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説一句,李師傅這是在挑戰超高難度。
秦夫人這人平時多説幾句話都嫌累人,你讓她唱歌,那你還不如讓她將借腰帶借給你懸樑自盡了,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但是李師傅偏偏那喜歡迎難而上,説真的,他來宋朝這麼久,他身邊女人的歌聲他幾乎都聽過,哪怕是李清照,他也聽過一兩回,唯獨秦夫人的歌聲他沒有聽過,這要是破嗓子,那倒也罷了,可是據説秦夫人年輕時那也是一大才女,詩琴書畫無一不精,這肯定能唱呀。
李奇嘖嘖道:“夫人,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我不是讓你去賣唱,我只是想與你探討劇情而已,這是劇情需要啊,讓我們為藝術獻身吧。”
秦夫人瞧他那德行,輕哼道:“你莫把我當三歲小孩,你這是寫小説,書是讓人看得,這劇情跟唱歌有甚關係,你直接將歌詞寫進去就行了,其它書都是這麼寫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
李奇使出了忽悠**,“是,這的確是小説,但是小説是有靈魂的,一本沒有靈魂的小説,是很難引起讀者的共鳴,而我們就是這靈魂的創造者,那麼我們首先就要投入進去,你説的不錯,別人都是將歌詞寫進去就行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寫着歌詞的時候,自己肯定唱了無數遍,因為在創作的時候,創作者一定得將情緒培養起來,而這首歌又是整個故事的靈魂,你必須要唱出來,才能明白筆下人物的心理,這是一種互動,夫人,你別害羞嗎,這是藝術。皇上都經常撫琴自唱,你又有何唱不得。”
這李奇説道理,那都是一籮筐一籮筐的,秦夫人哪裏是他的對手,其實你要她單獨唱,她可能無所謂,但是你讓她當着李奇唱,那她真的會羞愧到死去,道:“你方才不是唱了麼,這就行了。”
“這怎麼能行。”
李奇苦口婆心道:“我只是一個口述者。你才是真正的靈魂創造者,你不唱這怎麼能行。”
秦夫人稍稍撇了下嘴,將頭偏了過去,道:“我反正不會唱。”
李奇眼眸一劃,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既然夫人執意如此,我只有另找他人了。”
秦夫人點點頭道:“這樣也行。你可以讓封妹妹來唱,她可是天籟之音。”
“宜奴得寫天龍八部,又得忙着生孩子,最近還愛上了孔子。哪裏有空,我還是去找紅奴寫吧。”
李奇説着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等下。”
秦夫人茫然得望着李奇,道:“你——你是説要換人寫啊?”
李奇點點頭道:“當然啊,夫人你臉皮這麼薄。肯定也不擅長寫這愛情小説,我也就不勉強夫人你了,我另外找人就是了。”
“啊?”
秦夫人微微一愣。臉上露出鬱悶之色,這故事才剛剛進入**,她正聽着入迷了,如何捨得放手,委屈的瞧了眼李奇。
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李奇心中默唸,將秦夫人寫的那些整理好,起身道:“夫人,打擾了,我就先告辭了。”
秦夫人沉默不語。
哇塞,這麼誘人的故事都勾引不了你。李奇也是心下惴惴,但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披頭走下去了,大不了會明日再來,這樣一想,李奇一個瀟灑的轉身,往門外走去。
“等下。”
在李奇走到門前時,秦夫人終於開口了。
yes!
李奇面色一喜,但隨後就露出一張錯愕的面孔,轉過身來,道:“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秦夫人紅着臉,躊躇半響,才道:“你先往下説,等到我填寫內容的時候再唱。”
李奇噗嗤一聲,笑道:“夫人,你真是好可愛呀,我若不教你唱,你會唱麼?”
“這。”
秦夫人一臉糾結。
李奇道:“不就是唱個歌麼,我不也唱給你聽了麼,有何為難的。”
這世上誰還有你這般臉皮。秦夫人暗自嘀咕一句,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一個人唱便是,用不着什麼合唱。”
“為何?”
李奇急切道:“夫人,我真不瞞你,以前在KTV——也就是專門唱歌的地方,我可是香餑餑樣,不管是哪個女人想找人合唱,定是先找我,我如今放下面子來幫你融入劇情,你可別不識好歹呀。”
秦夫人可沒有後世那些名媛那般奔放,這和李奇對唱,準個什麼事,道:“不行就算了,你另尋高人吧。”
李奇見夫人一臉堅決之色,心想,這事得徐徐漸漸,不宜操之過急,這都是遲早得事。很是勉強道:“那——那好吧,我就遷就你一回。”
説話間,他已經坐了回去,一語雙關道:“對了,夫人你會談情不。”
秦夫人還懵懂道:“你問這個作甚?”
