麼機密,為什麼不能公開審理。”
“是啊,莫不是你們大理寺還有見不得人的事。”
突然,一位身着長衫的老者走了出來,掏出一面長方形的令牌,道:“這位官爺,我乃是立法司,此案非同尋常。而且受害者似乎也害怕,為了保證律法的公正性,我希望你們大理寺能夠公開這一次審理。”
不會這麼巧吧!
那衙差接過令牌一看,還真是立法院的令牌,若是幾個百姓的話,他們倒是不會懼怕,但是立法院來人了,那情況又不一樣了,因為立法司有旁聽的權力,於是道:“你們稍等一下。我去稟告審判大人。”
又過了一會兒,這衙差從裏面走了出來,道:“各位鄉親,我們審判大人已經允許你們旁聽,但是事先申明,爾等進去之後,不得喧譁,否則,休怪我們不講情面。”
這些百姓跟着那老漢一家人來到裏面。不過他們在堂外就被攔住了,只能在門外觀看,即便是立法司也是一樣,除非有立法院的指令。立法司才能代表立法院坐在裏面旁聽,否則的話,只能站在外面,説白了。立法司其實就是百姓,不能算是官員,所以。他們不能享受官員待遇。
只見堂內正上方坐着一人,正是大理寺審判官趙執,其實他也非常好奇,故此才受理了這案件。
“審判大人,還請你為草民做主啊!”
這一家人一進到裏面,又齊刷刷的跪倒在地,大聲哭喊。
趙執拿起小木錘一敲,砰地一聲,道:“若你們真有冤屈,本官自當為你們做主,不過你們先得將告訴本官,你是何人,為何來此告狀?”
原本宋朝執法部門用得都是驚堂木,但是司法院用驚堂木,你大理寺也用驚堂木,那就太沒有個性了,於是李奇才借用後世木錘,讓大理寺使用木錘代替驚堂木。
那婦人已經泣不成聲,於是那中年漢子就道:“回稟審判大人,草民乃是東城郊外梅林村的一名柴夫,姓彭名大樹,草民要狀告那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謀殺草民的女兒彭花蕾。”
此言一出,羣人譁然。
難怪這漢子説不敢去司法院,原來他是要狀告司法院院長的公子,這的確不能去立法院,否則,不是自尋死路嗎。
趙執也是大驚失色,連敲幾下木錘,“肅靜,肅靜。”待百姓安靜後,才再問道:“你説你要狀告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殺害了你的女兒?”
那婦人突然哭喊道:“如今我女兒屍骨未寒,還能有假麼,還望審判大人為我女兒伸冤啊。”
趙執瞥了眼那副擔架,又道:“你們恁地篤定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殺害了你的女兒,那你們可有憑據?”
彭大樹立刻道:“回稟審判大人,草民的大兒子親眼所見。”
這時候,方才抬着擔架的其中一人站出來道:“審判大人,草民彭磊乃是死者的親大哥。此事發生在前日,當日午後,我三妹前去山林採摘野菜,可是到了傍晚時分,兀自不見三妹回家,家父家母都非常着急,於是讓我和二弟前去尋找,我在村子附近找了好一會兒,兀自不見三妹人影,可是當路過一家破廟的時候,突然見到一個人慌慌張張的往廟裏面跑出來,我趕緊上前,想問此人是否見過我三妹,但是我喊了幾聲,那人卻不搭理,我心生好奇,進到廟裏一看,發現我三妹躺在裏面,但是——但是已經沒氣了,而且——而且還衣裳不整。”
説到這裏,他不禁也落下熱淚。
那婦人更是大哭起來,“我花兒死的好慘啊。”隨即暈厥過去。
“娘——!”
她的兩個兒子急忙上前抱住母親。
趙執見罷,急忙道:“快去請郎中,抬這位婦人去偏廳休息。”
“遵命。”
立刻上來兩個官差,將這婦人給抬走了。
趙執又向彭磊問道:“你説你在傍晚時分看到一人從破廟裏面慌慌張張的跑出來?”
“正是。”
“那你可有看清楚這人的面貌?”
