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直包裹着心房的那一層圍牆崩坍後,趙菁燕內心的情感就如同洪水一般傾瀉出來,貫穿全身,這也讓她乖乖的躺在李奇懷裏,雖然臉色兀自蒼白,但那剪水的雙瞳中卻藴含着絲絲春意,嘴角掛着一絲迷人的微笑。
這很難讓人與之前那個趙菁燕聯想在一起。
“李奇。”
趙菁燕突然輕輕叫喚了一聲。
“嗯。”
“如今外面肯定是亂成一片,你在這裏陪我,這——這合適嗎?”
“我又不是武林高手,能夠以一敵百,我也不會打仗,不能夠談笑間,檣櫓飛灰湮滅,我這人很膽小的,其實是用你做藉口躲在這裏。”
趙菁燕輕輕一笑,雖然她明知道李奇是故意這麼説的,但她心裏也因此覺得好過了一些,有些時候女人糊塗一點,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心中卻泛着苦澀,心中只嘆,可惜我沒幾天活了。不禁感慨道:“在我很小的時候,爹爹就説我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女孩,長大之後,我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一個讓人頭疼的女人,這一點我自己也知道,其實我這人不討喜,最多也只會讓人討厭,你——你為什麼會喜歡我這麼一個女人。”
李奇想了想,才道:“因為你長得漂亮,身材又好。”
趙菁燕臉上微紅,帶着一絲責怪之意道:“我這可是認真問你的。”
“我也是實話實説呀,你的確是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啊!”李奇呵呵笑道,但是眼眶的淚水卻是越積越多。
“難倒你看人只看外表麼?”
“看女人多半是的。”李奇臂彎又加幾分不捨的力道,道:“你説的很對,你的確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女人,但從某一方面來説,你又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女人。我很慶幸能夠認識你,因為你,我少走了許多彎路,其實上次在汴京分手時,我就想留住你,不讓你走,但是那時候的我太過於理智了,現在想來真是後悔極了。”
趙菁燕道:“可是你是否知道,我曾幾度想殺了你。”
“我也有想過殺你,但是那只是局勢所迫。非我本心所願。”李奇苦笑道:“我們兩人説來也真是好笑,騙來騙去,但其實我們都太瞭解彼此了,想要欺騙對方,這談何容易呀,早知如此,我們就應該攤開來説。”
趙菁燕苦笑道:“政治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麼,縱使明白,虛偽之言也是無可避免的。有些話説出來就大不相同了。李奇,如果沒有這一回,你還會親口告訴我,你愛我麼?”
她生性直率。即便是談情説愛,也要求一個明明白白,坦坦蕩蕩,不會扭扭捏捏。躲躲藏藏的,那秦夫人是正好與她相反。
“會。”
“難倒你就不怕我的身份和我過去的種種會連累你嗎?”
趙菁燕可是趙匡胤的子孫,像她這樣的人。雖然多半還是會嫁個一些王公大臣,但是絕不會涉及到權臣,如果是趙佶的話,他絕不會允許李奇去趙菁燕,至於趙楷的話,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是基於趙菁燕以前做的事,她跟在李奇身邊,對於李奇並非一件好事,這也是李奇曾今忌憚的地方。
李奇嘆道:“我會等到一個適當時機。”
一個適當的時機?趙菁燕黛眉皺了皺眉,沉吟了半響,才道:“李奇,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李奇似乎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了,苦笑道:“你心中始終放不下大宋。”
“這都已經成為了習慣,想改過來談何容易啊。”趙菁燕又問道:“你已經知道我想問什麼呢?”
“你想問我心中的計劃。”
“不錯,這麼些年來,我曾總以為自己非常瞭解你,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每每到了關鍵的時候,你總是出人意料,我現在不想再去猜了,也沒有時日讓我去猜了,你能告訴我麼?”
李奇點了下頭,道:“等到消滅大理和交趾後,我的下一步就是日本。”
“日本?”
“嗯。”
“那不過只是一個島國。”
“但是日本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特別是面對金國而言,而且他國內盛產黃金和白銀,這都是我大宋目前迫切需要的。”
“那你可有把握。”
“都已經再籌備當中了。”
“你想的始終比我要早一步,這交趾、大理還沒有解決,你就想到日本去了。”
“我只管制定好計劃,至於打仗的事宜,我想還是交給岳飛他們比較好,所以我才有那麼多閒功夫去想這些。”
“然後呢?”