李奇道:“不瞞你説,以後這個故事肯定會跟射鵰一樣,被高蠢貨,不,高衙內他們搬上舞台的,若是弄個主題曲什麼的,那才叫做完美,故此我希望夫人你能這曲譜寫下來,將來弄到舞台上去唱,當然,我不是叫夫人你去唱,這我會另找人的。”
秦夫人心想都答應他唱了,還在乎這彈琴麼。於是起身去到東邊角落的一個箱子面前,將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架瑤琴來。
李奇哇了一聲,道:“夫人,你這也太不愛乾淨了吧,你瞧這琴上面的灰,都快比你的頭髮還要多了。”
夫人聽得手一哆嗦,差點沒有將手中瑤琴摔在地上,雙目一瞪,道:“你懂甚麼,這琴不過是很久沒有用了,上面有些灰也是理所當然的。”
“是嗎?”
李奇非常欠扁道:“看這琴的年齡好像比我都還要大。”
秦夫人頭髮都快豎起來了,不待這麼賤的,只想拿着瑤琴敲死這混蛋。其實這瑤琴不過是她結婚前用的,若是跟李奇一般大小,那她豈不是老婦人了,不過自從結婚以後,她就沒有用過了,直到今日才拿出來,因為一直都放在箱子裏面,而且還用布蓋着的,也沒有很髒,只是李奇説的比較誇張而已。
懶得理這廝。秦夫人開始使出沉默以對的招數。拿起一塊是帕子輕輕擦拭着,雙目望着那琴絃,往日的種種回憶湧上心頭來,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微笑。
因為那時候才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無憂無慮,可以説這架瑤琴裏面充滿的都是快樂的記憶。
咦?難道夫人發春了?那真是太好了,我來的恰到好處呀。李奇見秦夫人呆呆望着那瑤琴,嘴角含笑,心裏怪癢癢的。開始了他邪惡的思想,想着想着,他自己倒是先樂呵呵的笑出聲來了。
秦夫人一怔,轉頭望去。見李奇還在哪裏傻笑,好奇道:“你傻笑什麼?”
“啊?我笑了嗎?”李奇從夢中醒來,老臉一紅,忙道:“哦。我是笑夫人你再擦下去,這琴絃都得給你擦斷去。”
秦夫人愣了下,暗想。我擦了很久嗎?下意識的將帕子放到一邊去。
李奇輕咳一聲,道:“好了,我們現在開始吧。你聽清楚了,咳咳咳,我愛你,愛着你,就想老鼠愛大米。”
“打住。”
秦夫人一聽這調不對呀,道:“你在唱什麼。”
對哦,我怎麼唱到老鼠愛大米去了。李奇也有些納悶,尷尬道:“我這是開嗓之曲,莫要見怪,莫要見怪,要不咱們嘗試下這混搭的感覺,如何?”
混搭?秦夫人哼道:“此等淫穢歌曲,也只有你唱得出口,我可唱不出。”
都成淫穢了,那肯定沒有希望了。李奇只能見好就收,這回認真的唱了起來,也不知道夫人是不是許久沒有彈琴了,在李奇唱的時候,她連續撥得兩個完全搭不上邊的音。
這怎麼唱。李奇停了下來,道:“夫人,你認真點好不,你彈的都快趕上我了,我還不如自彈自唱了。”
秦夫人其實已經很認真了,而且也的確是她的錯,面對李奇的責怪,她只能歉意道:“抱歉,抱歉。”
李奇無奈的一聲嘆,差點沒讓秦夫人掉出眼淚了,她自問看書不少,哪知選用的內容全部否決,然而如今彈琴竟然遭受到李奇的嘲諷,要是對方是封宜奴、李師師那也就算了,可他李奇也——這真是太淒涼了。
秦夫人心裏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暗下決心,還非得將這曲給弄出來不可。
其實她的琴技是非常了得的,只是很久沒有彈了,一時間找不到感覺,但是隨着李奇唱了兩三遍,她漸漸進入了佳境,也不再害羞了,聽着李奇唱的旋律,開始撥動着琴絃,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斷斷續續,偶爾冒出兩三聲琴音,但是到了後來,琴音的開始有了連貫性,不説每一個音都非常準,畢竟這只是聽着在彈,沒有曲譜,但至少李奇聽不出有什麼不對的,也就是沒有走音走的太離譜。
李奇嘴上在唱,可是注意力一直在秦夫人身上,見她心無旁騖的撥弄琴絃,暗自驚訝,想不到夫人的琴技這麼牛X,就這麼幾回就能抓住主旋律,而且這記憶力也太變態了吧,遠遠高於紅奴呀,恐怕也就是比宜奴和師師差了那麼一點,可是她説自己好些年沒有彈了,這要是天天練那還得了?