“由於那是正值黃昏,草民不敢説看得十分清楚,但是如果讓草民再見到此人,一定可以認出來。”
“如此説來,你事先就認識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
彭磊搖頭道:“草民不認識。”
趙執道:“那就奇怪了,你既不認識,為何敢一口咬定那人就是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
彭磊道:“草民雖然不認識,但是有人認識。草民村中有兩個船伕正好務工歸來,突然遇到此人,此人還撞到其中一個船伕,恰好那兩個船伕曾搭載過此人,他們一眼就認出那人就是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李賢,草民也特意詢問過那人的穿着,他們口中形容的與草民見到的一模一樣,而且時辰地點都非常吻合,故此草民敢斷定從破廟出來的人定是李賢。”
彭磊的二弟又道:“而且最近幾個月內,我們村裏不少村民都見到一個身着華服的公子哥來我家附近偷看我三妹。根據他們的形容,與那李賢年紀、身形都相差無幾。”
趙執立刻吩咐人,去把那兩個船伕找來,又讓人去提刑司名法院官來替死者驗傷,而後又問道:“事情發生在前日傍晚,為何你們今日才來報案?”
彭大樹一臉愧疚道:“這可是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草民原本不敢前來告狀,可是我家婆娘在家一個勁的哭鬧,要為女兒伸冤。所以我們才商量着來這裏告狀。”
趙執點點頭,雖然他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但心裏卻非常後悔,不該讓這些百姓進來旁聽。因為這將會嚴重司法院的名聲,道:“你們先起來吧,在這休息一下,等那兩個證人來了之後再審。”
隨即。他又命人奉上一些糕點,他自己則是起身回到內堂。
那主簿跟了進來,向趙執道:“大人。要不要通知李院長?”
趙執搖搖頭道:“暫時先不用,等那兩個船伕來了再説吧。”
那主簿又道:“如果正是如此,大人打算怎麼辦呢?”
趙執嘆道:“這我也在考慮中,如果鐵證如山,那麼我們自然不能徇私枉法,可問題在於,如果那李賢真的犯下如此大錯,將會影響到李院長,對於司法院極為不利,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大理寺、司法院、立法院雖然是相互獨立的,但卻是一個司法系統內,這會產生連鎖反應的。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法醫官檢驗完畢,來到後堂,向趙執報告,“審判大人,由於事先死者家屬曾動過死者的屍體,故此很多證據都無法取證,唯一可以證明的就是,死者是被人用捂住嘴導致死亡的,而且,身上多出有傷痕,死前應該發生過掙扎,但是並未施奸,不過根據死者家屬所言,不能排除兇手施奸未遂,殺死死者。”
趙執皺眉道:“就只有這些嗎?”
那法醫官點點頭道:“目前只能檢驗到這些,主要還是死者家屬前面並不打算報官,準備埋葬死者,因此破壞了不少證據。”
趙執捏了捏額頭,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又過去將近一個時辰,一個衙差走了進來,抱拳道:“稟告大人,那兩個船伕已經帶來,不過卑職前去他們家的時候,他們兩個正在收拾包袱,似乎打算出遠門。”
“哦?”
趙執皺了下眉頭,道:“去看看吧。”
再度升堂,趙執來到座位上,目光往堂下那兩個中年漢子一掃,隨即一敲木錘,問道:“堂下何人?”
“大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那兩船伕立刻慌張的大叫起來。
彭大樹立刻道:“你們——你們怎能如此,那日你們分明告訴我,途中遇到了司法院長的三公子李賢,他還撞了水二哥一下。”
“彭大樹,你可別信口雌黃,我——我們什麼時候跟你説過。”
“夠了。”
趙執猛地一敲錘,沉眉道:“你們兩兄弟可知這是哪裏?本官勸你們從實招來,若是讓本官知道你們在説謊,那本官定判你們擾亂公堂之罪。”
“大人饒命啊!”
“大人饒命啊!”
這兩人沒有讀過書,不知這擾亂公堂是和罪名,但是聽着怪慎人的,於是立刻大叫起來。
趙執道:“那你們就從實回到本官的問題,你們姓誰名誰,家住何處?”
左邊那稍微年長的人説道:“小人名叫水千里,他是我親弟弟,水萬里,家住梅林村,祖祖輩輩都是船伕,我們兩兄弟也都是船伕。”
趙執道:“那你們可認識司法院長的三公子李賢?”
兄弟兩相互瞧了眼。
“還不快從實招來,莫不是要本官大刑伺候。”
趙執突然喝道,其實現在關於用刑,已經有了非常明確的標準,雖然並沒有廢除用刑,但是也不能亂用,趙執很明顯就是嚇唬他們的。
果不其然,這麼一嚇,那水萬里立刻道:“識得,識得,大人莫要用刑,我們兄弟曾有幾回載過李賢公子他們遊汴河。”
趙執又問道:“前日卯時時分,你們可有遇到李賢?”
“小——小人。”
水萬里舌頭開始打結了。
就在這時候,突然外面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不用為難他們了,那日我的確遇到過他們兄弟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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