“然後。”
李奇稍稍遲疑了下,才道:“然後我會。”
他剛剛出口,忽聽得吱呀一聲,二人皆是嚇了一跳,李奇偏過頭一看,只見劉雲熙走了進來。輕輕鬆了口氣,道:“拜託,你能否敲一下門。”
劉雲熙淡淡道:“這是我家。”
“呃。”
趙菁燕面色泛起羞紅,但是她此刻真不想離開李奇的懷抱,道:“是女神醫啊,真是抱歉,打擾了你。”
“我明天會換張新牀的。”劉雲熙直言道。
日。這女人説話怎麼就這麼氣人啊,人家都已經這樣了,你丫還這麼説。李奇聽得心裏好生不悦,道:“你不會趕我們出去吧。”
劉雲熙也沒有走過去,帶着一絲猶豫道:“其實——其實。”
李奇聽得渾身一震,道:“你是不是想到辦法救她了。”
劉雲熙搖頭道:“我沒有辦法,可是——可是有一個人或許能救得了她。”
此言一出。
李奇、趙菁燕面面相覷。李奇先是慢慢放下趙菁燕,從牀上跳了下去,道:“這——這世上還有比你醫術更高明的郎中。”
劉雲熙道:“我曾以為沒有了,但事實上,的確有這麼一個人。”
“誰?”
“我師父,怪九郎。”
“怪九郎?”
李奇大驚道:“他——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劉雲熙道:“我也曾以為他死了,直到最近幾日我發現。他並沒有死,而且還活的好好的。”
“那他現在在哪裏?”
“自然是在邑州,否則就算他還活着,也救不了趙姑娘。”劉雲熙説着又道:“但是你也別高興太早,我師父這人脾性怪的很,他會不會願意出手相救還不知道,還有你必須得答應我,如果他不願意,你也不能相逼。”
就怪九郎那德行,不逼能行嗎?李奇心裏暗自嘀咕了一句。但也無暇去想這些,任何一個機會他都必須全力以赴,隨口道:“你師父那麼厲害,我能逼得了嗎。”
劉雲熙心想也是,這怪九郎不願意做的事,還真沒有人逼得了,點點頭道:“那好吧,我已經讓霍南希去牽馬車過來了。”
“等——等下。”
牀上的趙菁燕突然開口,道:“現在外面是個什麼情況還不知道。李奇不能貿然出去。”
這個傻女人。李奇急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不。”
“籲——!”
“步帥。”
“馬橋他們回來了。”李奇心中長出一口氣,雖然他無數次詛咒馬橋這蠢貨不得好死,但那也只是想想。真的馬橋有什麼危險,他心中還是非常擔心的,又朝着趙菁燕道:“你先在這等會,我出去看看。”
趙菁燕聽到馬橋的聲音。也是鬆了口氣,有馬橋在,李奇無疑是多了份保險。道:“你小心一點。”
“嗯。”
李奇快步走了出去,這一出門就見馬橋、胡北慶走了進來,另外還有四名護衞站在門外。
李奇見馬橋一身是血,不禁嚇了一跳,忙走過去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這些血都是別人的。”馬橋説着又非常擔心道:“聽説趙姑娘受傷了?”
李奇點了下頭。
“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不知道。”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馬橋一臉愧疚之色,其實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他也只有一雙手,要不是他,李奇當時還不一定走的了,只是他性格如此,老愛把一切責任都扛在自己身上。
李奇道:“這不怪你。”説着他又低聲問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馬橋搖搖頭道:“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與弟兄們和敵人纏鬥了一會,就去追你了,哪知正好遇上胡兄。”
李奇稍稍點了下頭,道:“待會如果燕福問你這事,你就説敵人已經全部擊退了。”
“啊?你讓我説謊?”
“這都什麼時候了。”
“哦,那好吧。”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霍南希、胡北慶將趙菁燕抬上馬車,一行人就趁着夜色偷偷出發了,他們沒有選擇走城門,而是從東南邊的一個小門偷偷出了城。
因為李奇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外面是個什麼情況,萬一城門被敵人攻取了,那他豈不是自投羅網,幸虧這邑州城破,到處都是戰爭殘留下的缺口。
出了城後,又一路往東,行了約莫三個時辰,此時東邊已經發白。
“籲——!十娘,已經到了。”
李奇先開門簾,發現他們來到了一處荒野,四周到處山林,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心想,這劉雲熙與怪九郎還真是一對師徒啊,都愛住這麼荒僻的地方。
劉雲熙從車上下來,掏出一個小瓶子出來,道:“一人一粒,然後帶上防毒面具。”
李奇錯愕道:“為什麼?”
