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紅渡一戰,前來偷襲的交趾軍隊是全軍覆沒,而交趾水軍也因此遭受重創。
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有道是禍不單行,升龍府突然又是謠言四起,説李乾德已經殯天了,此消息一出,登時民心惶惶,迫切的希望朝廷能給一個説法。
在這古時候,皇帝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受萬人敬仰,而李乾德又統治了交趾五十年,更是深入民心,他若死了,恐怕很多百姓可能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在這緊要關頭。
然而,李乾德並未親自上朝澄清謠言,朝廷只是下一告示,説皇上龍體抱恙,此乃宋軍制造的謠言,不可輕信。
但是你這皇帝不露面,僅憑這一紙告示,怎能讓百姓信服,此消息是越傳越盛,很快就傳到了富良江南岸的軍中,軍心也隨之動搖,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詢問,但是士兵們暗地裏還是在議論此事。
那些大將們迫於無奈,只能下命,但凡議論皇上者,殺無赦。
這雖然止住了傳言,但是也止不住士兵們心中所想。
李奇在得知這一消息後,更加確定李乾德肯定早已經掛了,只不過那些大臣為了顧全大局故秘不發喪,這可讓他撿了一個大便宜呀,開始着手渡江事宜。
十二月十九日夜。
交趾大帳。
一位面容消瘦的老將軍坐於帳中,黑白摻雜的濃眉緊蹙在一起,非常好的詮釋了什麼叫做愁眉難展。
這位老將軍就是交趾軍的統帥,那李常傑的後人李全聖。
當初也就是他親自謀劃的那場偷襲,可惜的是,不但沒有得逞,反而所有船隊、士兵無一歸來,這讓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但是戰爭還在繼續,他必須得挺下去,在打探宋軍船隊後,他發現自己的船隊可能很難抵擋住對方的戰船,於是他改變了防守策略,部署重兵在岸邊,修建連珠寨,希望能夠給掩護自己的船隊共同阻擊對方渡江。
“呼呼——!”
突然,外面風聲大作。
李全聖面色一緊,突然站起身來。快步往外面走去,這第一眼就望向火苗,忽然眉頭緊鎖,喃喃道:“看來敵軍快要進攻了。”
隨後,他又連夜叫來眾將士,讓他們去吩咐士兵做好準備,宋軍這兩日應該就要渡江了。
為什麼他敢下次肯定,因為韓世忠的船是東往西而來,多數又是帆船。船型很大,在有風的天氣是最好的作戰時機。
當初他派兵去偷襲宋軍船隊時,正好是無風日,因為這水流是自西往東去。再入南海,而如今又是冬季,這東南亞的冬季風吹得是東北風,如果東北風起。他們行船就非常困難,無風便是順流而下。
可是對於韓世忠而言,無風就是逆流而上。這肯定是非常困難的,但是有風的話,那就是順風而上。
所以交趾進攻通常會選擇無風日,如果是夏季那就另説了,而宋軍進攻一定會選擇在有風日,風不來,則船不動。
這古代打仗非常講究天時地利的,天氣的轉變可能還會直接影響到整個戰局。
果不其然,這第二日拂曉之際,一名士兵匆忙忙的來到了李全聖的大帳,語氣急促道:“報——,啓稟大將軍,敵軍已經在北岸列陣,看似要準備渡河了。”
“終於要來了。”
李全聖昨夜已經都安排好了,於是直接趕去了岸邊,遠遠望去,那真是黑雲壓城城欲摧啊!
只見這宋軍主力在這北岸是一字排開,數十面日不落旗迎風招展,抖動呼呼作響,不知是由觀生音,還是真的有這麼響,竟然能傳到對岸來。
看這氣勢就是要渡江啊!
