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奇此番出行的主要目的是針對疏勒,但是臨行前,趙楷吩咐他如果有機會的話,就順便把東女國的問題也一併解決了。
如今這一代的吐蕃部族都已經歸附伐宋了,唯獨剩下這東女國沒有動靜,而大宋遲遲沒有對東女國動手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這男女地位的問題。
因為趙楷和李奇都知道,其實對付東女國,動刀動槍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只要解決這一個問題,那麼其餘都不是問題。
這個使命,整個大宋就李奇最合適了。
故此,在李奇解決疏勒問題之後,就立刻派人去東女國通知他們國王,大宋樞密使將會在近日出使他們東女國,而負責這方面的翻譯官早就來到東女國恭候李奇的大駕。
只是李奇希望能夠微服出巡,看看這東女國的行情,故此事先沒有通知這翻譯官,不可能他出使東女國,連一個翻譯官都不帶。
待李奇來到宮殿門前,將令牌交予門前侍衞,不到一會兒,先到的翻譯官就急忙忙走了出來,向李奇行了一禮,而後連同東女國的兩名女官往那最高的樓層行去。
這一路上行來,李奇見到這守衞四周的全都是女護衞,好奇的向翻譯官問道:“這東女國的軍隊都是由女人組成的麼?”
這翻譯官名叫嚓和,原本也是藏人,是當初河湟大戰時歸順大宋,他忙道:“回樞密使的話,這東女國的軍隊全都是男人,只是這宮殿的守衞是女人。”
李奇又問道:“那你見過她們女王沒有?”
嚓和搖搖頭道:“我只是遞交了書信,未曾見到她們的女王。”説着他又是一臉鬱悶道:“樞密使有所不知,這裏男人的地位相當卑賤,一般男人都還見不到女王。”
李奇哦了一聲。道:“那你這幾些天豈不是受到了不少委屈?”
嚓和道:“不敢瞞樞密使,委屈倒是談不上,但是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是嗎?”
李奇瞧了眼前面帶路的兩名女官,個個都是趾高氣揚,不把他們當一回事,但是他知道,她們看不起的不是他們,而是男人,暗道,哼。在我面前囂張,待會我就要讓你們好看。拍拍嚓和的肩膀道:“別怕,待會我就替你出這口氣。”
來到宮殿門前,待女官前去通報以後,李奇他們才走了進去,當然,酒鬼這等邋遢的人自然是排除在外,其實就算是李奇,他也不好意思帶着酒鬼去見女王。這太丟大宋的顏面了。
原本那些護衞連馬橋都想擋在門外,但是李奇沒有搭理她們,直接帶着馬橋、耶律骨欲、嚓和三人大步走了進去。
那些女護衞見了,也只能作罷。
大宋皇宮大殿是大殿。御書房是御書房,寢宮是寢宮,都是分開的,沒辦法。地大,任性。
但是這東女國的宮殿可不是這樣的,這四周坐落的大屋就是東女國個個部門。而這棟樓的一樓就是大殿,其餘樓層則是女王的御書房、用膳房、寢宮等等。
這樓層起得就跟金字塔似得,第一層最大,往上面積逐漸減小,興許他們也建造不出這麼高的長方形高樓,這樣建造可以更加穩固。
李奇進到一樓,裏面非常寬敞,中間鋪着一道青褐色的毛毯,毛毯兩邊羣臣位列,約莫三十來人,都是女人,無一例外,小的不過二十來歲,最大的已經白髮蒼蒼。
而在台階上坐着一位英氣勃勃的女王,青色毛裙,平領的衣衫,衣袖都長長地拖在地上,兩鬢是用花紋的錦紮成小發髻,後面青絲直落下去,耳朵垂上裝飾着耳墜兒,腳上穿着白靴。
當李奇看到這女王的時候,不免大吃一驚,“卓——卓——卓瑪?”
耶律骨欲和馬橋也是大驚失色。
此女正是他們方才見到卓瑪。
李奇話音剛落,左首一個那個老婦人拄着枴杖站了出來,厲聲朝着李奇訓斥了一番。
嚓和忙道:“大人,這老婦人乃是東女國的高霸。”
“高霸?”
李奇猛抽一口冷氣,道:“什麼意思?”
“就是類似我大宋的宰相。”
“這官名可是比我們宰相霸氣多了。”李奇又問道:“她説什麼?”
嚓和道:“她是在怪罪我們直呼她們國王的名字。”
李奇聽得一愣,忙朝着那女王道:“我説卓瑪,你可把我給騙慘了啊!”
馬橋輕哼道:“這種女人都能當國王。”
那老婦人見李奇都不搭理她,嘰裏呱啦的嚷嚷起來。
只見後面突然走出四個護衞來。
李奇好奇道:“什麼情況?”
嚓和訕訕道:“大概就是説大人對她們女王無禮了。”
“大概?那詳細的呢?”
“呃。”
“我明白了,她孃的在罵我。”李奇道:“你幫我告訴這老婦人,讓她給我閉嘴,吵死人了,否則的話,我就把這裏剷平了。”
“啊?”