劉雲熙道:“因為這裏是邑州境內瘴氣最盛的一個山林。”
“什麼?”
李奇大驚失色道:“那——那你師父怎麼會住在這裏?”
劉雲熙道:“這我怎麼知道,快點吧,她沒有多少時候。”
李奇看了眼已經再度陷入昏迷趙菁燕,趕緊接過霍南希遞過來的防毒面具帶上,又穿好斗篷,遮蓋得是嚴嚴實實,因為過瘴地總是伴隨着蚊蟲,這不得不防。
都穿戴好後。李奇原本是想讓那兩名護衞抬着趙菁燕,但是卻被劉雲熙阻止了,劉雲熙不想有太多人去打擾怪九郎,李奇現在有求於人,沒有辦法,只能妥協,他囑咐了那四名護衞幾句,然後才與劉雲熙他們往山林走去。
這片山林非常茂密,濕氣非常重,根本就沒有路。由此可見,這裏鮮有人來。
得虧霍南希和胡北慶都是山林行路的好手,這要是一般的人,前行都非常困難,更何況還抬着一人,若非有馬橋在邊上護着,李奇説不定已經摔了好幾跤了,他就納悶了,這住哪裏不好。偏偏跑到這鬼地方來住,這怪九郎未免也太怪了一點吧,朝着劉雲熙試探道:“十娘,你怎麼知道你師父住在這裏?”
劉雲熙道:“前些日子我為了找出對付瘴氣的辦法。於是就來這裏看看,哪知道卻發現這裏面竟然有人居住,這令我非常驚奇,我心想難倒這世上還有人不懼怕這瘴氣。於是就打算去一探究竟,可是卻無意間發現居住在這裏的原來是我師父。”
難怪他前幾日魂不守舍的,肯定是因為怪九郎。李奇好奇道:“這就奇怪了。你不是説你師父已經死了嗎?”
“是啊!當初他的確是死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何還活着,而且還出現在這裏。”
“你沒有與你師父見面?”
劉雲熙搖搖頭道:“我師父選擇住在這裏,肯定是不想與人見面,我若去打擾他,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霍南希插嘴道:“他老人家不高興,那可就糟糕了。”
“閉上你的嘴。”
霍南希立刻不做聲了。
李奇也是心下惴惴,這怪九郎太怪異了,即便是他,也沒有任何把握。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去試試,又試探道:“你師父真的很厲害,連瘴氣都不怕。”
劉雲熙道:“他住在這裏北去十里外的一個山谷,這山谷雖是被瘴地環繞,但是坐南朝北,瘴氣最盛時,吹的都是西南風,瘴氣被山谷擋去,當刮東北風時,瘴氣又是最弱的時候,無力侵蝕山谷。”
“那你師父就更加厲害了,這麼好的地方都被你師父找到了。”李奇聽得是驚奇不已。
劉雲熙沒有再搭理他,似乎也不願多提怪九郎。李奇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是從她一雙眼睛中,還是能夠看出她此時是非常忐忑不安的,於是也沒有在問了。
行了約莫半個多時辰,李奇等人終於穿過了山林,只見遠處有一個青翠山谷,那山谷幾乎就是一些大石頭堆成的,南面聳立着一塊擎天巨石擋了個嚴嚴實實的,此時陽光明媚,這裏遍地開滿了花朵,真可謂是鳥語花香啊。
馬橋感嘆道:“這地方還真是不錯!”
李奇沒好氣道:“出門一趟都得冒着生命危險,哪裏美了?”
馬橋又點點頭道:“你説的也有道理。”
一干人來到谷口,劉雲熙突然停了下來。
李奇好奇道:“怎麼了?”
劉雲熙微微一怔,道:“沒——沒事。走吧。”
幾人又轉過一個彎道,眼見裏面又有一個較窄的入口,正準備進去時,忽聽左上方有人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李奇抬頭尋聲望去,只見一位老人站在一個巨石上面,這老人身材修長,身着一件白衣,背上揹着一個竹簍,雖然鬚髮皆白,而且白的非常徹底,但是卻紅光滿臉,雙目炯炯有神,鶴髮童顏,還真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大年齡了。
霍南希、胡北慶見到這老人,身體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險些將擔架上面的趙菁燕給掀翻下來。
“師——師父。”
劉雲熙帶着一絲顫抖的聲音喊道,隨即將這防毒面具給取了下來。
“十娘?”