李奇又反反覆覆唱了好幾遍,嗓子都快冒煙,趕緊喝了一口茶,見秦夫人已經能夠完整的彈了一遍,雖然與後世的調調有所偏差,但是這畢竟不是一個時代的東西,這種偏差應該説是屬於時代的偏差。於是道:“夫人,你應該學會了吧,一般我教紅奴唱歌,也就是兩三遍搞定,你的天賦雖然比較低,但我可是唱了十幾遍啊,要不你試試看。”
秦夫人由於真的是很久沒有開嗓了,心裏沒有自信,她也不知道彈的怎麼樣,更加不知道待會會唱什麼樣子,自認天賦低。道:“那——那好,我先試試看。”
李奇瞧夫人一臉羞怯,道:“夫人,你別怕,唱就是了,我心裏已經兜了底,不管你唱成什麼樣子我都能夠接受,絕對不會笑話你的,畢竟的藝術的道路總是充滿了坎坷。”
秦夫人還真當真了,非常感激的點了下頭。謝謝他的理解,雙手放在琴絃上,深呼吸了一口氣,平緩下心情,修長的中指突然在琴絃上撥動了一下,前面稍顯平緩,突然,她十指如夢幻一般的在琴絃上跳動,琴音明快。輕盈。
高手啊!
李奇聽得暗自豎起大拇指,他可沒有將這前奏交代清楚,都是秦夫人自己跟着旋律加上去的,忽見秦夫人微微張嘴。
李奇心裏非常期待。哪知——與他剛才一樣,第一個高音直接破音。
李奇傻了,這落差實在是太大了,噗的一聲。着實忍不住了,一手捂住嘴哈哈笑了起來。
琴聲戈然而止。
秦夫人臉紅如血,連脖子都紅透了。她因為很久沒有唱了,平時最多就是獨自哼上兩句,今日她毫無準備,更為關鍵的是,這一首《渡情》剛開始就是高音,又因為她太緊張了,所以直接破音,秦夫人這輩子都是頭一次唱破音。見李奇笑的是前俯後仰,只覺得生無可戀,惱羞成怒道:“你——你不是説不笑的麼?”
“我——噗,呵呵,等會。”
根本停不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李奇才使勁的憋着笑意,道:“夫人,你剛才笑了我一回,咱們就算扯平了,我就説兩個人合唱,這樣我帶着你唱,既能幫助你理解劇情,又能幫你拉高些水平。”
這話説的還真是不要臉。
秦夫人見李奇笑的這麼歡樂,心中羞怒交加,今天還真跟李奇卯上了,既是委屈,又是憤怒的説道:“不用了,我再唱一遍便是。”
李奇呵呵道:“洗耳恭聽。”
秦夫人輕輕咬了下下嘴唇,再次撥動琴絃,反正這臉已經丟盡了,甚至都已經到了生無可戀的地步,她也就完全放開了,再丟臉也不過如此了,這前奏一完,她便開口唱了起來,“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勒,春雨如酒柳如煙勒,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啦。”
這一回,她是一口氣唱到尾,中間沒有任何停頓,原本這首歌是男女對唱的,但是經過夫人這麼一唱,這已經都不重要了,秦夫人的聲音跟封宜奴、李師師的不同,她的聲音真是輕柔到骨子裏面去了,可以説是正宗的女人音,就如水一般,你想去抓卻又抓不到,好比情人之間的綿言細語,讓人聽在耳裏,甜到心裏,餘音嫋嫋,説是天籟之音,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李奇真心醉了,這已經不是專業能夠形容了,他甚至覺得後世那些天皇天后真是弱爆了,真正的音樂是能夠讓人用心去感受的,在後世的多半歌手都愛賣弄自己的技巧,什麼高音呀,假音啊,矯揉造作,畫蛇添足,殊不知這是對音樂的一種侮辱,因為最開始的音樂就是大自然的聲音,是一種自然的聲音,這音一出來,就能夠觸動人的心靈,技巧?黃鸝懂技巧麼,但是它的聲音誰人不説好。
這都唱完了好一會兒,秦夫人見李奇呆呆坐在那裏,沉默不語,面無表情,心中是很忐忑,因為她聽自己的聲音都已經習慣了,而且方才被打擊了幾番,已經沒有了自信,也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輕聲道:“李奇。”
李奇還在回味,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秦夫人心中更是不安,於是又喊道:“李奇,李奇。”
李奇微微一怔,道:“什麼?”
秦夫人尷尬道:“你覺得——覺得如何?”
“好。”
李奇拖了一個長音,緊接着道:“那就還差了不少,其實——其實中間都還有幾個地方沒有找準音,你再唱一遍吧,我給你指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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