嚓和驚恐的望着李奇。
李奇皺眉道:“你啊什麼啊,快説啊。”
“是。”
嚓和一頭大汗,這可是別人的地盤,你這麼説,不是成心找不痛快啊,但是沒有辦法,誰叫李奇是樞密使了,只能硬着披頭跟那老婦人轉告李奇的意思。
他剛説完,看着老婦人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身體是一個勁的晃悠。
不會氣掛了吧。李奇略帶緊張的望着老婦人,生怕她就這樣倒了下去。
好在那老婦人夠堅挺,還是抗了過來,正欲開口,台階上的女王突然手一抬,又一揮手,讓那幾名護衞退下,而後朝着李奇用一口流利的漢語説道:“閣下就是名震四海金刀廚王。”
“好説,好説。”
李奇拱拱手。道:“不過此時我是大宋樞密使,雖然方才我沒有跟你説出實情,但是你也瞞了我,咱們扯平了。”
女王皺眉道:“我們何時見過?”
“就在方才啊?”
“恐怕是樞密使認錯人了,方才本王一直在這裏,從未出去過。”
“啊?”
李奇仔細的打量了下這國王,暗道,是啊,這女王好像更豐滿一些,不可能呀。長得這麼像,而且還是叫同一個名字,這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我們遇見鬼了。
耶律骨欲也發現這女王與方才那卓瑪雖然像似,但也有些不同,如果從表情上看,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方才那個卓瑪顯得比較靈動熱情,笑容極其燦爛。宛如西邊的晚霞,而這女王卻是冷若冰霜,猶如高山上那永不融化的白雪,小聲道:“夫君。可能我們真的認錯人了。”
“嗯。我也看出來了。”
李奇尷尬道:“也——也許是我認錯人了,真是抱歉,抱歉。”
“既然是誤會,那解釋清楚就行了。”
那女王倒也沒有與李奇計較。道:“大宋樞密使遠道而來,造訪我東女國,不知。”
她話還沒有説完。李奇就抬手道:“你就打算這麼與我説話麼?”
那女王一愣,錯愕的望着李奇。
李奇道:“你坐在台階上,我站在台階下?這就是我們大宋在你們心中的地位嗎?那樣的話,我真的感到非常的失望。”
那女王黛眉輕輕一皺,凝視着李奇片刻,才道:“賜座。”
李奇又道:“要麼我坐到上面去,要麼你就站下來。”
一旁的女高霸們聽得翻譯後,紛紛伸手指向李奇,嘰裏呱啦的説了起來。
這回李奇連翻譯都不需要,就知道她們在説些什麼。
那女王倏然站起,冷聲喝道:“還請樞密使自重,我們這些女子雖然在你們大宋地位卑賤,但是這裏可不是大宋。”
李奇不屑一笑,道:“真是抱歉,在我大宋雖有客隨主便一説,若我是以私人的身份來此拜訪,那坐哪裏都無所謂,可問題是我此番是代表大宋來的,代表的是一個國家的尊嚴,你們東女國不過只是一個小小部落而已,而我大宋乃是中原大國,論地位,論身份,我比你可高多了,我把你放在與我一個層面上,已經算是給足你面子了,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
這倒不是李奇斤斤計較,小題大做,而是一個國家的外交尊嚴,這事可大可小了,使臣的地位是根據國家的強弱來判定的,而他又是大宋樞密使,當朝一品,誰人不知,這地位可是比一般使臣都要高得多。
當然,若是對面是金國皇帝,那得另説了,因為趙楷都得稱完顏晟一句義兄,李奇去了也只能與金國臣子一般待遇,畢竟兩個國家都是大國,旗鼓相當。
但是除金國以外,哪怕是高麗、日本,以及南邊小國,這李奇去了,皇帝都得親自出門相迎,好生款待着。
説句不好聽的話,你一個東女國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小小政權而已,巴掌大,一拍即死。
方才李奇見這女王沒有親自相迎,就有些不爽了,現在還這麼對他,他不張嘴,連張椅子都不給,這分明就是在踐踏中原大國的尊嚴,個人面子倒是無所謂,但是國家的尊嚴,那李奇可是一步都不會退讓,再繁瑣的禮數,我可以免,但你不能少。
其實李奇還算是夠君子的了,這要是完顏宗翰來了,那就是直接帶着兵馬來了。
女王?
明日就是完顏宗翰的侍妾了。
可是李奇這話,引起了兩邊女大臣的不滿,個個是暴跳如雷,嘰嘰喳喳的叫嚷起來。
這女人當權就是這點不好,一吵起架來,就跟潑婦罵街似得,弄得我連回嘴的心情都沒有。李奇苦笑的搖搖頭,轉身就走。
耶律骨欲一愣,轉身跟了過去。
李奇一邊走,一邊笑道:“娘子,我聽耶律大石説,你打仗挺厲害的,可惜一直沒有見過,要不這裏就交給你了,免得外人説我們大宋欺負女人。”
耶律骨欲興奮道:“當真?”
她可是非常崇尚武力的,契丹血統嗎,而且她都敢金軍死磕,哪裏把這東女國放在眼裏。
李奇嘿嘿道:“當然——是假的,我怎麼捨得讓你冒險,你到後面指揮一下倒是可以的。”
耶律骨欲白了他一眼,臉上一片嬌羞。
跟在身後的嚓和暗自咂舌,這樞密使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吧,我們可是在別人的地盤,弄不好我們可就全部得交代在這裏。
忽聽一聲厲喝,門前四名女護衞立刻拔刀對象李奇。
馬橋不動聲色,只是袖中閃出兩把短刀來,方才在門外,耶律骨欲的長劍雖然被收去,但是馬橋的兩把短刀卻還藏於袖中。
耶律骨欲低聲在馬橋身邊道:“馬橋,擒賊先擒王,夫君由我保護。”
馬橋點了下頭。
用得着這麼麻煩麼?李奇轉過身去,面帶微笑的直視着那女王,道:“不知你打算花多大的代價留住我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怕這代價不是你們能夠承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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