那老人驚訝的望着劉雲熙。
這廝就是怪九郎?李奇望着那老人,只覺此人慈眉善目,一點也不怪呀。他以為這怪九郎是高人,這幾丈高的石頭肯定是一躍而下,哪知道怪九郎步履瞞珊的從石頭上面爬了下來。不禁讓人大跌眼鏡,靠!有木有搞錯,太不高人了吧。
怪九郎走到劉雲熙面前。沉眉問道:“你來此幹什麼?”
劉雲熙頷首道:“我是來找師父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
“是——是我無意間發現的。”
怪九郎深知劉雲熙不會説謊,倒也沒有懷疑,目光往李奇等人身上一掃,道:“他們也是你帶來的。”
“是。”
怪九郎突然揮起袖袍,一個耳光打在劉雲熙臉上,啪的一聲,非常清脆,在山谷間迴盪開來。
劉雲熙左臉登時出現了五指印,但她一聲不吭,任憑嘴角的鮮血流了下來。
“豈有此理。”
馬橋大怒。正欲上前,霍南希急忙伸手攔住他,向馬橋搖了搖頭。
怪九郎斜目望着馬橋,突然又是一個耳光打在劉雲熙的右臉上,目光卻兀自望着馬橋,還帶有一絲挑釁,彷彿在説,我這一耳光就是打給你看的。
馬橋雙拳緊握,格格作響。這要是不霍南希和胡北慶擋在他身前,他非得衝上去教訓下這不知好歹的老頭。
怪九郎似乎還等馬橋片刻,才沉聲道:“立刻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劉雲熙道:“師。”
怪九郎見劉雲熙還敢出聲。抬起手正欲再扇,李奇突然上前道:“給我住手。這事不能怪她,是我逼她帶我來的。”
“逼她?”怪九郎望向李奇道:“你是?”
李奇將防毒面具取了下來,道:“你的病人。”
怪九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過了好一會兒。輕蔑道:“當我的病人,你小子也配。”
李奇冷笑一聲道:“我以為你會感到榮幸。”
“是嗎?”
“是的。”
怪九郎冷冷道:“你現在離開,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李奇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比怪九郎還要囂張一些。
怪九郎皺眉道:“你笑甚麼?”
李奇又再笑了兩聲,道:“就憑你一個小老頭,也配談論我的生死,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李奇,快給我住嘴。”
劉雲熙猛地瞪向李奇。
李奇道:“十娘,多謝你的一番好意,這是我欠你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非你能夠掌控了,這是我的事,還是我自己來處理吧。”
“你騙我。”
劉雲熙怒視着李奇。
“對不起。但是我只能這麼做了。”李奇滿臉歉意道。
“你。”
“住口。”
怪九郎打斷了劉雲熙的話,又朝着李奇道:“老夫救了半輩子人,也害了半輩子人,但不管是病人,還是仇人,他們都不敢這麼對我説話,你一個黃毛小子竟敢如此,真是太狂妄了。”
“那是因為我有狂妄的資本。”李奇不屑道:“你以前面對的那隻不過是一些小蝦米,虧你還臉説出來,你讓我死?哼,我告訴你,我要讓你死,不過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不管你逃到哪裏,我能將你找出來。”
怪九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奇,見李奇年紀輕輕的,口氣卻恁地大,道:“難道你還是王爺不成?”
“王爺?那你太小看我了。”
“那你還是皇上不成。”
“那你又太高看我了。”李奇笑道:“燕雲王,天下兵馬大元帥,明國公,樞密使,這些都只是我的副業,金刀廚王才是我的主業,你説你有資格談論我的生死嗎?”
這話説的真是太牛了,由此可見,李奇以前還真的非常“低調”,他若要裝逼起來,馬橋只能靠邊站了。
“金刀廚王。”
怪九郎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又再打量了下李奇,突然朝着劉雲熙笑道:“十娘,你還真是命好呀,竟然給你遇到了這般大貴人。”
劉雲熙愠道:“我與此人已經成為仇人了。”
李奇聽得暗自嘀咕,這人還真是狡猾,分明就是想詢問我的身份是真是假,卻説的這麼隱晦。
“好好好!”怪九郎哈哈一笑,道:“不虧是我的好徒兒。”頓了頓,他又向李奇道:“我怪九郎治病救人或者是害人。一直都是憑一己好惡,誰也勉強不了我。”
李奇道:“我與你也差不多,行事全憑主觀,你若不願救,那我的確是勉強不了你,但是我能讓你生不如死,你害人還得躲躲藏藏,用一些陰謀詭計,我害人,就算我將你拿到鬧市中去千刀萬剮。也沒有人敢吭半句聲。”
怪九郎沉吟片刻,突然話鋒一轉,道:“你都把自己説的恁地厲害了,看來這人我是非救不可了。”
“我前面就説了,我們是你的病人。”
怪九郎招招手道:“那你快伸出手來,老夫來替你把把脈。”這語氣就跟用糖果勾引小孩的似得。
你這隻老狐狸,那麼大一個病人躺在那裏,你裝作看不見,偏偏來找我。成心耍我是吧。李奇手往那擔架上一指道:“她才是病人。”
“不是你啊,那真是遺憾,老夫生平一直都想攀附權貴,本以為今日能夠如願以償。看來老夫是沒有這個命啊!”怪九郎搖頭哀嘆道。
李奇笑呵呵道:“這我真是愛莫能助,我也很想給你一個攀附權貴的機會,但是本人現在年輕力壯,百毒不侵。身體好的很,就再等幾十年吧,哦。希望到時還能夠找到你,不過你也用不着為此喪氣,我這不是給你一個溜鬚拍馬的機會了嗎。”
論罵人,李奇怕過誰?