李全聖看着宋軍兵強馬壯,眉宇間愁緒越發濃烈,他們已經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因為後面就是升龍府,一旦被宋軍突破這裏,那麼宋軍將會直接包圍升龍府,到那時候交趾將會陷入絕境。
可是面對強大的敵人,他又實在是沒有把握守住最後一道天險,心中自是非常焦急,但是答案很快就會揭曉了。
北岸。
李奇騎馬上立於步兵和騎兵的中間,望着那寬廣的江面,至少也有七八百米寬,東北風呼嘯,與他的心情是相得益彰,其實在擋住敵人偷襲後,他原本就可以渡江,可惜這東北風遲遲未來,他也只能耐心的等待。
昨夜東北風忽起,李奇不想讓機會白白錯失掉,於是打算今日就渡江,反正整個戰術已經經過了研究在研究,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交趾小兒,老子可沒有你們那麼卑鄙,還搞什麼偷襲,老子要打你就算事先告訴你,你丫也擋不住。李奇放下千里眼來,笑道:“區區小船焉能擋住我大宋的鉅艦,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岳飛,牛皋。”
“末將在。”
“今日之內,我大軍一定要渡過這富良江。”
岳飛抱拳道:“樞密使且放心,飛就算拼掉這條性命,今日也要將日不落旗插到對岸去。”
“很好,很好。”
李奇連連點頭,道:“待韓將軍的水師一到,就準備進攻。”
辰時三刻。
東方一簇船影忽隱忽現。
“來了,來了。”
牛皋等一干將士望着船影顯得非常興奮。
李奇拿着千里眼望去,只見數百艘大小不一的戰船成一個箭頭型順風逆水飛梭過來,道道白帆猶如掀起了一片白色的巨浪,氣勢洶洶。
漸漸地,船的影像開始變得清晰。
交趾水軍望着那艨艟鉅艦,心生懼意,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下的“戰船”,均想,這——這能打贏嗎?他們待在這山溝裏面哪裏見過這麼大的船,今日總算是讓他們見了一番世面。
但是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李全聖下令船隊出擊,雖然他們的船隻小,但是貴在多。李全聖希望能夠靠着數量優勢纏繞住對方,只要不讓對岸的大軍渡河,他們就是贏。
李奇他們現在只能觀戰,要等到消滅對方的船隻後,他們才能渡江,只見對方四百餘艘戰船同時出動,迎着韓世忠的船隊而去。
咚咚咚!
只見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站在鉅艦的高台上,一目望去,江面所有的情況都盡收眼底,這就是站得高的好處啊。女子雙手握着鼓杵奮力的擊打着面前那面打鼓。
鼓聲傳來時,意味着韓世忠的船隊已經馬上就要來了。
韓世忠拿着千里眼望着前面,見敵船陣型較為集中,心知對方一定害怕若是分散開來,被這大船一撞就變得支離破碎,故此集中在一起。哈哈一笑,道:“今日我便要一舉擊潰你們。”
他從腰間取出一面緑旗不斷的搖擺。
鼓聲立刻變得急促起來。
突然,左右兩邊同時也響起了鼓聲。
只見宋軍水師的陣型突然改變,由整化零。由一個縱隊變化成三個縱隊,一個箭頭化成了三個箭頭,射向敵人的心臟。
這水上行軍,一定要一個領頭的。不然打着打着就散亂了,以前一直就一個領頭的,但是韓世忠琢磨着,這一個縱隊。陣型變化太少了,於是他增加兩個小縱隊,還是中間這艘鉅艦為主。左右兩艘艨艟看鉅艦的指示調整陣型,至於後面的船隻都是跟着前面這三艘艨艟鉅艦走。
“好生厲害!”
牛皋興奮的一拍手,看得是非常激動,只見兩隻船隊馬上就要相遇了。
這岸邊上的士兵比船上的士兵還要緊張一些。
韓世忠拿着千里眼看了一會,嘴上是笑個不停,差距真是太大了,他都覺得自己有些以大欺小,但是沒有辦法,這就是一個以大欺小的年代,揮出紅旗。
聽得甲板上傳來一陣震動。
三艘鉅艦艨艟前面各推出十輛暴雨梨花箭車來。
這一輛暴雨梨花箭就能發射數百枚箭頭,每船個十輛,一共三十輛,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其實虞允文研究出這暴雨梨花箭時,李奇第一反應就是安置在船上,因為水戰跟陸戰不一樣,當今水戰只有大宋有超遠程攻擊對方的能力,別的國家沒有,而且準備的時間是非常充分,可以很從容的攻擊對方。
但是陸戰的話,除非攻堅戰,一般都是野戰,兩軍突然相遇,就是電光火石間,在那種情況下牀子弩就是累贅,暴雨梨花箭也鮮有機會出手。
所以此等大型火器出來後,李奇立刻讓人讓戰車運送到福州去,安置在戰船上。
韓世忠心裏也是非常期待,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站在這岸邊看,這兩邊船隊好像離的很近了,其實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至少也有五六百步。
交趾士兵還是蓄勢,什麼弓箭、繩索都還沒有舉起來,弓箭至少要到一百步以內才能施放,繩索是用來爬上對方的鉅艦的,沒辦法,真是天生的劣勢。
可惜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已經漸漸進入了宋軍的射程範圍內了。
韓世忠緑旗已經高高舉起了。
火把準備就緒。
梁紅玉見罷,雙手搖擺的頻率越發快速,鼓聲急促,彷彿在為這暴雨梨花箭造勢。
呼!
緑旗猛然揮下。
“放。”
“放。”
“放。”
一邊待命的士兵同時點燃引線。
嗖。
嗖嗖。
嗖嗖嗖。
先是一支火箭射出,緊接着第二支,接下來只看到無數火光閃爍。
上千枚箭頭乘着火光飛向了交趾的船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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