怪九郎呵呵笑了起來,點頭道:“那就多謝了,這病人老夫接下了。”
“那就有勞了。”
話雖如此,但是李奇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他可是聽説過不少關於怪九郎的事蹟,這人的醫術太高明瞭,誰敢保證這怪老頭是在害人還是在救人,但是他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所以別看他嘴上佔了很多便宜,真正的主動權還是在怪九郎那裏。
怪九郎來到擔架旁,目光左右一掃。
“主——主人。”
霍南希、胡北慶同時喊道。
“原來是你們兩個廢物呀,老夫就説看着怪眼熟的。”
因為霍、胡二人一隻抬着擔架,不方便取下來防毒面罩來,故此怪九郎方才還沒有認出來,他又朝着劉雲熙道:“十娘,你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師將此二人毒啞,你又將他們給治好了,為師真的感到非常欣慰。”
李奇聽得雙眉一抬,原來他們兩個還真的做過啞巴,難怪霍南希的聲音這麼嘶啞。
劉雲熙低着頭不做聲。
“你們抖什麼,放心,我不會再毒啞你們了。”
霍南希、胡北慶可以對天發誓,他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頭。
怪九郎這才將目光落到趙菁燕身上,道:“哦——原來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難怪你們會冒着生命危險來這裏,這也就不奇怪了。都説紅顏薄命,這話還真是沒有錯,嘖嘖,這張臉蛋真是連上天都會嫉妒。哎,那個什麼廚王的,如果這女人是一個醜八怪,你還會想救她嗎?”
這言語間夾帶着威脅之意。李奇心裏害怕的很,但是他不能表露出來,沉眉道:“這跟你有關係嗎?”
“興許有,興許沒有,天下之事,兜兜轉轉,誰又説得清楚了。”
怪九郎哈哈一笑,突然一手握住趙菁燕的手腕,不消片刻,他便道:“原來是見血封喉,難怪,難怪。十娘,你醫術又長進了不少,面對見血封喉,還能贈她兩天的命。”
李奇見他就這麼隨便一握,就知道趙菁燕是中了見血封喉的毒,又聽他的語氣,好像這毒算不得什麼大事,不禁喜上眉梢。
哪知怪九郎突然一本正經道:“不過毒氣攻心,老夫最多也只能保她一個月壽命。”
這怪九郎真是一隻老狐狸,東一句,西一句,你真不知道他哪一句真,哪一句假,李奇心裏也拿捏不準,只能繼續壓迫道:“那真是恭喜你,你還有一個月的壽命。”
怪九郎笑道:“你這小子未免就太欺負人了吧,老夫若救得了的話,那自然會救,可是老夫實在是救不活,你就算是殺了老夫,老夫也沒有辦法。”
李奇雙手一張,微微笑道:“你什麼時候見過當官的講過道理。”
怪九郎萬萬沒有想到李奇會扔出這麼一句話,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就憑你這一句話,這女人又多了半個月命。”
這話説的趙菁燕就好像是他捏在手中的螞蟻,是死是活,全憑他心情。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李奇苦於無計可施,這怪九郎性格比劉雲熙還要怪一些,讓人揣摩不透,他也只能試着試着來。
“爹爹,爹爹,娘叫你回去吃飯了。”
忽聽谷內傳來一個較為稚嫩的聲音。
“爹爹?”
劉雲熙、李奇猛地往谷內望去,只見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從谷內跑了出來。
爹爹!爹爹!哈哈,這真是太有趣了,天助我也啊!
李奇突然一手捂住臉笑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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